第94章 前往縣衙
「師父。」徒弟見是衙役,要把師父抓起來,就要哭:「都怪我。」
韓長明聽聞兩人竟然是衙役,也是一陣錯愕。這年頭衙役都這麼敬業了么?生著病都要抓人?
又聽徒弟這麼說,他擺擺手:「打從治第一個病人開始,我就想過有這麼一天,只要不離開這桃源縣,早早晚晚的事。」
他對兩個衙役抱拳:「我看兩位差爺有病在身,反正我也逃不了,不如先治病。等治完了病,再說其他,如何?」
兩個衙役冷笑一聲:「不必。我倆的病,自有惠民藥局的醫生醫治,倒不用你。韓長明,你也不必想著拖延時間。
「我倆是見這麼多病人在你這兒看病,生了惻隱之心,才等到最後。可別以為是放過了你。」
韓長明連連擺手:「不敢,不敢。既然這樣,」他手一攤:「那便走吧。」
「師父。」徒弟哭著,淚眼汪汪,好像他師父要進龍潭虎穴似的。
倆衙役可不管那個:「慢!」他指著張長貴、徐一真兩人:「你們想來也是大夫?既然一起治病了,那便一起走一趟吧。」
「哎,兩位差爺。」韓長明連忙解釋:「這兩位都是外來的,不知道咱桃源縣的規矩,又是為了幫咱,看在是初次的份上,不如就饒過去吧。」
「饒過去?」衙役冷笑:「我饒了他們,以後可沒人饒過我。」說著他亮了亮傢伙,跟張長貴和徐一真說:「你們是自己走?還是我們請你走?」
六爺說話間就要上前。憑他錦衣衛的身手,對付這倆衙役不在話下。
徐一真忙攔住他:「自己走,自己走。就不麻煩差爺了。不過,」他面露躊躇:「還請兩位差爺等會,這驟然離開,家人們怕是不知道怎麼辦,還得交代幾句。」
見這人識趣,衙役收了傢伙,臉面重新好看起來:「咱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容你交代幾句,可別想著什麼歪門邪道。在咱桃源縣,能走得通的只有正道。」
「哎,好,好,多謝兩位差爺。」徐一真轉身,示意一行人去角落商量。
來到角落,張長貴不解:「你這就答應他們了?徐大夫年少,怕是不知道地方衙門大獄的厲害,豈是輕易能進的?」
徐一真搖頭:「想必各位都能看出來,這桃源縣上下都爛到了骨子裡。若是我們按部就班的做事,怕是什麼事也做不成。
「倒不如像現在這樣,進了他衙門,被下了大獄。一來可以趁機看看,衙門裡官員模樣,如果幸運,說不得還能看看那楊主簿。
「二來,也順便看看那獄中都是些什麼人。」
張長貴仍舊不以為然:「太冒險了。既然知道是險地,怕是我們進去容易,想出來就難了。」
「這就要看他們倆的了。」徐一真看向秀兒六爺:「我們在大獄里調查。你們在外面調查,不要輕舉妄動。
「但若我們三天之後還不得出來,或是要被處死。」他小心吩咐:「你們便拿著信符,去找幫手。」
他想了想:「如果能調兵來此,就最好了。」
六爺搖頭:「調兵須得兵部文書、虎符,單信符還不能調兵。但我可以試試去衛所。只是地方錦衣衛,能力稀鬆平常,不知能否幫上忙。」
徐一真搖頭:「多個人多把子力氣,壯壯聲勢也是好的。」
六爺點頭應是。
秀兒急忙問:「那我呢?」
徐一真想了想:「桃源縣潛藏危險,秀兒你畢竟女流,又沒有防身之法,還是跟在六爺身邊,聽六爺吩咐。」
秀兒一臉的不高興。
張長貴此時插話說:「還須得把縣城裡瘟疫流行的具體情況調查一下,不必準確,但也得有個大概。好方便我倆出獄后的制瘟防疫。」
他徵求徐一真意見:「這事,我看就讓秀兒去做吧。」
「可以。」徐一真想了想,同意了。
畢竟調查瘟疫情況,只要防護得當,並不如何危險。而且人總喜歡面對一人畜無害、美貌年輕的女孩,而不喜歡面對一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
秀兒高興得跳起來。
「交代得怎麼樣了?」壓抑不耐煩的聲音傳來:「有多少是不夠交代的?我們可不能老等著你。」
「就這麼辦吧。」徐一真叮囑了一聲,跟著張長貴走過來,對著衙役笑說:「讓兩位差爺久等了,已經交代完了。」
衙役點頭,並不給三人上刑具:「那走吧。」
一行人,衙役前面一個,後面一個,將三人圍在中間,走在去衙門的路上。
徐一真看向路兩旁緊閉的窗戶,能感覺到窗戶后看著他們的眼睛。
那眼中似乎看不到對於未來的希望和光亮,只剩下麻木。但恍惚一下,麻木和眼睛都不見了,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
一路行來,店鋪關閉,街上少有行人,一片蕭條模樣,幾乎讓人認為桃源縣城是一座空城。
偶爾的,一陣風起,能看到被風吹上天空的白幡,也能看到衚衕里,某家門口前的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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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行路,都在馬車上,感受並不真切。如今細細走來,幾乎讓人不忍直視了。
一行人來到縣衙,並不走正門,而是走向旁邊小門。
衙役一砸門,不一會兒門開。開門的看起來年歲不小,但精神極好,臉色紅潤有光。這在遍地死人戶戶戴孝的桃源縣,極不平常。
那人看了眼衙役,又看了看三人,笑問:「又有進賬啊?」
衙役也笑著點頭:「那得看他們選擇了。要同意了,進賬便有了。」
那人一個勁讚歎,舔舔嘴唇:「可恨早生了幾年,現在年老體衰,只能看門了,得不到這橫財。」
衙役笑說:「要這橫財不簡單?您只要開口,有的是橫財進賬,可惜您就開不了口呢。」
那人聽這麼說,笑意便收斂起來,不再多說什麼,只讓出了道。
衙役也不再多說,只是暗暗撇嘴,沖三人一扭頭:「走吧。」
縣衙,在電視劇里都是很新的地方,好像縣衙三天兩頭的刷油漆似的。
實際上不是,多數縣衙都是歷經了幾百年,至少兩個朝代。下雨漏雨,颳風漏風也不是沒有。好一點的也不過是不漏雨漏風罷了,其中建築上仍免不了歲月斑駁痕迹。
桃源縣的情況便是後者。
一進門,便是審問犯人的大堂,繞過大堂是會客和讓大人小憩的後堂。從後堂出來,穿過一側門,是一條狹長的甬道。
甬道的盡頭,便是縣衙監獄。
衙役並沒有將他們安置在大獄,而是徑直來到後堂。
「你們在此稍待。」衙役不復在縣衙外的囂張,變得彬彬有禮,示意三人可以坐下,便退出去了。
衙役剛一退出去,便有侍女端著茶盞走進來。
茶是剛泡好的,茶香四溢。茶盞也極為精美,看樣子不是一般的名貴。
三人被這一番操作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們本來都做好了挨殺威棒的準備了。
無事獻殷勤,三人更提了幾分小心。
「哈哈哈。」人還未至,笑聲先傳來。踩著笑聲,兩人走進來。
這兩人穿著常服,並非想象中貪官污吏的腦滿腸肥,反而看起來極為幹練。
頭前一人,濃眉大眼,地閣方圓,頜下山羊鬍須極為濃密順直。刨除鬍鬚,這幅相貌是後世電影里當之無愧的正派。
而在他之後的那人,顯然有著西域人血統,眼睛深邃,是通常意義的美男,更加正派。
頭前一人抱拳拱手:「本官,桃源縣知縣,柳如海。這位,」他手指著後面那人:「主簿,楊德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