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誰都喜歡她
「我自請受軍罰。」
突然,宋將軍看著曲錦書說道。
「昨夜是我沒有看好樊松,讓他開了城門。我要對他的行為負責。」
這……
其餘人都看向曲錦書,等待她的表態。
「既然宋將軍都自請受罰了,那就按他說的來吧。」曲錦書面無表情地說道。
「曲將軍!」
宋將軍的隨從瞪著曲錦書。
宋將軍那麼大的年紀了,他自請受罰,她這個晚輩就同意了?
見他的下人要質疑曲錦書,宋將軍冷了臉。
「夠了,軍中沒有規矩還成話嗎?此事的確是我的錯,我該罰。」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出去。
「將軍,真罰啊?那可是要動軍棍的。」全浩然試探著詢問曲錦書。
「不然呢?」曲錦書冷幽幽反問一句。
「遵命。」
全浩然不敢再問,趕緊跑出去。
他明白將軍的性子,她雖待大家如同親人一般,但在軍法軍紀上,她態度極其強硬。
……
最後,宋將軍挨了三十軍棍。
這應該算是軍中最輕的懲罰了。
若是他還年輕,這點傷算不了什麼,但他現在這個年紀可就真的是傷筋動骨了。
而且,當了那麼多年將軍,這還是他第一次挨罰。
所以,當他被抬回去之後,他便不願見任何人。
到了夜裡,周靜嫻實在是忍不住了,便找來曲錦書。
「錦書,那宋老頭似乎傷得還挺嚴重的,後背倒是被人簡單包紮了一下,就是這內傷他怎麼也不肯喝葯,也不肯見人。」
「再這樣下去,他這條老命就得沒了。」
「雖然他死了,你也省事,但是……」
「給我吧。」
曲錦書接過葯,大步走進營帳里。
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宋將軍躺在床上,聽到後面的聲音,他怒斥:「本將軍不是讓你們別進來了嗎,聽不懂人話是嗎?」
「你愛喝不喝。葯我放在這裡了。你若是想死的話,我也不干涉。」
曲錦書將葯放下,便準備轉身離開。
「是你?你來給我送葯,你……你難道不想我死嗎?」
宋將軍回頭看了一眼曲錦書,忍不住問她。
曲錦書的腳步頓了一下。
「的確,你若是死了,我自在很多。可你若真是死,那便是邊疆的損失,也是西陵的損失。」
「我從未覺得守護邊疆是以我一人之力就可做到的。」
「我也從未把你當對手,邊疆不是你我博弈之地,它是無數百姓的家。」
「話已至此,你若還想死在這張床上的話,我無話可說。」
她的話讓宋將軍心頭一顫,一種複雜的情緒也忍不住湧上他的心頭。
他嗓子發癢,艱難道:「你是如何篤定來的不是援軍?」
「首先,我沒有預料到敵軍居然會假冒朝廷援軍。我不過是一直保持警惕罷了。只要城門不倒,那城內就是安全的。」
「所以,那些弓箭手其實不是突然設下了埋伏,而是……他們一直都藏身在城內各處?」宋將軍語氣震驚。
原來這些天,她帶人巡邏了一遍又一遍城內,就是要檢查哪裡可塞人?
若是要守護一座城,不僅僅只有軍營和城門口有人守護,其他地方也要不留死角。
也不能僅僅是主帥一人保持警惕,而是要整座城舟真正做到戒備森嚴。
當了那麼多年將軍,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守城法子。
還有一件事,曲錦書沒和他說。
那就是……
雲凌和雲水是她最信任的人,她怎麼可能放心三人同時出城!
其實,敵軍耗那麼長時間都沒採取行動,她便起了疑心。
昨夜,敵軍出現得那麼突然,她便覺得更不對勁了。
所以,她必須要留在城內,看敵軍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只要城內固若金湯,且恰時向敵軍暴露「弱點」,那便誘敵放鬆警惕,暴露他們真正的目的。
「後來我在暗處聽到有援軍來了,我的第一反應便是,來人必定是假冒的,因為我知道龍椅上的那位,他寧可一座城陷於危險,也不可行我之便。」
皇帝可能會派兵來收拾爛攤子,但絕不會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你所供奉的天子,他眼裡可沒有百姓的生死。」
直到曲錦書離開了很久,宋將軍還保持剛才的姿勢。
他的背脊一點點變得佝僂。
漫長的沉默過後,他艱難起身,一步步朝著桌子上挪過去,然後端起那碗涼掉的葯,喝掉。
外面。
周靜嫻見到曲錦書出來了,馬上上前。
「你勸他喝葯了?他願意喝?」
「他方才不願意,等會就未必了。」曲錦書淡聲道。
她的確也很討厭宋將軍的做派,可不可否認,他打過不少勝仗,他若是願意給經驗和作戰方法,那邊疆贏得勝利便會更容易。
周靜嫻也是和她一樣的想法,所以才會想盡辦法讓宋將軍喝葯。
「今日我們贏了,但為何你看起來不像是很開心的樣子?」她側頭問曲錦書。
「這不過是敵軍的一次試探罷了,後面他們必定會提高警惕,我們接下來的戰事只會越來越艱難。」曲錦書搖頭。
今日大家的士氣的確不錯,但也暴露了很多問題。
「不管怎麼說,總歸是小勝利。你跟我過來。」周靜嫻將曲錦書拉走。
「這是我從江南帶來的酒釀,特別好喝,你要不要喝一點暖暖身體?」
她拉著曲錦書坐在她屋內的門檻上,後面的爐子生著火,倒不算很冷。
她期待地看著曲錦書,還主動倒酒。
曲錦書搖頭:「軍中的將士,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喝酒,你若是想喝,我陪你,但只能以茶代酒。」
「行吧。」
周靜嫻聳了聳肩,她也不算很失落,因為她早就料到了。
她又取來一壺熱茶,「茶我早就泡好了。我也不喝酒,明日還有很多給很多傷者檢查呢,我可不能喝醉。」
說著,她給自己和曲錦書倒茶。
兩人一來一回的,竟真的把喝茶給喝出了一種飲酒的感覺。
突然,周靜嫻問了一句:「聽說他入仕了,他可還安好?」
那個他,不用說出名字,她們都知道是誰。
曲錦書輕聲回答:「嗯,挺好的。」
「那就好。」周靜嫻攥著茶杯,自言自語,她繼續喝茶。
曲錦書深深看了她一眼,心中明白她其實一直都沒放下沈瀾舟。
「別動。」
她突然喊了周靜嫻一聲,在對方不注意的時候,從身上拿出了一個簪子插在她的頭上。
周靜嫻上手一摸,語氣微變。
「這是清音閣的簪子?」
她當年還在京城的時候,最是喜歡清音閣的簪子了。
只可惜,清音閣只在京城才有,離開京城后她已是很多年未戴過它的新首飾了。
「你怎麼知道……」
「當初在蓬舟我好幾次見你,你頭上都只有一根簪子,簪子有些舊了。問過雲水才知道,那是清音閣獨有的簪子,我猜想你應是很喜歡清音閣的東西,故離京城之時買了一份。」
手指一直摸著那根簪子,周靜嫻嘴角勾起又落下。
她輕喃:「也怪不得,景王那般喜歡你。」
這樣的姑娘,誰能不喜歡呢?
可能是真把茶當酒了,周靜嫻後面喝得暈烘烘的,靠在曲錦書肩膀睡著了。
側頭看著她的睡顏,曲錦書輕嘆一口氣。
雖然她一直都在裝成熟堅強,其實她內心也很惶恐的吧,一個自幼在京城長大的世家小姐,近來卻看到了那麼多生離死別。
「小姐?」
雲水從遠處走來,她想幫忙。
但曲錦書搖了搖頭,「不必,我來就好。」
她輕輕鬆鬆將周靜嫻橫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