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魂殤琴靈
玄離槐的鬼魅身影落在鍾離韻面前,他笑眯眯地看著她,就像是一個和藹可親的老爺爺。
「你,你怎麼會來的這裡,這裡是什麼地方怎麼才能出去呢?」鍾離韻面對他這張偽善的臉著實有些害怕,她倒是寧可看著一張猙獰的臉,也不願看著這樣一張令她分辨不出他下一刻想要做什麼的「慈祥面孔」,明明白白的善惡讓人沒有過多的擔憂,但隱藏在慈悲背後的惡才是猝不及防的危險。
「這裡是凄荒之地,是我師兄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以後我們就在這裡相互仰仗扶持吧。」玄離槐的眼眸中閃爍著一絲陰狠,抬手就要攀住她的左肩。
鍾離韻心想:誰特么要跟你互相仰仗?身子一扭趁他還未靠近自己時,迅速躲開了他伸過來的手。
柳子澈引著唐宗炫回到王府時,看見西門若水和一位身著黑衣的男子站在王府的門口大柳樹下,似乎在等他們。
柳子澈只一眼便認出了他們,他們就是自己的生父母,但他並不想與他們有太過的交往,此刻也不願與他們多說一句話。
唐宗炫看了看三個人,大約也猜到了什麼,便上前對二位說道,「原來兩位早就到了,我來遲了,那麼就請吧。」他像是主人一般,將西門若水和天機尊者雲悠逸一同讓進了王府中。
柳子澈跟在他們身後,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滿腹委屈,卻又心有不甘。
雲悠逸眉頭不展邊走邊說道,「玄離槐的軀殼已經被我斬殺,但是他的魂魄卻飛頓了,如今我也算不出他究竟去了哪裡,而且就連王妃的蹤跡也不得而知了。」
唐宗炫道,「王妃之前不是在玄離槐的幻境中嗎?我記得降雪那丫頭已經破了他的幻術,並且將寒冰做成的錦囊給了她,現在玄離槐死了,王妃也應該從幻術中脫出了呀。」
「他的幻術沒有那麼容易逃脫,便是他人死了,若是走入者身上被他下了巫咒之術也是難以逃脫的。」西門若水輕嘆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柳子澈,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始終沒有說出來。
柳子澈快步走到唐宗炫身側,「你說降雪破了幻術,而韻兒卻沒能出來,那她會去了哪裡?」
「我也不太清楚,咱們先去梅園問問琴靈知音。」唐宗炫對他點了點頭,寬慰道,「你放心,還沒有我唐宗炫破不了的妖術。再說咱們現在有這麼多人,他現在只是一縷孤魂,量他也逃不脫的。」
柳子澈稍稍放下心來,帶著眾人進了梅園。
王御之和陌上桑聽聞有高人來,也紛紛趕到梅園相見。
陰冷的風四面刮來,與這六月酷暑時節格格不入。眾人皆是一驚,四下環顧著周遭。
這時一陣清幽的琴聲從園子深處傳來,柳子澈尋聲往更深處走去,「這是琴靈的樂聲。」
那聲音婉轉動聽,如同九天仙樂,動人心弦。
一個白色身影飄落在眾人面前,琴靈知音懷抱古琴微笑地望著眾人,「你們都來了,師父算的果然不錯。」
「姑娘,你師父他是……」西門若水好奇詢問道。
「堂玉墨。」白衣女子輕啟朱唇吐出三個字來,目光掠過眾人後,笑道,「我知道你們會有所驚奇,我本世間精靈,第一任主人便是他老人家,而眼前這荷塘中的力量也是師父當年留下的,為保存這份神力以克制惡人,我便自願請纓做了守護靈,為了能留在這片荷塘中,我便化身琴靈鑽入了知音內。」
她的幾句話令眾人大驚不已,尤其是雲悠逸和西門若水,更是半晌反應不過來,因為他們的師父就是蒼梧山的堂玉墨。二人面面相覷一番又看向白衣女子,雲悠逸道,「如此說來,姑娘便是我們的大師姐了?幸會幸會。」
白衣女子看了他們二人一眼,輕輕點頭道,「也算得上是吧,雖然師父並未曾教過我什麼。」
「咱們要怎麼樣營救韻兒,抓捕玄離槐呢?」柳子澈開門見山道。
白衣女子掐指算了算,輕聲道,「鍾離姑娘被困在了凄荒之地,現在就連玄離槐也進了那個荒蕪之所,至於如何見他們從那裡弄出來,倒是一件麻煩事,因為那個地方是天地之極所延伸而出的荒涼之地,若是沒有天機圖根本找不到那個地方。」
「天機圖乃因機緣才會現世,現在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巧合機緣。」雲悠逸嘆道。
「可為何玄離槐的魂魄能夠進入?」柳子澈不甘心地追問了一句。
「他竟然進入了?」白衣女子有些訝然,忽然喜道,「莫非靈體便能進入?如此說來,我倒可以試試看。」說罷她坐在荷花池邊開始入定。
「仙子,你不會有事吧?」眾人不免擔憂起她的安危來。西門若水關切地坐在她身邊,為她護法。
鍾離韻看著那老頭猥瑣的神情,不免有些難受,她環看四下一片茫茫黃沙,無邊無際,像是走進了世上最廣袤的沙漠中,一股悲涼感瞬間湧上來。
「鍾離姑娘,你是逃不開的,這裡是天地之極延伸的所在,你根本就沒法子離開。」老頭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朵,令她心煩的堵上了耳朵。
現在她真希望自己只是在做夢,可偏偏又不是。一種絕望感隨即而生,眼前的老頭子對待自己就像是老貓抓住了老鼠,不著急慢慢地折騰它,讓它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天一寸寸的暗淡下來,天邊閃爍著斷斷續續的閃電,彷彿要下雨了。
鍾離韻抬頭看了看天邊,總覺得哪裡有些怪,再看見那老頭的臉色時她不禁訝然,她在老頭的臉上看見一種恐懼。只聽那老頭喃喃道,「不,不可能,怎麼會……」
看他的神情像是有大事要發生,只是不知道要發生什麼樣的大事,鍾離韻心想,對他不好的事情,對自己未必不會不好,反而有些期待,她上前詢問道,「你這老頭看了看天色,難道說有大事即將發生?」
玄離槐見她臉上有不屑和得意,冷笑道,「不錯,這大事就是這天地之極外面有人在施法,致使這凄荒之地即將坍塌。」他的話音未落,那電閃雷鳴更加嚴重,彷彿夏日的大暴雨即將到來。
鍾離韻淡然問道,「就算這地方坍塌,又能如何?」
「能如何?當然是將你我埋葬與此了。」老頭有些著了慌,不斷地冥思著該如何逃脫。
鍾離韻滿不在乎道,「埋就埋吧,反正也沒有出路,死就死唄,又不是沒死過。」
玄離槐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她,不知道這丫頭為什麼會如此的處變不驚,泰然自若。「你要知道先前的死,也只是身軀的消亡,而現在的死,便是魂飛魄散。再無重生。」
「沒有就沒有。」鍾離韻擺手道,「反正塵世中的一切到頭來皆是一場空,有與沒有又有什麼分別?」
玄離槐不禁對這小女子刮目相看起來,他原來只一心想要她的魂魄,只因她的魂魄來自未來,他可以用它做一個生魂,早就一個魅力無限的生魂,以便於用她魅惑九州之主,霍亂九州。現在看來,自己根本就無法將她做成生魂,這麼主見的亡魂他的御魂術只怕沒有多少效果。
閃電更多的劈下來,雷聲也漸漸響起來。
鍾離韻坐在一旁的沙土上,抬頭望著天,她有些無聊,「若是變個仙女來,將我帶走那該多好。」
話音落,一道閃電再次劈下來,接著一個白衣的女子便隨之從天而降。
鍾離韻怔怔地看著那個從天而降的女子,不禁睜大了眼睛,「我的天,真的有仙女降世。」
琴靈落在地上一眼便看見了鍾離韻,喜悅地奔了過去,「王妃娘娘,你果然在這裡!」說罷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咱們這就走。」
鍾離韻看見了熟人心中自然是歡喜,見她又是來救走自己的,更是開心,牽著她的手就要一同離開。
這時,玄離槐的魂魄也追了上來,「等等,帶我一起走。」說罷竟鑽進了白衣女子的袖口之中。
鍾離韻怒道,「這老頭子,真是可惡。」
琴靈則微微一笑,牽著她的手直飛雲霄而去,須臾便消失在這乾涸的沙漠上空。
王府梅園的荷塘邊上,琴靈瞬間消失了,約么一刻鐘之後便又出現在眾人面前,與此同時鐘離韻也落在了眾人面前。
柳子澈見自己的妻子回來了,立刻快步上前擁住了她,「韻兒,我真是擔心死了,害怕你不能平安回來。」
鍾離韻見他紅了眼眶,心生感動,「你看我當初說了不會有事,就不會有事的,對吧。你放心我可是有眾神保佑呢。」
雲悠逸看著她笑了笑,又看向琴靈,「那老賊魂魄可有看到?」
琴靈揮了揮衣袖笑道,「何止看到了,他在這裡呢。」說罷大手一揮,竟將一團黑霧甩入了荷塘之內,須臾間便沉入水底再也看不見了,只聽一陣掙扎聲過後,傳來玄離槐絕望地叫喊聲,「我,我總有一天還會出來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王御之聽到聲音湊到池塘前看了半日,後轉頭對眾人道,「這樣就將他封印了?如此簡單?」
琴靈微微點頭道,「按說沒什麼事情了,師父留在塘中的那股神力就足以封印他的魂魄了,但是看在大家都在的份兒上,咱們就再作法一回,加固那份神力。」
唐宗炫想了想說道,「我看不妥,姑娘若是信得過我,我就再為這裡添上一張靈符,我覺得堂玉墨大師那股力量必定能剋制他。再說還有姑娘日夜看守著,這壞老頭就一定不會跑出來的。」說罷從隨身的褡褳中取出了一張符咒,咬破了手指鬼畫符一般在符咒上畫了幾筆。然後將它交給了琴靈,「姑娘將這符咒收好,日後若需要我便將此符點燃了,我必定及時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