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陸捌】贖罪

當我扛上蒼玉的時候便是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起來，蒼玉身上的冰雖然憶是被我用靈力去了,但是身上的冰水卻是一時半會消不去的。倒也不是我做不到,只是這青湖下的冰同了其他的冰是不一樣的,這冰水雖是極好去，但若真是要強行去了，便是會讓蒼玉自至留下病根,也是極為不好的。

所以當我扛著濕嗒嗒的蒼玉走的時候,那冰水直直地貼在我的肩上，這是極為不舒服的,但我亦不可能一撒手就是把蒼玉給扔在了地上去。

「金池。」

我叫了金池一聲,金池立馬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搖身一變，又成了一隻比從前大的好看的火雞,她仰天長嘯了一聲，然而聲音還未落，青湖上方就是傳來了即墨的聲音。

「金戈你且快些回來。」即墨的聲音說得急，讓我也感到了一絲不對，但是若說真的得快些上去又是做不到的。現在的金池是托著兩個人，自然不比剛剛托著我一個人下來要輕鬆，金池在聽到即墨的話后也是展了翅，想立刻就回到上方。

但是我終還是沒有同金池托著蒼玉從這下方出得去。

青龍這樣的上古神獸，我自是從來沒有見過的，我所見的上古神獸除了才從青湖中出的來的那一次所見的白虎，但是只見過金池這隻金鳳凰，和岑霜那隻麒麟了。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就是傳說中的青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真是好漂亮的一條龍來著。

上古四大神獸，青龍、白虎、朱雀、玄武，至今為止我也只見過白虎，遑論東方之神的蒼龍。身似長蛇，麒麟首，鯉魚尾。我去，這明明就是我至今所見的各種神獸的升級版啊！

我和我的小夥伴金池都驚呆了，兩個都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喂金池，你是上古神獸，可有見過青龍？關係好不好，能不能打個招呼？」我戳了戳站在我身邊的金池，木訥的金池見我戳她這才又變回了人樣，看著我又轉過頭來看了看青龍，搖了搖頭。

「不敢認識。」

我怔了怔，又抬起頭來看了看比我高出甚多的青龍，眼睛一閉心一橫，就向前走了一步。

「我要帶蒼玉走！」我說得理直氣壯，後面的金池照看著蒼玉，聽了我的話也跟著挺直了身子，想著她家主子也的確是威武，面對著面前的龐然大物還能這般鎮定，哪裡知道我現在腿抖都跟篩子一樣。

「吼——」我話剛落這青龍就是仰天長嘯，就是連大地都跟著抖了抖。想來我一位上神，哭得天昏地暗時這世間也只跟著落了幾天的雨，而這畜牲就是吼了一句，這大地就跟著震了震，委實有些不太公平。想來我一位上神還比不過一隻畜牲。

但我的確不敢上前同這青龍叫拍的。

誰不知道這青龍不僅長得可怖，就是咬起人來也同它長得一樣可怖，所以在聽到它的一聲怒吼后我就跟著後退了兩步，金池見我後退也不自主地就退了兩退。

「誰也不能帶走蒼玉。」

「噶？原來你會說話的呀？」

我抬起頭來怔怔地看著剛剛開口說話的青龍，它立馬就在我的頭頂上方盤旋了兩圈，而我身後的金池卻是腳下一個踉蹌，拉了拉我的衣擺，輕輕道。

「金戈，上古神獸都是可以化為人形，可以說話的。」

「那我為什麼沒見過岑霜那個傲驕變一個出來？」我話還沒有說話，就是覺得站得好好的金池腳下就又是一個踉蹌，險些摔了下去，那青龍也只是睜大了它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

突然青龍尾一展，就沖著我的腳下而來，我一手拖著蒼玉一隻手抓過金池，向上一跳，堪堪避過它的突擊。這時候這青龍又是開了口：「蒼玉不能同你們出去。」

「為何？」我將蒼玉拉向金池，金池先是一愣，后又哭喪著臉，我自然是知道金池在想些什麼，好些年前她便是怕了蒼玉的，現在能變成人亦也是害怕著蒼玉的。

「為何？謹歌，我認得你，十萬年前宇宙洪荒，蒼玉為了救你不惜將自己的**割離靈魂遣散，萬年前他為了找到你又去到了誅仙台剔了仙骨，除了仙籍，你如今還想讓他怎麼樣？」

我聽著青龍的話，僵在了原地，它說的是……十萬年前……

「你的臉就是化作灰我也認識。謹歌，不是你不愛蒼玉，是你太愛你自己，你自私，所以讓蒼玉陪著，他是我主子，這樣的事我看過一次兩次也就夠了，我絕不允許你帶走他第三次！」

我傻愣愣地看著青龍，完全不知道他是在說些什麼，只是聽得有些陌生，卻是從骨子裡叫囂著一種熟悉。它所說的這一切我似是真的就經歷過了，但是印象卻是十分模糊的。

在我的記憶里只有小時候的鞦韆與煙山，再之後便只是蒼玉與蒼月罷了，而十萬年之久，卻又是該從何說起，讓我有些茫然，亦有些不安。

我抬起頭來看著青龍，它委實高大，就是我抬起了頭來看它，也會覺得自己的脖子酸。它倒也好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半晌也沒再說什麼了，我心頭雖有不安，但也只能直視著它的眼睛，不敢動。

然而越是看下去，越是往它的眼睛深處跌了進去，一陣深深的漩渦之中，我看到的，是烽火連天，蒼生呼喊，蒼玉站在我的面前，他小心地捧起了我的頭，在我有些紅艷的唇畔上落下一個十分輕淺的吻。慢慢抬起了頭看著我，轉身而去，火光衝天中，他在這大火之中將自己的肉身撕碎，血流成河。

「不！」

我的眼裡一陣疼痛，我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尖聲叫了出來。

「金戈！」金池慢慢放下蒼玉，扶住了我輕輕地搖，想要搖醒我，但是我根本就是清醒的，我寧可我剛剛就是做了一個噩夢，那些統統只是虛幻，可是我亦是明白青龍的眼裡印出的前塵之事必也是真實。

我抬起手來打開了金池，慢慢地睜開了眼睛，金池明顯地一滯，然後帶了哭腔叫了一聲「金戈」。我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金池，后又抬起頭來看著青龍，眼裡一片腥紅之色，看什麼都不是太清楚。

「十萬年前，是我害他的？」我看著青龍，青龍仰天長笑，那深厚的笑直直地打擊著我的心，心跟著就是一顫，我便是明白了它笑中的意思。

「我不管我的前塵是多麼地自私與可怕，會讓蒼玉為了我而赴了死，**化福，血流成河。今生的我再來看，我不是前塵的我，蒼玉也不是上一世的蒼玉，今生我愛他，就是誰也休想將他從我身邊拉走！」

「就是我自己，也不行！」最後這一句說出口就是連我自己也都愣住了，我與金池青龍站在原地，誰也沒有動，都靜靜地看著對方，不知道對方的下一步又是什麼。

青龍聽了我的話，半晌之後，突然拖起自己長長的身體怒吼了起來。

「謹歌，自私是人的天性，你做錯了的事，你必要自己承受，我是不會再把蒼玉給你的！」

我的心跟著就是沉到了谷底，青龍趁著我還在傷感的時刻，立馬騰空而起捲起了蒼玉，我一愣獃獃地站在了原地，細細地看著被青龍捲起的蒼玉。

蒼玉的眼睛緊緊地閉起，我想起那一天，蒼玉毀了自己手中的倚月劍，緊接著自己便是如我爹爹那般，撕得粉碎，我連灰都抓不到。

「還我蒼玉！」

我失了心神，直衝上去抓住了青龍的尾，翻身而上腳下踏著它背上的鱗背，踩到它的頭頂，翻身而下直直地看著它的眼睛：「還我蒼玉。」

被青龍叼在口中的蒼玉還是閉著眼睛，一如他是滄平時，安安靜靜地睡在我的身邊。

「還我蒼玉……」

「還給我……」

話還沒說完，我便是哭了，我知道青龍心頭的感覺，就像是金池一直以來依賴著我一樣，青龍也是這樣將蒼玉當做了自己的主子。

「我錯了，你想怎樣都行，別帶走蒼玉。」

「謹歌，你無論前世今生都是蒼玉的劫，你何苦要死拉著蒼玉讓他同你一道下地獄？」

「因為我愛他！錯過了前世，錯過了萬年，我沒有理由再讓他離開我！」

我直直地看著青龍，青龍的眼裡亦是流露出來了我的看不懂的神色，我與他都僵持在了原地，直到我聽到身後輕輕喚我的聲音。

「金戈，金池受了傷，我們先走。」

我知道是即墨也跟著跳下來了，可是我看著蒼玉卻是死死地不肯離開，我就這樣抬起頭看著青龍，最後青龍竟是嘆了口氣。

「那麼，你就來贖罪吧！」

「金戈！」

我什麼都聽不到了，只看到青龍的龍爪直衝著我的頭而來，我只能愣愣地看著，我想若是我出手，青龍也是拿我沒有辦法的。

但是我沒有動，我只能感覺到原本就已經停止了跳動的心臟，在這一次被一隻龍爪抓住，我無法呼吸。

「我贖罪，將蒼玉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