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誰是笨學生

這幾天,w市的天氣急速下降，似乎一下子便從短暫的秋天渡到了冬天。

語蘭是本地人，對於這裡近乎變態的天氣了如指掌,據她說,馬上會有一股寒流襲來,因為冷空氣要南下了。

第二天早上,外面的天空並沒有如往常般放亮，而是灰沉沉一片,陽台外的枝椏在一陣陣蕭瑟的冷風中劇烈顫抖。

已經是上午九、十點了,寢室里的幾個人卻都各自趴在自己床上懶懶散散的聊著天。

外面的天空很陰沉,導致寢室里的光線也很暗，楚雲兩眼無神趴在床沿聽著她們嘮嗑。昨天晚上睡的不算晚,但夜裡卻總是不安穩，現在醒來腦子都有點昏昏沉沉的。她抬起手撐了撐有點沉重的頭，卻意外的打了個噴嚏。

「感冒了？」念微側頭看了看無精打採的楚雲。

寢室里的氣氛原本很是靜謐，這下算是被楚雲給打破了。語蘭轉頭道：「昨晚洗冷水澡洗的？不是喝熱水暖回來了么？」

「沒事沒事，帥哥哥在想我呢。」本來沒打噴嚏之前腦子還很沉，現在打了出來，反倒是人清氣爽了不少，於是楚雲也沒在意隨口開著玩笑。

秦雪哈哈笑了聲，連連道，「是是，帥哥哥，許俊宇。」

聽見這個名字，另外幾人都笑了。楚雲張嘴想說什麼，眼珠轉了轉突然臉色一急，「你怎麼知道這個人？」

「這個嘛，不是你自己說的么。」

「我有說過嗎？好吧，你不知道這個人有多人渣，簡直就是一個混賬小霸王。」

「耶，你這麼激動做什麼？你和他……嗯？」見楚雲急眼，秦雪嘿嘿笑了。

眼中的皎潔光芒閃了閃，楚雲話鋒一轉涼涼道：「沒關係倒好，那王八是我校花表姐的前男友呢。」

「哦，這樣啊……」秦雪拖著長長的音似瞭然，但話里的意思卻明顯是叫楚雲不用掩飾。

楚雲杳然一笑，沒有答話。

念微舒了口氣，語氣很是悠長，「馬上又要入冬了。」

等到了中午，寢室幾個人已經餓的飢腸轆轆了，但都懶得下去吃飯，於是紛紛餓著肚皮叫了外賣。

楚雲吃飽喝足才記得今天仍舊是沒有休息的周末，雖然昨天發生的事情多到她都還未及消化，但齊時並沒有說今天不用去。於是懶洋洋的爬了起來，在眾人瞭然的目光里自若的抱著書本出了寢室。

一出寢室，楚雲便被大風刮的迷了眼，緊了緊身上的短款羽絨服，在匆匆而過的同學們詫異的目光中，一路狂奔到達圖書館。

在往常占的座位沒有發現齊時的身影，楚雲便自己坐了下來。

從館里找了本小說翻了會，楚雲突然想起一件事。從書里翻出兩張紙后，楚雲看了一眼第一張滿目的英語后便拿著另一張紙慢慢看了起來。

看著看著，楚雲便想起了那張清秀帶淚的臉。

寬闊的大理石台階上，女生落寞的坐在那，臉上是淚被風乾的痕迹。看見她一句話也沒說，對於她的安慰也是不置可否，從始至終臉上都帶著隨風而逝的寡淡。

看來確實是一個堅韌且倔強的女生。見此楚雲便旁敲側擊問了關於那封信的事情，女生剛開始很驚訝，後來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麼，於是原原本本將信中的話一字一句的念給了楚雲聽。

楚雲才知道，這是一封情書也不單單隻是一封情書。因為裡面除了表示女生對於齊時的愛慕之情外，大部分的都是關於愛情的感悟以及被拒絕後的收穫，聽來好像在感謝齊時一樣。

女生走的時候，那一刻仰臉輕笑釋然的臉竟然深深刻在了楚雲的眼裡。

愛情來或不來，她就在那裡。

「昨天做的習題給我看看。」隨著低沉好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隻修長的手伸到了楚雲的面前。

楚雲抬頭便撞進了那雙深邃的眼眸，於是連忙將抽空努力回憶出來的翻譯遞了過去。

齊時一邊坐在楚雲左邊一邊看著她剛剛遞過去的一張紙，紙上工工整整的寫著小段小段的句子，雋秀的字跡躍然映入眼帘，「就沒有別的了，嗯？」

楚雲知道他指的是昨天的英語真題，但她真的不會，何況她今天根本沒帶來，於是理直氣壯道：「沒了，就這個啊，怎麼樣，翻譯的可以吧。」

「……寫字的態度不錯，工工整整比小學生的態度要好很多。」齊時眼裡閃過一抹笑意，將楚雲面前的另外一張紙拿了過去，繼續說道：「不過翻譯的就差強人意了，你看人家寫的多麼清新文藝，在看看你翻譯的句子，一句一句的很通俗，哦，同義詞你也可以當做易懂。」

這一番似誇是貶的話讓楚雲噎著半天吐不出話來，齊時見此心情大好，卻將頭低下似自言自語道：「昨天的真題也沒做是吧，我這輩子怎麼還會有機會教你這麼笨的學生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有沒有那麼笨暫且不管，但他齊時也沒好到什麼地步吧，楚雲突然一口氣就上來了，口不擇言的便嘲笑道：「笨怎麼了，像你要求多到談不到女朋友然後被男生追就很好？」

話就這麼脫口而出的時候楚雲根本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妥，眼角卻突然瞟到齊時手上青筋暴起，而手裡那兩張寫滿了字的紙已經被捏的不成形了，字句都亂成了一團。

楚雲咽了咽口水，剛想笑著打下圓場，齊時卻突然抬起了頭，那面色很是平靜，但眼裡的危險她卻看的一清二楚。

齊時嘴角噙著一絲笑冷冷開口，一字一句逼近楚雲，「被男生追？談不到女朋友？」

隨著越來越逼近的壓迫氣息，那張面無表情的時候會冷的嚇人的臉的放大，楚雲的防禦系統自動開啟，在那張帶著冰冷氣息的薄唇離自己還有一指距離的時候，突然臉色一變，痛苦的呻.吟著彎腰去捂肚子。

「哎呦哎呦……哎呦……」

「怎麼了，哪不舒服？」平靜中卻帶著几絲急切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說著聲音漸近，像是要將她扶起查看。

楚雲又哎呦了幾聲，然後在一雙大手有勁的將自己扶著時，順桿爬了起來緩著氣，過了一會喘著氣到：「謝謝啊，我沒事了。」

說著便脫離了齊時的掌握，若無其事的坐回了座位。

過了一會，楚雲見旁邊的人沒有坐下來，於是奇怪的抬頭看了眼，「你怎麼不坐？」話正打算說出口，在接觸到齊時冷冷的眼神后自覺吞了下去。

齊時的嘴角抿出冷冷的線條，神色複雜的看了楚雲一眼，良久后竟然微微慌亂的轉身離去。

噯，楚雲站了起來看著他欣長卻遙遠的背影，只是開個玩笑嘛，至於這麼生氣嗎？剛想出聲喊他，小腹卻突然傳來一陣悶痛。

隨著小腹傳來的疼痛，楚雲渾身便感覺冒出了一陣陣冷汗，手腳也在一瞬間變得厥冷。胸口似乎壓著幾股氣，憋著讓她噁心，只能彎著腰喃喃無力道：「齊……時……」

楚雲發現她連用正常語氣喊一個人的力都沒有了，肚子一陣一陣絞痛使得她咬緊了嘴唇，這樣卻並不能讓她感覺好點。在下腹撕裂性疼痛蔓延至骶腰背部后，她自己都感覺到了四肢的冰涼，頭暈的感覺加重，她終於在如此難捱的疼痛下虛脫昏厥了過去。

在倒地的霎那，她竟然頭昏眼花到產生幻覺，依稀看見齊時急急奔了過來，那眼裡的緊張是她從來沒有看到過的。

汽車的鳴笛和喧鬧的人聲模模糊糊在耳邊響起，身上的冷汗在快速移動中淋過身體的每一處，楚雲在一片冰涼中慢慢睜開眼，大風似乎就刮在耳邊，聲音那樣清晰。

楚雲覺得腳很虛浮，看了一眼，地面離自己竟然有很大一段距離，這個時候楚雲才後知後覺的感受到腰間傳來的大而有勁的力量。

將頭慢慢轉了過去，齊時緊繃卻依舊俊朗的面容就這樣映在了楚雲的眼裡，嘴唇一如剛才生氣時一樣抿成冷冷的線條，眼裡卻看不清是什麼神色。

在這樣全身無力冰涼的時刻，楚雲只覺得自己的心弦似乎在一瞬間斷了，哪裡像是湧來了一股莫名的情緒，有點酸澀感襲來。

好像有點感動呢。

楚雲無力笑了笑，齊時卻突然看了過來，像是沒有料到她會醒來一樣，只是輕輕道：「忍一下，馬上就到醫院了。」

下一瞬，楚雲心中剛剛升騰起的那麼點難言的感動立刻化為了烏有，有氣無力的翻了個白眼，「校醫務室去啊，我這……只是痛經……」

「我知道。」齊時抿著唇，眼睛看向前方路面，好脾氣的沒有反駁她，「都痛到昏過去了，得做個檢查。」

「……」小腹疼痛的狀況並沒有好多少，楚雲只得將眼睛閉上，聽了齊時的話她覺得有點小題大做了，但實在是沒有力氣去爭辯了。但是她還是有問題，去醫院可以直接坐車去啊，他齊時又不是沒車，抱著她跑過去這一出算是怎麼回事？

想到這裡她便一點感激之情也沒有了，雖然她不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什麼大問題，但是這樣不負責任的沒頭腦行為，恕難讓她感謝。

意識又漸漸開始模糊，在進入黑暗中時，楚雲依稀記得自己嘀咕了一句，「笨的要死了，耍什麼帥，直接打車不就好了……」

重新進入昏厥的她並不知道這句話齊時聽見了沒，只是臉色一片蒼白中嘴角卻猶揚著好看的弧度。

齊時看了看楚雲的睡顏，聽著她的喃語覺得好笑，嘴角勾出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溫柔，隨後看著道路上堵成一片的車輛嘆了口氣，「只需步行十幾二十分鐘的路程如果開車，不知道要堵幾個小時才能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