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似乎被埋得太深的老粽子
黑,很黑,一絲光源也沒有,從長眠中醒來的梔伍藝沒有從那未知災難中倖存的欣喜,只有無盡數不盡的茫然伴隨左右。
在呆愣了一會後,他像個新生的嬰兒般抬動著雙手,想要通過最基礎的觸感搞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是自己瞎了嗎?還是被什麼東西遮擋了視野?
當他奮力地抬起手臂之際,梔伍藝能明顯的感受到一股強大的阻力正在阻攔著自己的任何動作,就像是自己正身處於泥潭當中。
作為人類的常識在此刻發出了瘋狂的警報,這個剛剛蘇醒於新世界的幼兒連最初的啼哭都未曾發出就開始為了自己的生命而開始掙扎,但很快他就會發現現如今的自己根本沒有那個必要..
奮力划動了半天也未曾感受到心慌氣短的青年感受到了一絲詫異,到這時他才發現從出生起就沒斷過的被動不知何時被打上了沉默,而自己卻沒有任何異狀。
還不等梔伍藝探清自己的異常,他的身體似乎就因為剛剛的掙扎浮至了那粘稠液體的上方,並觸碰到了某種堅硬的岩壁。
茫然沒有消散反而愈發增多的青年沒有留給自己思索的時間,不想在此處多留的他憑藉著直覺找了個方向,藉助這粗糙的岩壁一路飄去。
似乎並未過去多久,梔伍藝終於摸到了一處柔軟的地塊,他顧不上其他,努力的抓刨著,漸漸倔出了一個向上的通道。
長時間待在黑暗中的他分不清時間,意思也在模糊與清醒之間交替,在枯燥的挖掘中因昏睡而產生的夢境竟成為了他難得的娛樂。
那些見過的,沒見過的,經歷過的,沒經歷過的,現實的,虛幻的,本不應該出現在他腦中的事物在睡夢中一一呈現。
而這些新鮮的事物不禁沒讓他迷失,反倒令梔伍藝從混沌無我的狀態中清醒過來,讓他重拾自我,以一個靈醒的狀態經歷著幻夢。
砰——,一隻近乎化作白骨的手掌破開滿是雜草的柔軟土地,連帶著後面的手臂,身軀一齊鑽出了地表。
頭頂亂草泥土,好似落難難民般的梔伍藝茫然中帶有清澈(愚蠢)的眼神掃過了周圍的樹林。
隨著土塊掉落,心中升起的第一個想法是自己難道是被那小孩打了悶棍埋進了某處的小樹林中的可笑念頭。
不過當他低頭看見自己粘有黑色粘液的手骨后就明白了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他拔蘿蔔般將自己的下身也一齊拔出后就將身體拖到了附近的青石旁,靠在上方在林隙中透過的月光下愣神。
半夢半醒的梔伍藝沉默地望著這片對於他自認為寧靜的森林,但名為孤寂的擴音器卻將一些本就存在的聲音拍在了他尚且不知是否完好的耳膜之上,讓這個活死人意識到自己所認為的寧靜中是由千萬個生靈所構成的森中樂曲。
說來也怪,在他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個屍體后第一眼望見地面的欣喜與城市人看見森林的惶恐彷彿就對調了過來。
他似乎不能再死了,這一身黑色粘液的埋汰模樣也不會吸引來什麼動物,可他能被困住,萬一地震或者山體滑坡如同孫猴子一樣被壓住個五百年也不是不可能。
處於胡思亂想中的梔伍藝望著被自己拖出一道漆黑粘液的地面,突然好奇起這已經將自己腌制透徹的液體到底是什麼?是石油?還是某種工業的污水?以他模糊的思維暫時也只能想到這麼幾種可能。
青年就這麼靜靜的坐著,靠在青石旁,明明失去肌肉但還能運作的骨指無意識地轉動破爛風衣的衣角。
他的思維在月光下越發清晰,自我的部分越抓越牢,梔伍藝凝視著與他一起沐浴的森林,漸漸的,發覺了它的奇異之處。
它並不黑暗。
梔伍藝看向頭頂覆蓋的林冠,皎白的月光穿入葉片,改變朝向,向著四面八方散去,遠遠望去就如同是葉片本身在熒光一般,互相傳遞著這來著天外的給予。
他很想去摘取一片來觀摩觀摩,但那些葉片所在的高度很明顯是他自己觸及不到的,於是梔伍藝只得將目光投向地面,試圖找到些許有趣之物。
啊,幾秒不到,就讓這名活死人發現了一把利器,枯萎的樹枝,他伸手抓住,向上扒拉著,想要鉤帶下幾片葉子,但天不遂人願,已經過了使用期限的細長樹枝經不起這般折騰,十分乾脆的斷裂,並且令他本就狼狽的形象更上一層樓。
就像是嘲笑一般,一隻貓頭鷹的嗚鳴聲從林冠中傳來,他扭頭看全,一隻棕灰羽毛的貓頭鷹正瞪著它那圓乎乎的大眼睛注視著自己。
不知怎滴,只是無聊的活死人惡意的曲解了這個叫聲,帶著一絲自暴自棄對它說起話來:「好吧,嘲笑一個殘疾人會讓你的生活變得更好嗎?看來你的父母並沒有教會你做鳥要低調一些才不會讓你死於非命。」
他隨手抓起一塊石子扔向樹榦,然而不到半途就落入了低矮的灌木之中,嚇跑了似乎是貓頭鷹目標的小小動物。
壓根沒有被嚇唬到的貓頭鷹歪了歪腦袋,梔伍藝看著它撲棱著翅膀,飛向林冠頂端直至被樹葉遮去所有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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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死人無趣的將頭靠在青石之上,仰望林冠間的空隙,以及那正朝著他面門落下的果實。
咚!他還算得上是堅硬的頭骨與這顆宛若木塊般堅固的果實碰撞出沉默的低響,感受不到痛楚的他直到從地上拿起宛如兇器般沾染人體組織的果實才發現自己頜骨上少了一塊臉皮。
「感謝你的以德報怨。」梔伍藝用沒有起伏什麼的語氣陰陽怪氣到。
再度回到他視野中的貓頭鷹撲棱著翅膀,飛向稍遠的樹枝,歪過頭凝視著活死人。
梔伍藝模仿著它歪了歪腦袋,在貓頭鷹反覆幾次后終於明白了這隻肥鳥的意圖。
「如果你能聽懂我的話,很可惜,我不能和你走。」他玩弄著果柄上肉乎乎的熒光葉片,對它說到。
已經回到活死人周圍樹木上的貓頭鷹再次用歪頭表示著疑惑,而梔伍藝稍顯驚奇的挑了挑淌下黑色液體的眉毛,驚訝於它智慧的表現。
活死人似乎是因為脖頸肌肉的缺失,總是不自覺的把腦袋歪到奇怪的幅度:「你想知道為什麼?」
貓頭鷹凝視著他。
梔伍藝指了指自己刨出的土坑,平淡說到:「我剛剛已經把自己的脊椎拔斷了,雖然我覺得自己能行走,但很明顯還是失去了具體的操控,不然為什麼我還呆坐在這思考人生?」
貓頭鷹木楞數秒,最後還是撲棱著翅膀,幾乎沒有發出一絲聲響的悄然離去。
他望著越發模糊的棕色身影,沒有其他表示,只是在根據現狀腦洞著難不成是爆發了什麼生化危機隨後猩球崛起了嗎?
又或者是雞球崛起?通過貓頭鷹外表所產生聯想活死人想著想著不禁被自己腦中回憶起的破梗逗笑,輕輕的哼笑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