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酒桌禮儀
厄伍伊什挽起衣袖,順著酒,一點點的將不斷端上的食物塞入口中。
這差不多是三人份的菜品他自然不可能全部吃下,但挨不住伊什身上的夢精也參與進了這場盛宴中。
於是,這豐盛的午餐就以旁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速度解決到了只剩下了油膩的雞骨。
他算了算賬,把一小沓和一毛硬幣差不多大小的硬幣交給了老闆的女兒,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了這間酒館與其他同行的不同。
「這裡居然是先吃后結賬的嗎?」
「嗯。」老闆女兒數著錢,沒有抬頭:「如果沒錢的話就得幫爸爸做事來抵飯,不過大家不會明說。」
「剩下的錢先留在這吧,等我把杯子還回來再給我。」厄伍伊什端起橡木酒,另一隻手在兜里摸出了槍。
砰!——
還在廚房外喋喋不休的冒險者被一槍打爆了膝蓋,跪倒在地,濺射出了只有伊什才能看見的黑油。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所驚呆,而厄伍伊什只是思索著裂隙是封印是否還不夠牢靠,頭都不帶轉都補了一槍腦袋,把兩發幾乎沒有速度衰竭的子彈都留在了地面,避免誤傷。
「真是的..這種東西為什麼那麼像人啊。」
老闆女兒起初被槍聲嚇了一跳,但在看見那不斷消解的屍體后見怪不怪的抱怨了幾句。
「也可以說是人吧..他們本就是人。」
本打算悄悄引走夢中人的大眾臉刺客滿臉複雜的看著厄伍伊什的面容:「但這些人在重新活過來以後就一個是個不自知的怪物了,也許是在死去的時候失去了什麼東西吧。」
伊什喝了口酒,邊走邊對他的話語回應道。
「墨水只有在別的東西上寫上字才有意義。他們就像被重新剝開丟進墨水瓶里的字,剩下的只有風乾成塊的部分。」
「也就是所謂的執念嗎?那你的執念就是拯救世界?」
「你鑽研學問的目的是為了把自己變成無所不知的神嗎?」
已經走遠的伊什反問著幽魂。
「想過呢,可惜這個目標不是人能夠輕易抵達的,哪怕是我。」葛雅芙琳露出了不似作假的失落神情。
面對這無論是思維還是性格都與自己全然不同的厚顏半身,厄伍伊什罕有的不是因為不想回話,而是詞窮的沉默了許久。
「...。」
走到了廣場的伊什拍拍地面,坐在了一個還算乾淨的台階上,重新組織好了語言。
「在我的時代有一句話。」
「嗯哼?」幽魂興緻勃勃的靠在了不遠處的欄杆上,看著三三兩兩走過的人群。
「世界不需要拯救,我們拯救的只有自己。」
「人總是把自己描述得太過偉大,以至於許許多多的庸人在見識到真正的宏大時被擊碎了意志..這種自顧自的崩潰實在是太過可笑了。」
忽然意識到自己即將進入到鍵政人模式的厄伍伊什放下了酒杯,下意識的尋找著包裝紙上寫著的酒精度數。
等到伊什意識手中的是酒杯而這個時代也不可能出現那種包裝后,他就已經不知道被誰搬到了遮蔽處,而手中的酒杯也踏上了獨屬於它的免費旅途。
「那到底多少度...」迷迷糊糊地厄伍伊什捂著頭,看著已經上班的點燈人。
葛雅芙琳在黑暗中發著淡淡的光:「你醉倒的原因和酒里的雜質關係更大喲,我之前還在想那種酒怎麼會出現在大街上的酒館里呢。」
總覺得腦子裡有什麼東西重新出現的伊什扶著頭,看向鐘樓的方向,思索著什麼。
一陣微風吹過,捲起了地上的塵土,令其暴露在夕陽的餘暉之下。
「如果不打算與我為敵,那就服從我吧。」
點燈人左右看了看這條除了自己沒有其他人的街道,疑惑地看著伊什的背影走下了梯子。
「還打算隱藏嗎?還打算偽裝嗎?就如此甘願行走於黑暗中嗎?」
正在收梯子的點燈人迷茫的再次打量著四周,遲疑的指了指自己。
「如果只滿足於這無用的往複輪迴之中,那從此以後就安心的生活在我的庇護下吧。」
「可如果對此還覺得不夠,還貪婪的,想要站在光中,想要受到敬仰,想要拯救更多人,想要成為那足以消弭黑暗的光的話...」
「那就向前一步吧,向著我,邁出前進的步伐。」
點燈人的額角留下一滴冷汗,他動了動喉嚨,視線已經不知在何時已經無法從那散發著迷樣氣息的背影上離開了。
儘管他聽不太明白那神秘的背影在說些什麼,但心中的鼓動卻促使著自己聽從著他的號召,向前一步,從這夕陽的邊界中,踏入那深沉詭秘的世界里。
點燈人想要抬起腳,向著那如同披蓋在那背影上,切割了黃昏的暗色斗篷之中,可不同於心跳的鼓動,突然激增的感官,第六感,預感,什麼也好,都在告訴他,如果切實的邁出了這一步,那曾經塑造了自己的人生,一切的平凡日常就將會就此遠去,一如背後的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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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他想要退縮時,內心的鼓動卻又無時無刻的脈動著,就像是某種非理性的東西正在自己的身軀,自己的腦中嘶吼著。
「你就甘願如此嗎?」
處於激烈掙扎中的點燈人在恍惚間聽見了這句話語,他抬頭望向那道神秘的背影,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跡象表示出這是他的話語,他傾聽著四周,嘈雜的卻只有自己的內心。
「你甘願如此嗎?」
他重複了一遍,低頭看著自己滿是塵土的皮鞋已經逐漸被失去日光壓制的黑暗吞入。
嗒..
【原來,那是我自己的聲音啊...】
腳步聲響起,點燈人抬起頭來,露出了得道者般的微...
「嗯?」
他看了眼自己的腳,規規矩矩併攏著,沒有一隻腳出格,等還沒反應過發生了什麼的點燈人再次抬頭之時,街道上已經悄無聲息的聚集了許多的人,甚至還有人正在從半塌樓房的牆面上,被頂開的井蓋中緩緩爬出..。
「太慢了...」
那道光憑氣場就已經令人壓抑不堪的背影說到。
「太慢了,無論是傷口的癒合,還是前進的速度,這一切都太慢了。」
刺客們沉默不語,他們能聽出,那道背影所說的是他們,也不只是他們。
厄伍伊什看著手中的外套,詢問著夢精是否還保留著黑袍的碎片,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將其披到了身上,令其緩緩燃燒起了黑焰。
隨著夢精的交叉,這件正裝外套的衣擺漸漸延長,與地面的影子融為了一體。
一陣清風吹過,將那像是披風般的大衣吹起,展示出那如同火焰般碎裂的寬長衣擺。
厄伍伊什把在眼前飄舞的劉海收入指縫,向後捋去,露出那對掠食者般的冷漠紫瞳。
順勢昂頭的他看向那因為失去鐘樓遮擋而凸顯出的商會總部,平淡的說到。
「他們有些城市化了。」
看著跟著伊什一同前進的沉默人群,點燈人已經在這涼爽的夜風下變得滿身大汗了。
特別是在那群鬼知道哪冒出的黑衣人對他表達某種自己壓根不知道也不想要的,對於他偽裝程度的驚嘆和對於他冒險行為的不認可眼神。
點燈人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看懂黑衣人臉上唯一露出的眼睛里表達的情緒,但他很清楚一點。
。
。
。
自己他媽上了賊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