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死神的幫助
林中的夜晚,不知名的鳥類與昆蟲鳴叫著,向自己的同類傳遞消息,對侵入領地的對手發出警告,讓自己的無趣與孤獨隨著聲音消逝。
能讀懂這些情緒意味的厄伍伊什有時也想附和進它們的合奏中,用自己的口哨聲給這片寧靜的光林增添人類的韻律。
但很遺憾,有個不知好歹的,臉皮比樹皮還厚的,品味陷入低級趣味的,某個名為萊雅娜的不知名冒險者正死死的看著自己。
活死人與她大眼瞪小眼,沒有一人肯為對方著想而退讓。
「哈啊~」疲倦的萊雅娜打了個哈欠,對發出厄伍伊什聊天到:「你沒有感到疲倦嗎?我們來商量一下誰來守夜如何?」
「...到現在都還不肯說話肯定是你做了些什麼。」拉芬猜出了真相,隨後再度問到:「還沒有想起他當初說話的音節嗎?」
從背包中取出乾糧的萊雅娜擺出一副為難的表情,對拉芬說:「沒有特地記實在是想不起來吶...」
厄伍伊什傾聽著他們的對話,思索怎麼才能讓這個冒險者睡下,好潛入夢中學會他們的語言。
在他對萊雅娜進行著熬鷹之際,來自貓頭鷹的咕咕聲從樹梢上傳來。活死人扭頭望去,正抓著一個棱形金屬的肥雞直勾勾的看著自己,似乎是在無言的指責他為什麼跑了那麼遠也不告訴它。
活死人露出無奈中帶著尷尬的微笑,很顯然是不會將自己這令人捧腹的經歷說出的。
他伸出手,想要接過貓頭鷹的禮物,但它卻直接從樹梢上落下,搭在小臂,並歪頭凝視著精神一振的冒險者,似乎是在為厄伍伊什提升著對付敵人的氣勢。
「拉芬,好消息喲。」
「發生什麼了?」
「一隻很常見的棕色貓頭鷹落在了他的手上,沒有腳上腿環,爪喙很明顯有磨損,是野生的,他可能是德魯伊哦。」萊雅娜描述著當前的場景。
「古代的德魯伊嗎?蒙黯時代的主流是與地同呼,將自己埋入地下與地脈一齊呼吸,或許他也是其中的一員?」
拉芬沉穩的聲音傳出:「你嘗試說出大地神的名諱,看他的反應如何就基本可以斷定是否是蒙黯年代的人類了。」
萊雅娜看著已經與貓頭鷹說上話的厄伍伊什問到:「大地神?古代的神名與現在是一樣的嗎?」
「久遠廣泛的信仰一般只會有一種容易發音的名字,具體的原因我可以以後與你細講,至於現在先確認清楚他的身份吧。」
「咳..」萊雅娜咳嗽一聲把剛剛接過禮物的厄伍伊什吸引過來,鄭重念到:「阿亞。」
「....」活死人看了一眼就不再搭理冒險者,緊皺眉間的他將視線重新轉回到棱形金屬之上。
萊雅娜僵持不下,只得對晶體發出求助的話語:「拉芬他還是沒有理會我,太令人傷心了。」
「...在剛剛我已經記錄下了他與貓頭鷹對話的話語..與我所知道的所有語言都不同,極有可能是某種已經斷代了的語種,這傢伙生活的年代應該比我們想象中更加久遠。」
通過萊雅娜流落出的思緒而大致得知晶體意思的厄伍伊什感覺自己心中莫名出現了一種空洞,失落感。
不過那又怎樣呢,畢竟來都來了...是吧?不想糾結這些的活死人回憶著關於手中棱形的夢境。
「這是..矮人製造的高壓煉鍛鍋的調控裝置,上面有著...夢的感覺,你從哪裡找來的?」直覺告訴他這就是自己所尋找的答案關鍵,厄伍伊什看向貓頭鷹,向它嚴肅到。
貓頭鷹也是被第一次感受到的嚴肅氣場所震赫,它收起自己炸起的羽毛,飛向樹枝為他引路。
「等等,你要去哪?拉芬你還在錄音嗎,接下來可能要有事情發生了。」收到萊雅娜語音的晶體沒有再發出聲音,但保持的微光說明著它還在運作。
厄伍伊什沒有在意她的跟隨,一瘸一拐地走動著,實在看不過去的萊雅娜...也沒做什麼,多年來養成的謹慎讓她不會冒然貼近一個不熟悉的陌生人,這即是尊重也是安全。
...
早晨,被陽光透過的林中吹過一股不和諧的清風。在清新靈性的青光下,他心中的預感愈發猛烈,厄伍伊什向前跨步,從光森中走出,站立於滿是水霧的赤裸峭壁之上。
而出現在他眼前的是裂谷中一個個被青苔藤蔓所覆蓋的斷裂礦道,垮塌腐朽的巨大器械。
被重重霉綉侵蝕的金屬不再閃耀,崩裂的巨石掩埋著建築的殘骸,偶有規整的岩壁仔細一看卻發覺其原本就是牆面的部分。
時光幾乎吞噬了遺迹的一切,被指引之人只能通過交錯犬齒中漏下的碎屑拼湊出曾經的輝煌。
緩緩跟來的萊雅娜張望著這處巨大的遺迹,在沁人心扉的晨間風霧中發出了對於眼前景色的感慨。
「哇哦..有些事物果然還是親眼所見才能感知到他人所說的震撼呀,拉芬,我到了任務的地點,他行動的目標也是在這裡...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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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過關於此地夢境的厄伍伊什毫無畏懼的直接滑下了峭壁,被手套保護的右手與濕滑的土塊接觸著,觸碰到了埋於其中的岩壁。
不懼身體疼痛的他在失去岩壁減速后咔嚓一聲的摔在樹上,在樹榦也為止斷裂后徑直跌入了滿是青苔水草的池水中...
渾身上下滿是划痕的活死人沒有在意自己的狼狽,他撐起斷了一截但還能使用的拐杖,快步走進了一處黑暗的隧道之中。
在洞外的晨光近乎消失后,飄動的黑袍出現在樑柱的側面...意識到什麼的厄伍伊什停下了腳步。
腐朽的氣息被激發著,向四周散去,黑袍沒有停滯,緩緩將全部的身形帶出。
無法從斗篷下看清面孔的高瘦人影用亡者的語言對他低語著:「現如今你還太過弱小,不應在此刻到來。」
厄伍伊什凝視著他,語氣堅定的不像是疑問般問到:「下面有什麼東西。」
他扭過自己被黑暗遮掩的面容,對活死人講到:「你太過敏銳了..這算不上好事。」隨後沒有隱瞞的低聲回應:「通往夢境的破口,也是你先前從中逃脫的出口。」
「夢境與現實交融了會如何。」厄伍伊什心中已經有了猜想,但還是希望從神祗的口中得出確切的答案。
「夢有美夢噩夢之分,二者雖都能長眠,但時刻與他物相比終究太過短暫。」黑袍飄舞著,向前移動:「這並非我的職責,但不代表不可協助,僅此一次。」
一顆被打開的木果從虛空中掉落在活死人的手中,他猶豫的將其吃下。轉瞬間,從自己的喉腔腹部開始傳遞出了猛烈的..活力?
這讓他感覺很好,遲鈍的感官重新變得敏銳,失去的肌肉再度長出,厄伍伊什從未感覺到自己還活著的感受如此強烈。
心潮澎湃的他驅動著自己的腿腳行進,卻發現自己莫名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代表著生命的溫暖氣息在身體中蔓延著,舔舐著他的靈魂。
自己要死了,我要死了,直覺如此的告訴他,然而從三十億年中不斷接力傳下的本能卻沒有一絲預警,沒有驅使著他逃離這股被第六感排除的氣息。
厄伍伊什覺得自己應該恐懼,可內心卻被肉體所產生的各類喜悅充斥著
活死人看著自己露出的手腕漸漸復原,從血管中破出了鮮嫩的枝丫,而自己也在「死人的「死」難道是復活嗎?」的驚覺中失去了意識。
...
....
「厄伍伊什,睜開眼睛。」
厄伍伊什:「...我..復活了嗎?」
「不,你在現實已徹底死去。」死神在夢境中對他回答出之前那一句猜想中最差的答案。
沉默良久,厄伍伊什最終還是強拉出微笑,帶著一絲陰陽怪氣地問到:「...那您的幫助就是讓我重歸死亡的寧靜嗎?」
死神指向了天空中不斷扭曲吸取著事物的巨大空洞,淡淡說到:「從源頭修補可省去許多彎路。」
「那當填補完成後我應該怎樣返回現實?」厄伍伊什隱隱察覺到不對,面上的微笑也漸漸回落,死死注視著死神。
死神回以凝視,令厄伍伊什感到遍體發寒,那邊角破爛的黑袍飄動著,如同風聲在作答一般:「你本就應存在於此,而非他界遊盪。」
「...我只能永遠在這裡生活?漂泊在泡沫中?」
沒有回答,但厄伍伊什從死神的態度中彷彿幻聽到了「是的,因為你早已在這世上死去」的回應。可...他並不想這樣。
「如果我執意醒來呢?」
死神沒有勸解,沒有威脅,靜靜飄舞的黑袍中僅有空洞的黑暗面對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