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晉江獨家發表】
墨蘭和傅瑾退了下去,楚妍放下手中的棋子,明明黑棋佔了上風,可是依舊步步驚險,稍有不慎就會滿盤皆輸。
懶得去想今天皇帝不宣召的事情,她起身進了寢殿,翻看了嬪位規制上的東西。
最後將梳妝盒打開,首飾掃過一眼,然後打開胭脂水粉的盒子。
正要合上淡粉的荷香胭脂,楚妍皺了皺眉,將胭脂放到鼻間聞聞香味,好一會兒后,楚妍用指甲挑出一些,並在手背上輕輕的滑了滑。
楚妍輕笑一聲。
真是很漂亮的胭脂,只是卻是性寒的植物製成,用得多了,固然漂亮柔弱,但是避孕的效果可也很大。
掌握宮權的賢妃,果然做什麼事都方便。
胭脂無毒,就算捅出來與賢妃根本沒什麼干係。
淑景軒里安靜下來,另一邊的龍儀殿卻是熱鬧不凡。
向來衣裳整潔的皇甫晉和一個穿著藍色衣服的平民打在一起。
一般而言,皇帝是不容任何侵犯的,就是教授皇帝武藝師父,也不敢將皇帝打倒在地上。
可是此時,皇甫晉被這藍衣人打倒在地上很多回。
皇甫晉汗如淋雨,最後被人摔在軟毯上,他仰躺在上面,不再起來了。
「行知,很久未曾這麼動過手了。」
安行知也坐了下來,隨後淡淡地看了皇甫晉一眼。
「皇上的功夫還是沒什麼長進。」
皇甫晉笑了笑:「朕的功夫已是數一數二的,不和你這個怪物相比。」
安行知也躺了下來,低聲說道:「大軍出發后,我想離開。」
皇甫晉的笑容一窒,隨後平淡地問道:「盛世還沒影兒?南越也未得手。」
安行知說道:「蘇老將軍文韜武略,且對南越知之甚詳,皇上親去將其請回了京城,他定然甘願為皇上死而後已,如此,南越平定也不遠了,至於盛世,皇上有信心就好,克欲寡情,別壞了身子,七八十年的時間總能治理出盛世來。」
此時並未有外人,若是有人聽到這句話,定然會驚呼不已。
因為安行知的語氣已經篤定皇甫晉能活過百歲,還有七八十年的壽命。
還有七八十年的當政生涯,在這個皇室成員平均壽命只有四十多歲來說,怕是他的孫子也熬不過他吧!
殿內頓時安靜到了極點,氣壓也降低到最低的程度。
安行知無動於衷,不懼不慌,終於,皇甫晉撇過頭去看他,說道:「你對長安的眼睛……真的沒有辦法?」
安行知眼神似乎在專註著什麼,然後搖了搖頭。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只是活得稍微久了點。」
皇甫晉輕笑一聲:「傅家你知道吧!」
安行知轉過目光看他:「傅如薈?」
「是的,他家三公子瞞著家裡人去求仙去了。」
安行知竟然嗤笑一聲:「哪有什麼仙人,都是騙人的。」
皇甫晉說道:「流傳過多的仙人傳說,你就這般篤定是騙人的?」
安行知閉了閉眼:「當然。」
皇甫晉應了一聲,也不知是信還是不信。
「你要去哪裡?」他轉移話題問道。
安行知搖了搖頭。
皇甫晉坐了起來,突然抽出腰間的刀架在安行知的脖子上。
安行知無動於衷地躺在地上,不過皇甫晉要動手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動不了了,明明安行知什麼也沒做。
皇甫晉將刀丟到一邊,搖了搖頭去:「神秘的安行知,還是殺不了你。」
安行知低聲說道:「皇上放心,我也殺不了一個人。」
皇甫晉站了起來,俯視著還躺在軟毯上的安行知。
「給個准信吧,師父。」皇甫晉低聲說道。
安行知聽到這個稱呼,扯動了嘴角。
「想去看看她!」
「她?」
安行知思緒有些飄遠,點點頭:「實踐一個諾言。」
皇甫晉興趣地問:「她是誰?又是什麼諾言?」
安行知淡淡一笑:「一個五歲的小女孩,當初救了我,我答應過十年後去看她。」
十年前,九年前,安行知才成為他的師父,因為他的輔助,他才能從皇位中廝殺出來。
「為什麼答應去看她?這些年你沒查過她的消息?」皇甫晉覺得這其中有問題。
安行知搖搖頭:「沒有,也不會查,一切隨緣。」更不想讓皇甫晉查到蛛絲馬跡,讓她家裡發生翻天覆地地改變。
皇甫晉不禁失望,否則倒是可以利用利用。
***
安行知從龍儀殿走出來,然後抬頭看了看天,這一看皺了皺眉。
紫薇帝星晃動了一下,似乎想脫離帝王軌道。再看時,似乎剛才只是錯覺。
安行知定下心,眼睛緊緊盯住一點,似乎沒了焦距一般,許久,他微微後退一步,然後摸了摸眼睛。
並不是他的錯覺,紫薇帝星卻是在輕顫晃動,發生這樣的事情,除了皇帝被人拉下帝王寶座,就是皇帝不想為帝了。但是周圍並未有煞星阻擾,也未有光芒逐漸茂盛的王星,便是后一種可能,皇甫晉不想為帝!
怎麼可能?皇甫晉對帝王之位的看重有多重要,他最清楚不過了。
隨後,安行知發現大魏並未有亂象,他搖了搖頭去,天下不亂,就不關他什麼事了。
更何況,也只是輕微顫動,離動亂離開軌道還擱著至少十幾年的時間。十幾年世事無常,誰知道,這紫薇星的顫動會不會在一刻停止。
楚妍並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一個神秘的傢伙,若是知道了,她很可能非常慶幸他要走了。
否則,她遲早會被發現。
***
第二日,天剛剛亮了起來。
楚妍慢慢睜開眼睛,敏銳的五感立刻將外面的聲響聽了個清楚。
「吵死了。」她捂住耳朵,有時候敏銳的五感也是一種負擔。
這是怎麼回事?外邊竟然會那般高興。
拉動鈴聲,門立刻被打開,墨蘭帶著宮女端著洗漱用品走了進來。
楚妍坐起來后,隔著床簾還能看到墨蘭臉上的笑容。
昨兒皇帝未來,今天早上不是應該愁眉苦臉的嗎?
床簾被拉開,墨蘭服侍楚妍更衣。
等到洗漱過後在梳妝台前梳妝,楚妍淡淡地問道:「這麼高興?」
誰都聽出楚妍聲音中的不快,墨蘭絲毫不在意,看了梳頭的青竹一眼,笑嘻嘻地說道:「今天早上早朝,聖上召了蘇安定老將軍上朝呢?」
楚妍興緻缺缺,還有蘇安定老將軍是誰。
墨蘭看出來后,繼續說道:「蘇安定老將軍都致仕回蘭州老家快十年了,也不知怎麼回事,今兒早上竟然出現在朝堂,皇上還封他為討南大將軍,征伐南越國。」
「要打仗了?」楚妍問道。
墨蘭點點頭,不過她嘆了一口氣,說道:「娘娘,重點不在打仗。」
楚妍真沒什麼興趣,打仗有什麼好的,還有朝堂上的人誰是討南大將軍也與她無關。
墨蘭都有些替楚妍急了,朝堂後宮是相互聯繫的好不?她的主子竟然一點都不關心。
青竹低眉順眼,手上動作越發靈活了,沒想到,誠嬪娘娘對朝事一點興趣都沒有。
「皇上發了一連串的詔令,當時朝堂上可是一片震驚,而且奴婢打聽到,龍儀殿的燈火一晚上都沒熄,可見都是昨晚上忙碌的結果。皇上……皇上不是不寵愛主子,而是昨晚上政事繁忙。」墨蘭將能讓她高興的事情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要打仗了,這事情當然是頭等大事,連夜繁忙,不宣召人是十分正常的。
這對淑景軒、對昨晚楚妍並未侍寢來說,無疑是一個非常好的消息。
「蘇老將軍……」不知什麼原因從蘭州突然到了朝堂。
楚妍囁嚅了一句,墨蘭連忙問道:「主子,你說什麼?」
楚妍搖搖頭,然後笑了笑,顯然也因為這個消息感到高興。
本朝並未有後宮不得干政制度,畢竟,大魏的建立是在亂世十國基礎上,建國初期,常是皇帝君主在外親征,而朝堂,交由太后、皇后和宰相共同主持。
所以,這麼多年過去,後宮能打聽到前朝的政事。
青竹和楚妍最近,她的目光閃爍,剛才她是聽到了。
她很奇怪,主子對政事不感興趣,前面對蘇老將軍沒什麼反應,怎麼後來就有了……
梳洗過後,楚妍說道:「今天不去永壽宮了。」
墨蘭點點頭說道:「奴婢就打發人去永壽宮一趟。」
趙賢妃雖然掌管著鳳印,但到底不是中宮皇后,晨昏定省,自然是可去可不去的。
像雲妃和昌昭儀這些主位,除了有想見的人,或者有事要辦,其餘的時間都是不會前去的。
如今楚妍獨立一軒,自然也能如此。
不過,到底還是要派人去永壽宮打聲招呼,免得讓人抓到把柄。
「去吧,出去的時候叫傅良侍過來說話。」
墨蘭應下去。
熟悉打扮好后,楚妍看著鏡子中俏麗的容顏,然後露出一個笑容。
「奴婢給娘娘請安。」
楚妍轉過身,笑道:「傅良侍過來了正好,昨晚的棋還未下完,今天繼續。」
傅良侍恭敬地答應下來。
楚妍走過去拉她的手,並且讓屋裡的人退了下去。
下棋為假,問事情才是真。
在宮裡常常聽到賢妃對後宮用度非常用心,眾人所用一切無不精緻用心。
現在看來,這難道是後宮子嗣極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