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晉江獨家發表】
白日里出了這麼大的事,晚上的晚宴根本沒有歡笑的氣氛。
賢妃並不想從永壽宮出來,於是她安排的晚宴就交給了新晉柔妃接管。
昌嬪連貶三級,此時又怎會前來惹人取笑。
這般下來,楚妍倒是坐在左邊第一位上。
時間慢慢過去,眾人列坐一堂,等著皇宮的主人的前來。
不知過了多久,外邊終於傳來皇上駕臨的聲音。
所有的人從位置上起身,然後走到殿堂中央。
緊挨著柔妃的楚妍分明聽見她舒了一口氣。
「皇上中秋聖安!」
皇甫晉徑直走上龍椅,淡淡叫起。
待眾人起來后,他目光掃向底下一大片人,流露出一絲淺笑。
「佳節佳日,別拘束了,都坐。」
眾人又連忙稱是。
落座后重起歌舞,沒有人敢第一個出頭表演節目。
在眾妃嬪的餘光之中,皇甫晉時不時地喝上一杯酒。
若非臉上帶著笑容,眾人會以為他在借酒消愁。
一杯杯下去,皇甫晉根本無一絲醉意,由此可見他的酒力不凡。
「柔妃啊。」
只聞歌舞聲中的殿堂傳來皇甫晉的一聲輕嘆,讓這聲輕嘆都嘆到了人的心裡去。
「皇上。」柔妃溫聲應下。
皇甫晉抿嘴淡笑地端起酒杯,說道:「朕敬你一杯。」
柔妃不禁有些受寵若驚,她緩慢站起來,然後端起面前的酒杯,臉色嫣紅點點。
「謝皇上。」
皇甫晉喝下了酒,然後拿著空酒杯不放,笑喊道:「你要好好的。」
滿座心一跳,這話真是暖心呢。
柔妃抬起眼,似有水光飄過,隨後她揚起一抹微笑,低聲答道:「是,臣妾會好好打理後宮,讓吾皇無後顧之憂。」
楚妍抬起頭,毫無顧忌地看著這兩人。
皇甫晉將酒杯遞到一邊,旁邊的張懷忠將酒又重新倒滿。
「朕就知道宮裡就屬你本分,偏勞柔妃了。」
柔妃微微搖頭,說道:「這是臣妾作為妃妾本分。」
皇甫晉點點頭:「好,好!」笑著連說了兩個好字。
「張懷忠,扶柔妃與朕同座。」
這時候,涵養再好的妃嬪也忍不住流露出驚訝。
與皇上同坐主持中秋宴,只有皇后。
皇上這般態度,無疑給了有著夢想的妃嬪們重重一擊。
不僅眾妃嬪,就是柔妃也是震驚之極。
楚妍看了一會兒就低下頭,這是給柔妃稱場面了。
柔妃久不得寵,憑著資歷掌控後宮多有不足,如今今晚皇上的表現,再也沒人敢小視。
柔妃落了座,皇甫晉剛好又喝了一杯酒。柔妃向著下方俯視,這位置的感覺真好!
皇甫晉的目光又落在楚妍身上,只是兩秒后落在了她下首的齊婕妤身上。
「芳兒今晚上打扮得頗有將門虎女氣勢。」
齊慶芳不卑不亢地站起來說道:「每到父親出征,齊家兒女都要打扮精神,好叫父親安心出征。嬪妾雖進了宮,但是這習慣還沒來得及改變。」
眾人才想到齊慶芳的父親是這次伐越的副帥。
這般進了宮公然說家裡的事也就只有齊婕妤了。
皇甫晉不僅不惱,反而眼帶讚賞,說道:「不必改了,齊家好家風。」
齊婕妤微微一笑,如盛開的玫瑰那般嬌艷。
「賜酒。」皇甫晉笑看著齊慶芳說道。
張懷忠又走下去給齊婕妤斟酒,楚妍看了幾眼齊婕妤,真切不虛假,明艷不媚俗,氣盛去不凌人,這般女子是很多人追逐喜愛的對象,就是楚妍自己,要說這後宮之中她最喜歡的人是誰,那便是她了。
獨來獨往,楚妍得寵的時候,唯獨她不放在心上,不妒無怨;她得寵的時候,也只是過自己的日子。
倒是希望她一直這般,得寵與不得寵都淡然以對。
不要愛上帝王,更不要因為帝王喪失理智。
齊慶芳不扭捏地喝了下酒,又平靜的坐了下來,感覺到一些人的目光異樣,她端坐在哪裡把玩著手上的金戒。
接下來,皇帝再也未過問其他妃嬪了,直教人失望又喪氣。
柔妃知道各宮妃嬪都準備了節目,若是以往,她也當看個熱鬧,畢竟她一直都不得寵,她的身世背景,足以讓她在後宮佔有重要地位。
如今皇上對她這般溫情,竟然讓她有些放不開手。
這就是她和賢妃的區別了,柔妃比賢妃小氣,若是賢妃得了皇上這般溫情,她雖然留戀,但是為了在皇上面前昭顯自己的大度,定然會主動提齣節目。
酒過三巡,柔妃久不提起,皇甫晉看歌舞越發入境,帝王威儀早已經收了起來。
「皇上,樂姬歌舞雖美,卻千篇一律,臣妾願獻一戲以娛君心。」
說話的是潘修華,她的性子最是潑辣不過了,作為京中雙玉之一,她總是和姚修華抬杠,後來姚修華得了寵,她還未曾侍寢,不免更是不平,挑釁姚修華的次數越發多了。然而,她雖挑釁,卻從不犯錯,倒是讓宮裡人看了一出好戲。
皇甫晉瞧著躍躍欲試地潘修華,笑道:「准奏。」
今晚上本是娛樂之事,有人表演讓他放鬆,他並沒有理由拒絕。
潘修華大喜,輕靈地下去準備了。
有了潘修華出頭,氣氛活躍起來,等到潘修華表演了一出潑墨屏風得到皇甫晉讚賞后,餘人也坐不住紛紛請願。
新人進宮多日,得過寵的寥寥三個,她們再不給皇上留下印象,無疑要做那白頭處子妃嬪。
就剩下齊婕妤和楚妍未動了,不是她們兩不動,而是兩人均未準備。
齊婕妤一如場外人看熱鬧,楚妍聽了王婕妤的琴后,讓青竹偷偷與柔妃身邊的宮女說了句話,隨後楚妍帶著青竹離開了宴會。
許是擷芳殿熱鬧非凡,出了殿後變得冷清了。
秋天的晚風吹來,給穿的單薄的楚妍帶了一絲冷意。
走走看看,很是無趣,不知不覺到了此路的盡頭。
望著牆上的青藤,楚妍隨手扯下一根細小的枝條。
「旁邊是什麼宮殿?」
青竹看了看,確定答道:「似乎是素雨軒。」
「素雨軒,是潘修華和姚修華所在?」
「是的,娘娘。」
楚妍拿著手上枝條,苦笑說道:「竟然走到了這裡。」
青竹未答話,楚妍繼續說道:「出來也有一會兒了,回去吧!」
青竹點了點頭。
楚妍邊走邊彎曲手上枝條,心血來潮起來拉直了枝條,手指靈活地翻轉開始編了起來。
突然,楚妍停止了手指上的動作,腳步也停了下來。
青竹立刻注意到,疑惑地問道:「主子,怎麼了?」
楚妍將半成品蟬拿出來看,說道:「忘記編法了。」
「是這樣穿過去,還是這樣……」便說,便扯動枝條翻動。
青竹有些意外,小主據說也是知府家千金,竟然會編這樣的小玩意!
這般在原地糾結一下,一個宮女帶著一個食盒出現在兩人的前路上,她見到楚妍和青竹似乎有些驚嚇,見兩人低頭在擺弄著什麼東西,沒有注意到她,她又悄悄後退了去。
她不知楚妍早就將她看了個明白。
誰讓楚妍聽到了她和另一個宮女在前邊假山後吵架的聲音,而且還聽到了冷宮二字。
冷宮二字本就格外讓人敏感,尤其是范氏謀害皇嗣被打入冷宮之事出現不久,楚妍當然更敏感幾分。
見人退了下去,楚妍笑著完成最後幾步:「終於做好了。」
青竹看著眼前小東西,雖不完全相似,但是也能看出幾分是蟬模樣。
蟬又叫知了,知了知了,楚妍想到那好笑的記憶,把玩起這知了來。
繼續走回擷芳殿,中間再無其他異事。
從一側小心地進入自己的席位,此時,眾人正看著馬才人的水袖舞。
柔妃掃了楚妍進來的一眼,還以為她也下去準備,現在看一身並無變化,更未有妝容的痕迹,似乎還真是出去『更衣』去了。
楚妍剛剛落座,就感覺上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柔妃已經看過,那麼這道目光分明是皇甫晉的。
楚妍裝作沒有察覺地看著場內馬才人的水袖舞,看不出心情如何。
很快,眾人一一都表演過了,皇甫晉雖是笑著,也誇讚不少,卻未對任何一位表示青眯。
宴會散去后,皇上自然去了看雲妃。
楚妍回到軒內,她將手中的知了放在桌上,看了好一會兒,便突然說道:「青竹,再給我找些柔軟枝條藤蔓過來。」
青竹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楚妍躺在椅子上,拿著成品把玩,軒內人不明所以,但是傅瑾卻知道。
說起來,傅瑾知道還是從楚倩那兒得知的。
楚妍每到傷心之時就會編知了玩,編著編著就不傷心了。
這時傅瑾是猜錯了,楚妍之所以編卻是好玩,她發現她照著記憶中編知了竟然能讓自己神清氣爽。
她的精神力也能在這時刻得到延伸,就像剛才,她沒有刻意,卻能聽到需要三倍聽力才能聽到宮女們的吵架聲。
拿著這知了,楚妍若有所思地回憶起記憶中教她編知了的男人。
這並非自己的記憶,原來的楚妍對那男子的面容也模糊了,這麼回憶,楚妍也記不起他的模樣。
隨著枝條被扯回來,楚妍慢慢編者,卻在暗地裡測試。
一隻、兩隻、三隻……到第六隻,楚妍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不編了……」她的心情很不錯呢?
傅瑾心道果然如此,進屋的時候還悶悶不樂的,現在竟然這般輕鬆了。
「傅良侍、墨蘭,你看了這麼久,也來編編看?」
傅瑾點點頭,她也想知道,這有什麼魅力。墨蘭自然不會拒絕,她發現娘娘所編的知了很可愛!
兩人回憶著楚妍的動作,開始動手編了起來。
可是不知怎麼回事,她們編的時候隨著動作深入,竟然覺得腦袋有些迷糊,完全不記得該如何下去了。
楚妍若有所思,在她的記憶里,楚倩曾經也曾和楚妍學過,可是楚倩怎麼也編不出楚妍一般可愛的知了模樣,連帶著哭了好一場,從此見到楚妍編一個就丟一個。久而久之,楚妍就不在她面前編了。
她支使這傅瑾編織,明明按照她的記憶編取,可是傅瑾編出來和她編出來的根本不相似,偏偏只能讓認為他們沒天分。
沉了沉心,楚妍更認真教墨蘭編。
結果還是如此。
「娘娘,奴婢看來沒天分。」墨蘭拿著這四不像苦著臉說道。
楚妍白了她們一眼,又抽出枝條,說道:「我放慢速度,你們再好好看看。」
「娘娘,奴婢還是……」墨蘭打退鼓,她不喜歡編這東西,又費事又沒用,可是瞧自己娘娘模樣,將剩下的話吞回到嘴裡。
楚妍放慢速度,一開始還沒覺得,等到傅瑾和墨蘭拿著枝條在一邊跟著學的時候,楚妍突然發現了異樣,她的呼吸竟然隨著編織的節奏慢慢變化,好似在修鍊什麼……而傅瑾沒有……
她手上動作停下來,似乎這呼吸法是深深刻入她的習慣之中,平時不會出現,但是一旦開始編織,就會不由自主地修鍊!
那個人神秘得緊呢?
見識廣的楚妍一旦注意了這呼吸法,她發現這是一部能夠讓人益壽駐顏的呼吸法。讓當初不到五歲的楚妍刻入習慣之中,估計廢了很大的心思。
真想見見他,記憶中不能確定他是否是修仙者。
這時,楚妍感覺到外邊聲響,繼續動作起來。
低聲教了兩人幾句,隨後墨蘭又出了錯后,楚妍嬌聲說道:「墨蘭,你真笨,這樣穿過去變死結了,想再回來枝條肯定斷了!」
墨蘭無語,她沒天分啊,怎麼還強求她學,反而她越學越煩。
楚妍站起來,拉著墨蘭的手指幫她纏繞。
皇甫晉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楚妍笑容滿面地幫助一個宮女編織玩意,那模樣淳樸自然之極,叫人看了整個人都輕鬆起來。
再瞧瞧一桌子的編織物,不知什麼蟲子,看起來還是挺可愛的。
楚妍當做沒看見,繼續聚精會神地幫助墨蘭編織,傅瑾也不知該怎麼編下去,這一抬頭就瞧見了皇甫晉。
她連忙從座位上起來,緊張地跪下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