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書生神交
楚環和楚管見此異狀,忙向趙公子的手中望去。
楚管還小,看不懂其中的韻味和筆力,但是卻覺得這副畫好看得緊。
楚環學過書畫,不過很是平平,幾個姐妹中,大姐善書、二姐擅棋,三姐擅畫,而自己擅樂。
東西是三姐從書房帶過來的,難道真是她不小心將以前的作品帶出來了?
可是,楚環這時瞅見墨硯動過的痕迹,立刻撇去了這個可能。
這副畫明顯是剛畫不久。
難道是大姐和三姐回來了?
聽到皇甫玉堂問話,楚環回過神道:「我也正奇怪著,走之前這裡並未有這副畫,難道這裡有外人?」
皇甫玉堂和趙信二人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傅瑜,只是兩人見過他的畫,畫雖好,但是畫風不同,這幅畫又是女子所作,兩人又想起那位打扮隆重的姑娘,他們又揮去了這個念頭。
樂為心聲,同樣的,畫與字也蘊含著主人的氣質風骨。
那位楚家姑娘打扮與膚淺的官家貴女並無一二,如何能畫的出這般柔情的杏花。
「我三姐擅畫,不知是否她和大姐歸來,興緻起來,便作此畫。」楚管說道。
兩位男子相視一笑,捲起畫作說道:「既如此,便去打攪子安一番。」
傅瑜,字子安,雖說常規上弱冠取字,然而傅瑜的字是其母臨終之時所取,傅瑜便早早定下來了。
兩人說走便走,只對楚家姐弟微微點頭便如自家園子一般自行離開。
說到底,兩位並未將楚家放在眼裡過。
這次來此地,不過是子安面上。
未遇上他們感興趣的東西,他們樂意保持客人禮節,如果遇上了,他們就不會客氣了。
江南的園林很是秀麗雅緻,曲徑溪流、長廊綠柳,一種別緻的生機和幽雅。
楚倩微笑地介紹這園子的草木,她身邊的男子穿著一身青衣,打理得一絲不苟,面上掛不苟言笑,眼睛看著水池,明明是索然無味的話題,去好像聽得極其認真,叫人看不出一絲失禮。
這是表面現象,事實上,楚倩說了這麼多,可旁邊的人十句只有一句應答,而且這句應答,還是說那之乎者也,這讓不愛看書的她頗為氣悶。
整個余同府,哪家公子千金會這般冷落她?
今天她放下架子只為給此人留下些許好印象,未想此人竟這般不好相處。
楚倩從一開始見面時無比悸動,轉變成如今的不喜。消息上說,傅瑜不喜傲慢奢華的女子,今天她在他面前毀了楚妍的印象,本以為事情會變得順利,可是現在,楚倩已經後悔了。
傅瑜多才,本以為是個文采飛揚的才子,浪漫多情,可與自己書寫才子佳人話本。
如今看來根本就是個悶葫蘆、書獃子,這又有何樂趣所言,還不如岳道台家的公子。
長廊盡頭處,兩聲「子安兄」響起。
楚倩眼睛一亮,兩人的笑容竟這般好看。
皇甫玉堂和趙信走來,瞧見楚倩,眼睛帶著笑意。
楚家姑娘還真是一位難得的俏麗佳人,子安不虧啊!
兩人悶話,四人便是健談了,尤其是皇甫玉堂是一個最為健談之人。
至於傅瑜,再接到皇甫玉堂的畫后,他一個人便拿著畫邊走邊看,皇甫玉堂和趙信問出楚倩並未畫什麼杏花圖后,兩人發覺傅瑜不見了。
疾走幾步,傅瑜拿著畫喃喃自語,眼睛似乎完全沉浸在畫里。
「小心!」話剛落下,傅瑜就撞到了牆上,並且跌倒在地,手裡還不忘要保護好畫作。
趙信撇過頭去不忍看,皇甫玉堂用手中的扇子敲了敲自己的額頭,也表示不忍直視。
他這伴讀慣是個痴的,痴書痴畫,已經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
楚倩「撲哧」一聲笑出聲來,真呆!這獃子,終於有趣了那麼一回。
要說楚倩什麼最美,自是她真切的笑容,楚倩一笑,嬌艷無雙,能夠讓看見她笑容的人快活到心裡去。
皇甫玉堂多看幾眼,趙信搖搖頭走過去將傅瑜扶了起來。
「好畫、好畫,玉堂兄,有這畫的主人,你何必再尋我,我瞧著,畫此畫的主人便可勝任。」傅瑜真切的說道,同時還念念不舍的將畫收起來卷給皇甫玉堂。
皇甫玉堂和趙信未想傅瑜會給這幅畫這麼高的評價。
京城的人都知道傅瑜書畫是一絕,父王要為聖上聖壽進獻盛世江山圖,所搜羅的畫師中當然包括了傅瑜,可惜,傅瑜四處遊學不知去向。
皇甫玉堂今年入朝得到第一件差事,便是為聖上巡視河工做準備,沒想到來到余同府布置,竟然會巧遇傅瑜,目的同為當地知府,兩人便一塊過來。
「子安兄未看出此畫師是一位女子?」父王邀請當朝有名的六大畫師一起繪製一幅巨型長畫,一位女子又怎麼能參與進去,和五個男人同吃同住,甚至是同游江山?
傅瑜說道:「皇甫兄,女子又如何,只此一位,便勝於萬餘畫師,書畫一道,不在乎身份,更不在乎男女。」
皇甫玉堂不禁搖搖頭,哪裡是說身份之事,根本是不方便一起繪製而已。
不過,共同學習三年,皇甫玉堂還是不與他有所爭執,傅瑜較真,京城知名。
別說他了,就是他父王,他也不放過,最後還讓父王打了他二十大板。
楚倩聽到傅瑜一句皇甫兄,心都快靜止了,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瞧著自己完全被忽視了,她走過去,看向皇甫玉堂手中的畫。
「楚姑娘,你可知是誰所畫?」
楚倩有那麼一絲不確定,可就這麼一點變化讓三人都抓住了。
楚倩擅畫,在畫的造詣上定然有所成,以她的眼力自然看出來這畫風和楚妍有些相似。
皇甫玉堂言笑楚楚,楚倩不由自主地說:「很像二姐的畫風。」
「你……二姐……難道是楚妍姑娘?」傅瑜有些吞吐地問道。
「是啊!」楚倩回答得很乾脆,她改變主意了,這獃子誰要誰拿去,爹爹說,官場上需要圓滑,這獃子再有才,也沒多大出息。
倒是這位國姓公子,楚倩的心跳得更快了。
「小生……可不……可以求見……」傅瑜有些臉紅,更加吞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