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 19 塞勒姆的魔女
迫不得已,時鐘塔又挑選了一隊人。
——植物科也在其中。
「為什麼是我?」滿臉陰沉的少女,那張好看的臉都藏在大大的眼鏡後面,於是一眼看過去,只會覺得平平無奇。
「不對。」少女咬著手指。
來自天賦的能力讓她本能感到不安,於是次日出發時,少女集合后就偷偷跑了,以她的能力,輕而易舉,麻煩的是時鐘塔不能待了。
「那麼,接下來該去哪。」
……
血不停的漫出來,在腳下蓄成一個池,到處都是屍骨,血濺落在研究所的牆壁上,四周散落著碎肉。
我,是誰。
一個很經典的理論,如果一艘名為忒修斯的船上所有木板都被替換,直到所有木頭都不是原來的木頭,那這艘船還是原來的那艘嗎?
血液在蠕動,碎肉拼湊在一起,男性赤身裸體站在這裡,血漫過了踝。
——至少這個問題,他不知道。
很多記憶都模糊了,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是了,他稍微想起來了。
既然你已經死了……不對我死了……不我沒死……那就這樣吧……
「沒有意義。」
他伸出手。
啊,名字,想起來了。
於是慢慢說出來,「戴比特·澤姆·沃伊德。」
……
時間來到幾天後。
少女本來以為第二天就會被抓獲,但時鐘塔就像是風平浪靜之下湖泊的表面,沒有泛起一絲波瀾。少女也不由起了點僥倖心理。「那就不跑了,先看看情況。」
然後,在這一天,她遇到了回來的男人。
她的記憶讓她不會認錯。
戴比特也看見了她,「是你?沒事了,已經解決了。」
這樣說完,男人擰身就走了。
「……」少女卻摘下了眼鏡,「怎麼回事?」
這種發自內心的厭惡與怨恨,這片天地都在仇視他。
雙馬尾的少女眼睛悄無聲息變成紅色,「他有問題。」
芥雛子這樣想。
樹木被風吹得亂舞,發出的聲音如同鬼叫;落日的光漸漸西沉,從太陽與地平線交界的地方,猩紅的光連成一線。遠遠望去,就像是天裂開了一道口,然後有「血」,澆下來……
……
「xx年2月14日,鈴音給我寫信了,過的還好嗎?真是太好了。」
「xx年xx月xx日,問我去不去,有點太遠了……」
「……」
「……」
「鈴音,你發生了什麼!」
「……」
「他們說,鈴音從一年前就不見了……我為什麼,現在才知道。」
「……」
「鈴音居然真的有孩子了,但,這不可能。她明明……」
後面的文字不可辨別,然後是最後的最後——
「哥哥,如果你看到了這些話,能幫我個忙嗎?幫我照顧這個孩子,她叫立香,藤丸立香。」
橙發的小女孩,對一切都感到好奇。注意到目光,連忙把目光回正,卻還是時不時的,偷偷看他一眼。
然後,很樂觀的笑容,在那張小臉上,綻放開來。
……
太陽高高掛在頭頂,灼熱的陽光與長途跋涉的辛苦,讓人不會對眼前的景色有任何興趣。
也沒有景色。
——破舊的村莊,在很多年前那場災難之後,才被重建起來,然而迄今為止,總共也沒有過多久。
或許是心理,在太陽的直射下村莊連影子都沒有,散發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所以葉和有時候一直都覺得,人的眼睛不止是視物,更大的作用是讓你躲開那些不該觸碰到的東西。
地點是美國波士頓附近的一處小村莊。
……很冷,很餓。
女孩從冰冷的床上醒來了,透過窗,外面的太陽都還沒上班,四周是一片靜悄悄的死寂。
她的肚子往裡扭曲著,像是什麼在動。
「……沒錯……我……我是魔女……」女孩悲傷著,「背棄了神之教誨的人…………是這……虛無塞勒姆……唯一確鑿的罪孽……」
村民們的眼神一瞬間變了,那是夾雜著恐懼,並以憤怒來掩飾前者的表情。
「……沒錯,阿比是魔女。」
「魔女,該死的魔女!」
哪怕是就在上一秒,和她是同伴的少女們,同樣用激昂的口吻,大聲斥責她。
一塊石頭扔過來,砸在她額頭上。彷彿一朵花掉在地上,在啪一腳踩碎,那鮮紅的顏色,就在她額頭上盛開來。
「很痛吧?」
嗯,很痛,很痛。不是像演話劇那樣做戲,而是真真切切的扔石頭,身體各處都很痛。
獻血模糊了眼,什麼都看不見,卻依舊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那些人眼裡的厭惡。
……她被放在十字架上,人們緊繃的情緒需要宣洩,無論這人是誰。
天氣很熱,女孩身上滿是血污。
那是,誰?
她看見了一個,與這裡村民打扮格格不入的人,而且村裡的大多數人她都認識。
那人只是從隊伍末尾走過,眨眼就不見了影子。
「葉和?」
這個名字,就這樣說了出來。
……
村莊被毀之一炬,或許在那之前村莊就已經不存在?所謂的大火是為了遮掩另一些東西。
此刻在這裡的,是新一批入住的外民,但他們一樣排外,或許是埋藏於此地下深處的詛咒與罪孽,從始至終,都沒有消失過,仍存在每個人的骨髓里,終有一天,會生根發芽。
葉和停下腳步,有人在看著自己。
他往過去——廢墟的十字架,帶著被燒毀的痕迹。
不對!
葉和在那瞬間明白了。
周圍開始熙熙攘攘,人們從他身邊走過,帶著義憤填膺,這樣本是自然而然表達的情緒,此刻卻顯得格外可怖了。
「燒死她!燒死她!」
「魔女!都是你的錯!」
不經意和女孩對上眼。
「又見面了,阿比。」葉和改口,「不,應該說,初次見面,阿比蓋爾。」
葉和抬起手,錯覺?幻境,還是過去?試試就知道了。
——但就在這時,或者更早,像是一直都存在,過去,現在,未來。
果然,這裡的時間,紊亂了。
葉和就像一座雕像立在那,他的形體,乃至存在的一切,被另一股時間所禁錮。
熱,很熱。
比被太陽灼燒更難受的苦楚。
阿比低下了頭,是啊,我是魔女。玷污了神之信仰的人。
我,該死?
黝黑色的液體就像墨從她身體上一滴滴擠出來,正常的人會有觸手嗎?答案是不會。
那長著無數吸盤的,纖細如長條的條狀物。
阿比的身影看不見了。她在哪?哪也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