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林晏修真篇(十六)
林黛玉定了親事之事,倒是把賈母的心思勾起來了,論起來寶玉如今已經是十三歲了,比黛玉還大上一歲多,是時候該定下來了。只可恨王氏是個眼皮子淺的,這京城裡的大家閨秀,王府貴女,侯門千金,竟是沒有一個瞧得上眼,偏偏非要選中一個商人之女。那薛家是皇商又如何,門第不過只比一般商戶稍微尊貴體面些,遠遠比不上別人家,哪裡配的上她愛如命根般的寶玉。史家也是眼拙的,寶玉這麼好的一個孩子,他們還瞧不上眼,她已然幾次三番明示了,甚至放出了金玉良緣之說,心思自然不言而喻。寶玉有天生美玉,湘雲有著金麒麟,寶玉是榮國府嫡孫,湘雲是侯府千金,格外妥當,可難道不是天生一對?然而史家竟是強硬地把湘雲接了回去,隨即就替湘雲定下了親事,取中了如今駐在雲南的四品將軍魏家的嫡次子,渾然不顧自己這個姑母的意思。
至於已經被賈母在心裡,嘴上埋汰不知道多少次的史家更是有氣撒不出,好好的一個女孩,雖說和他們平日里不甚親近,可到底是也是他們的侄女,教養多年,也是極其盡心,好不容易到了年紀,本打算在京城選個好人家將湘雲嫁了過去,他們兄弟二人算得上對得起已經過世的兄長,不僅如此,他們也能得了好名聲,族中子女更是方便婚配。
不想一個不察,湘雲竟是被賈史氏生生地壞了名聲。如今京城裡的好人家是不行了,要知道史鼐原本已經和衛家說得差不離了,衛家瞧在史家一門兩侯的面上,也不嫌棄湘雲的命格,是個好婆家,湘雲嫁過去只要用心經營,定然舒舒服服一輩子。可如今倒好,湘雲若是留在京城就只能選那些品階低,平日里他們瞧不上的人家,還要帶累了自己兒女的親事,真正是掉進灰里的豆腐,打不得,拍不得,為今之計只好將湘雲遠嫁了,其實照史鼐和史鼎二人的心思,倒不如讓湘雲在家廟出家,如此才是乾乾淨淨,然而單單為了史家的名聲不再更壞,他們卻不好如此做,免得叫那好事者嚼舌根,越發不堪。史鼐夫人挑了許久,這才取中了魏家的次子,讓湘雲遠遠地離開京城。好在近來,榮國府得罪了林家這事情讓眾人都瞧清楚了賈府眾人無賴的面孔,史家顧不得賈府乃是姻親,更是火上添油可一把,藉機把湘雲的名聲挽回了不少,自然也趁機對榮國府落井下石了一番。這事情解決了泰半,史鼐夫婦和史鼎夫婦總算能給自己的兒女們能說上好親事了,心裡真是直呼阿彌陀佛,睡得也安穩多了。
賈母既然有心要給寶玉娶上名門閨女,自然瞧不上那些在她眼裡乃是一般的人家,就連一品大員都沒放在心上,只把四王八公這些親朋故舊都扒拉了一遍,定要選個最好的給寶玉,這些人家中和寶玉年紀相當的姑娘可有不少,其中最為尊貴的乃是南安郡王妃之女霍語清。賈母長長舒了口氣,心中滿意,當日榮國公還在世的時候,就和南安王爺很是親近,還有幾次相助之恩,這親事必然能成。賈母對這門親事十拿九穩,底氣十足,忙打算下帖子就請南安王妃帶閨女來逛逛,好好商議一下。可巧這大觀園在京城裡可是數一數二的,如今入了秋,然而暑氣未退,尚還悶熱,不過大觀園可有不少避暑賞花之處,是個好去處,這下名目也有了。
只是當賈母寫好了帖子,又覺得還有不足,她又是一個愛熱鬧的人,更何況常言貨比三家,她還要自己瞧瞧這些女孩們,擇出一個最好的來才放心。賈母乾脆給這些親朋故舊都下了帖子,讓這些老親們帶著各家的閨女們串門走動走動,大家彼此熱鬧熱鬧。趁這個時候,有她親自替寶玉掌眼,相看一番,定能擇一佳婦,定下寶玉的小登科。至於老親們願意與否,那並不在賈母的考量範圍之內,在賈母心中這天下沒有哪個男兒能比得上自己的寶貝孫子,寶玉這孩子真正是最好不過了,到時只需要讓寶玉在那些老親們面前露露臉,以寶玉言談舉止,那些老親們哪有不喜歡的道理,要知道北靜王爺可是對寶玉讚不絕口。不僅如此,寶玉有那天生美玉,日後前途無量自然不消多說,此外容貌還生的好,那些個小姑娘們見了寶玉,斷然沒有不動心的,再者寶玉這孩子對女孩溫柔體貼,賈母就不信那些個女孩還能有什麼別的想法,几几相加下豈不是水到渠成。
賈母自以為心思隱秘,可是誰不是人精。何況賈母的心思真正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眾人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什麼門道,這哪裡是走親訪友,這分明是打著聚會的名義相看人家。能讓賈母如此費心的還能有誰,自然是那二房的賈寶玉。只是賈母也太不把他們這等人家放在眼裡了吧,就賈寶玉那貨色,當擺設都是浪費。「真正是欺人太甚了。」理國公如今已經花甲之年了,憤而捶桌,若是多年前給賈璉相看,彼時榮國府權勢極盛,賈璉是長房嫡子,襲爵之人,那還算妥當些。如今榮國府早就大不如從前,還是為那個不知所謂,不知人倫的東西選妻,別埋汰他們這些人了,就是選一個五品官員的女兒都是把人推到火坑了。
比起理國公等人家,最為憤怒的莫過於北靜,南安兩府了,以南安王府為最。東平,西寧兩王府在這一輩中的姑娘們和寶玉相差過大,自然找不到她們身上來,不過只是略有些不愉,但依舊還能當笑話看。北靜王爺水溶這會子可是被北靜太妃罰去思過,北靜太妃叫人放出消息,只說自己年邁身體不適,連上門都不願意,就是水溶也被北靜太妃拘了起來。而南安郡王妃幾乎快要怒氣衝天了,狠狠地拍了桌子,嘴裡不知啐了賈母多少口,不用多想都知道賈母是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閨女語清身上。
平日里南安郡王妃就沒少聽說榮國府那邊的消息,榮國府那一干人不知所謂之人還說那賈寶玉還配得上公主郡主,呸,不瞧瞧看自己是個什麼貨色。南安郡王妃著實忍不住下這口氣,如今南安郡王並不在京,她不好尋南安郡王,自然找南安太妃訴苦去了,哭得都成了個淚人兒了。南安太妃氣得仰倒,南安王府和榮國府有舊,關係不錯,故而之前榮國府得罪林家,她還能事不關己地說笑幾句,只言那寶玉恐是被帶壞了,不然那榮國府的名聲定然更加難聽,且在大家都對榮國府落井下石的時候,南安太妃還修書讓南安郡王對賈存周施了援手,對得起兩府多年的交情了。可是這如今是算計上自己嫡親的孫女了,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簡直是欺人太甚了。「你和語清不必去了,我這把老骨頭可很很久沒有動動了,正好去瞧瞧那賈史氏,教教她何謂尊卑,何謂上下,何謂規矩。」南安太妃咬字極重,可見是氣得狠了。南安郡王妃見婆婆願意出手,便收了淚,她是瞧不上榮國府的,現今既然撕破臉皮了,那麼就徹徹底底的好,南安郡王妃給自己的心腹使了一個眼色,那丫鬟急忙上前,更是添油加醋,火上加油,把賈府素日的言行都說了個透,南安太妃的臉色愈加不好看了。
四王八公對賈母把他們的閨女孫女當白菜來買如何憤怒暫且不提。警幻見那薄命司副冊又有了變化,不少字跡在緩緩地變淡,可是再也坐不住了。警幻忙取了法寶以及些靈丹妙藥,就急急地趕往凡間。她先匆匆地去了回榮國府,眼見寶玉尚好,這才放下心來,便朝著林府而去。可巧,林家如今也在京城,她故而也方便,甚至功夫都不用花費太大,她倒要看看到底有何人與她作對,私改天命。警幻處事謹慎,自以為行蹤隱秘,奈何林晏布置妥當細緻,是故警幻甫一踏入了林家,林晏便已經通過陣法知曉了。林晏嘴角微微翹起,看起來警幻如今的修為頂多與他旗鼓相當,倒比他之間預料得好多了。
警幻一踏入林府,就覺得似乎不對勁,周圍突然變得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清。警幻心下一驚,但是很快就定下心來,這不過是小小的迷陣罷了,豈能困得住她。林晏通過神識將警幻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微微一笑,他用迷陣只是為了拖延警幻,林府上下都百來人,京城又是熱鬧繁華之地,若是打鬥起來,必然會有動靜,這樣一個不仔細就會叫別人瞧見了,可就糟糕了。而且,若在林府打鬥,不免縮手縮腳,有所不便,更別提警幻有可能找人做人質,好藉機脫身或者威脅他,絕不可行。是故迷陣還有一作用,藉此時機將警幻與林府暗暗隔離開來了,好進行下一步。林晏眯起了眼睛,拈指念訣,突然間林晏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房中,隨著林晏消失的還有處在迷陣中的警幻。
警幻自然感覺了一陣力量的波動,她不能久呆於此,不然恐怕受制於人。警幻凝神,雙手翻飛,便招來了一道雷電直直地擊中迷陣中心,她方才早就仔細查探過了,迷陣中心那塊千斤石就是迷陣的陣眼,只要毀了這一巨石,就能脫離迷陣。此時,林晏已經把困在迷陣中的警幻一同帶到了京郊無人之處。剛一停下御風咒,站定在地,林晏見一道雷電向著陣眼而去,倒也不著急,只一心在四周布下符咒,免得等會讓警幻有逃脫的機會,日後再次為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