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深潭
他眼睫上還掛著淚,細密的睫毛濕漉漉地糾結在一起。
更襯得他的眼睛幽黑,像一汪深潭,靜謐,深邃。
不經意間抬眸望向她的瞬間,眼眸中波光流轉,帶著絲絲縷縷的情愫。
「殿下嘗嘗我。」
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動作,都似精心算計。
仰著清新俊逸的臉兒,說著放蕩的話語,「瑥羽熟透了……可以采了……殿下嘗嘗我……」
他眉心輕皺,似有解不開的愁緒,透著幾分楚楚可憐的韻味。
「我給您解了饞,您就不要想別的果子了,好嗎?」
粉嫩的唇瓣,飽滿而潤澤。
真的像是熟透的果子,想將自己飽滿的汁水,全數交給心上人。
下唇微微嘟起,無聲地撒嬌,平添一副惹人憐愛的嬌弱之態。
舌尖輕舔唇角,不經意間露出的那一點殷紅,一把無形的勾子,極盡所能的勾著她。
攀附著她,「殿下……好嗎?」
楚樂儀心裡嘆了口氣,狐媚子。
勾著他下頜的軟肉,拇指慢慢摩挲著他的下巴,低頭又貼上他。
起初只是淺嘗輒止的輕觸,呼吸漸漸交纏在一起,紊亂而熾熱,
繾綣廝磨間,她另一隻手也沒閑著,沿著他的脖頸緩緩向上,深入他的發間。
手指輕輕纏繞著柔順的髮絲,些微用力。
瑥羽心頭正熱著,忽然她緩緩移開了。
兩人目光交匯,瑥羽急急的追逐,「唔嗯……」
又流連了幾息,楚樂儀直起身子,「嘗過了,果子不錯,就是模樣太過美了,怕是個有毒的果子。」
瑥羽長睫輕顫,扇動著眸中的水汽。
模樣如同一隻迷了路的小鹿,無辜又惹人憐。
他的手還下意識地揪著她的一點衣裙,「沒有毒的,今夜……瑥羽可以去殿下房裡嗎?」
他呼吸的極重,眼神中還帶著未散盡的繾綣情意。
楚樂儀斬釘截鐵,「不可以。」
瑥羽話語間帶著幾分嬌嗔,幾分埋怨,「為何?」尾音微微上揚,拖出一絲甜膩的韻味。
楚樂儀撫摸著他的眉眼,「我現在沒心思,你養足精神,做好我交代你的事,乖一點。」
「殿下,您不要我?」瑥羽紅了眼睛。
楚樂儀玩著他的發縷,「胡思亂想什麼?」
他不捨得鬆開她的衣角,驕縱著,「可是殿下說過,饞我的,為何現在沒心思要了?還有幾日,我就要去很遠的地方了,您不想我嗎?為何我會這麼想您?」
「殿下說了喜歡的,喜歡瑥羽的,殿下不可以反悔了。」
「殿下,您喜歡的人在向您求歡……」
為什麼這副決然的,貞節烈男一樣的表情,會出現在一個求歡的人臉上?
彷彿只要她說不要他,不醬醬釀釀的對他。
那他立刻就會這樣那樣讓她後悔不迭。
楚樂儀失笑道,「饞你喜歡你,就要睡你?」
瑥羽心神一顫,害羞起來,垂著眼,生澀的學著她的話,「嗯……要睡我……」
「為何?」
「要侍奉您,滿足您,才能得您的寵愛。」冊子上就是那樣教的,是面首應該做到的。
楚樂儀捏著他的臉,「你把我交代的事做好,一樣能得我的寵愛。」
看他又想發作,楚樂儀接著堵他的嘴,「我說的沒心思,不是對你沒心思,是心頭壓著事呢。」
瑥羽獃獃的望了她一會,面露擔心,「殿下,瑥羽會竭盡所能為您解憂的,別愁。」
他握著她的手,在自己的臉頰上磨蹭,「有瑥羽在,殿下不許愁。」
楚樂儀陷入紛繁的思緒中,默默的看著他。
瑥羽從火熱的情緒里靜了下來,眷戀的目光一遍一遍描摹著她的臉。
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就去交接事務,早些忙完再來黏著公主。
「殿下,您這幾日都會在這嗎?」
「在呢,要為你送行。」
瑥羽一聽公主還要為他送行,立時待不住了,「我這就去忙手頭的事,殿下盡可安心。」
「去吧。」
*
這幾日瑥羽交接的差不多,蘇淳錦與瑥羽共同處事一場,作為礦監,張羅了一頓晚宴。
受邀的是各司管事,一同為瑥羽餞行。
華堂燭影搖曳,酒過三巡,氣氛愈發熱絡。
元六起身敬酒,手中高舉著精美的酒盞,酒液在燭光下泛著琥珀色的光,醇厚的酒香飄散開來。
「瑥管事,我敬你,雖然我們共事才幾個月,但我知道,你是個實心幹事有大才的人。」
他面色紅潤,已然是喝高了,話也開始密,「要我說,你就別當公主的男寵了,你就施展你的才能,你去別的礦上干,也好過去那什麼破廟裡蹉跎!」
瑥羽舉著酒盞,溫潤的笑著,並不介意男寵一詞。他仰頭喝盡了酒盞中的酒。
「公主對我不薄,我也並非是在蹉跎歲月。承蒙元大哥看重。」
每當別人說瑥羽是男寵的時候,蘇淳錦從來都是出頭護著,這次他心裡有點不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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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六說得對,瑥羽,你才這個年紀,何必去那破廟裡蹉跎?」
眾人也你一言我一語的湊上。
「瑥羽你走,我第一個不樂意,我就指望你給我出的詳盡核算,投入產出比重那些。」
「有了精準的數據依憑,我決策也更有章可循。你這一走,別人會你那一套嗎?」
另一管事說,「雖說平日里賬房支錢規矩太嚴,我不耐煩你們那細緻樣。」
「但你要是去那破廟裡出家,那還不如去念書科考呢。」
那管事一轉頭,「蘇礦監,你就沒在公主面前替瑥羽說說情?他犯了什麼錯了要把人給送廟裡?」
一管事感嘆,「是啊,別看瑥羽年輕,他好學,又虛心求教,不是個輕浮的兒郎。」
「蘇礦監,他什麼樣,你還看不到眼裡去?」
蘇淳錦把酒盞一落,「誰敢?你敢?公主主意已定,我不是沒說,我能叫公主耽誤了祈福?」
「真是難,左右為難。」
「瑥羽,你平時給講賬房章程的時候嘴可伶俐了,怎麼現在溫溫吞吞不知道給自己爭取爭取?」
……
瑥羽舉著酒盞儘力應和安撫著他們,因他們的認可和不舍,心裡泛起汩汩熱度。
大家初次磨合時的情景,瑥羽歷歷在目。
彼此不屑有之,猜疑有之,對他更是帶著偏見,等他出岔子。
可經過一個又一個的難關,每個人都把身上的本事亮出來。
彼此間除了服氣,還結下了情誼。
他本是為了公主而來,卻未料到會收穫這許多真摯的情誼。
往昔那些或明或暗的較量、質疑的目光,如今都化作了這滿室的關懷,讓他的心中五味雜陳。
每一張真誠的面孔,每一句滾燙的話語,都似重鎚敲擊在他的心間。
瑥羽環顧四周,燈火搖曳下,眾人的神情皆透著幾分醉意。
他仰頭,將眼中那一抹不易察覺的濕意隱去。
目光緩緩掃過眾人,「各位兄長,瑥羽明白大家的心意,公主之命不可違,此去卻山寺,我亦會銘記大家的教導與情誼。」
「請諸位放心,瑥羽定不會荒廢時光,這一身所學,無論是在此處,還是在別處,都會尋得施展之處。」
「日後各位兄長若有需要,瑥羽定當竭盡全力相助,絕不推諉!」
說罷,他再次舉起酒盞,向著眾人深深一揖,而後一飲而盡。
眾人聽著他的話語,看著他堅定的神情,一時之間,屋內竟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只有燭火的噼啪聲和彼此的呼吸聲交錯。
不知是誰率先打破了沉默,一聲「好!」字響起。
緊接著,眾人紛紛響應。
一時間,酒盞碰撞聲、囑咐聲再次在屋內響起。
久久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