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絕路
章之窈對周世輝說的這些話，將信將疑。
她就試探著問：「徐嘉輝殺掉伍涓親媽這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周世輝淡淡地笑了起來，「前幾天，徐嘉輝身體不舒服，我跟司機和保鏢送他去醫院。」
「徐嘉輝常年吃的一種葯，如果加大劑量，就會讓人產生幻覺。我就在他吃藥之前，事先在水杯里放了幾顆。」
「有一天晚上，我在那裡陪床。他半夜的時候突然做噩夢，直接醒了過來。後來，他出現幻覺，開始胡言亂語。」
「他跟我說，他夢到伍涓的親媽，來找他索命。當時我也給嚇壞了，我就開始套他的話。」
「沒想到，他在意識不清醒的情況下，把當年的事情，全部都講給我聽了。」
「當時，他掐死那個女人的時候，被鄭謝天無意間發現了。他就叫鄭謝天，幫著他一起處理屍體。」
「我聽到徐嘉輝說完這些事情，我就去偷偷地查了一下鄭謝天。」
「我發現，鄭謝天幫徐嘉輝弄完這事以後，不敢繼續在海城待，他就去了沈城。」
「他沒有什麼文化，除了拳頭硬、膽子大，沒有其他謀生的本事。」
「他就去找了一份，給有錢人當保鏢的工作。結果，他的運氣很不好，他遇到了一位黑心老闆。那人在外面賭博，贏了別人很多錢。」
「對方懷疑那位老闆出老千，就讓人整他。鄭謝天替他老闆擋槍，沒想到出手太重，把對方給活活打死了。」
「只是那人死之前剛剛吃過葯，後來法醫做屍檢，發現那人真正的死因，其實是心源性猝死。」
「他挨的那幾下打，並不是致死的真正原因。當時，還是肖雲鋒律師的老爸，替鄭謝天做的辯護。」
「不然，鄭謝天即便不挨槍子，可能也得在牢里待不少年。」
章之窈猛然想起，肖雲鋒替駿融資本去蘇城收債的時候，鄭謝天曾經幫過他一個忙。
當時，肖雲鋒把這事，還給她提過一嘴。
她就忍不住問：「鄭謝天出來以後，又跟了徐嘉輝？」
周世輝輕輕地點了點頭，「他們這種人，一旦走上那條路，就是回不了頭的。」
「徐嘉輝有把柄，落在鄭謝天的手裡，他就不得不給鄭謝天一口飯吃。」
章之窈聽到這裡，有些著急地握住了周世輝的手，「哥，你既然知道這是一條絕路，你為什麼還要摻和進去？」
「徐嘉輝那麼狠，鄭謝天可能也好不到哪裡去。你幹嘛要跟他們裹在一起？」
「如果徐嘉輝真的殺了伍涓的親媽，你去舉報他，說不定你就可以擺脫他的威脅了。」
周世輝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我去查過，那個女人的失蹤，沒有人報過案。」
「她的老家在山區，那裡窮得嚇死人。那個地方的人走出大山以後，沒有幾個再回去的。他們的家裡人，也不會去管他們在外面是死是活。」
「二三十年前的案子了，那個女人的屍骨沒有見天，警方的人也不會平白無故的立案。」
「無憑無據的，誰會相信我說的話。徐嘉輝清醒過來以後，也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殺過人。」
章之窈看著周世輝的臉，「伍涓知道這些事情嗎？」
周世輝略微思索了片刻，「我估計她知道。但她從徐嘉輝那裡，得到的好處太多了，她不會去管，徐嘉輝是不是動手掐死了她親媽。」
「伍涓在很多問題上，比我還要冷血無情。」周世輝說到這裡，微微地搖了搖頭，「我當年還是被她給騙了，我以為她年紀那麼小，個性一定很單純。」
周世輝說完這話，不無諷刺地說：「伍涓流掉的那個孩子，就是錢家亮的。現在錢家亮逼她，在我和他之間做選擇。伍涓的態度，有些搖擺不定。」
章之窈看著周世輝的眼睛，「這樣的女人，你還留戀什麼，直接離婚得了。」
「我從小就是一個孤兒，我不想小寶走我的老路。伍涓真嫁給錢家亮了，小寶的人生就會變得跟我一樣。」周世輝緊緊地皺著眉頭。
章之窈低聲問：「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周世輝滿腹糾結，他的整張臉，直接皺成了一團。
他啞聲說：「如果我不答應伍涓的要求，接手徐嘉輝的那些臟活，心甘情願的給她當賺錢機器，我就會跟她的親媽一樣，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得無聲無息。」
「我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所以，我打算搏一把，我打算去跟鄭謝天。肖雲鋒在鄭謝天那裡，說得起話。我想讓你去跟肖律說說這事，讓他幫我引薦一下。」
章之窈見周世輝說得這麼直接，她遲疑了片刻之後，輕聲說：「哥，難道你就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嗎？」
「工地整改到底需要多少錢？我這裡有一些，可以幫你暫時應應急。」
周世輝見章之窈並沒有領悟到，自己說這些話的真實意圖。
他眼睛直直地看著章之窈的臉，「窈窈，我說的這些，哪裡是錢的問題，我現在需要做的是先保住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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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徐嘉輝太多的事情了，如果伍涓真不想跟我過了，我很有可能會被錢家亮給直接滅口。」
「我需要找一個靠山，鄭謝天是我目前想到的唯一人選。」
章之窈滿臉不解地問周世輝，「鄭謝天是伍涓的乾爹，你怎麼知道，他就一定會幫你？」
周世輝牽起嘴角來，冷笑著說：「鄭謝天真正喜歡的是伍湘蓮，他對伍涓好，也只是做給別人看的。這些話是伍涓親口對我說的，我相信她在這件事情上，應該不會騙我。」
周世輝不希望章之窈，繼續質疑下去。
他就對章之窈說：「男人的心思，是很複雜的。鄭謝天為什麼會那麼喜歡伍湘蓮，也是因為鄭謝天想向徐嘉輝證明，自己不但可以睡他的前妻，他的女兒還在親親熱熱的管自己叫『乾爹』，這是一種變相的精神勝利法。」
章之窈聽到周世輝這話，她感覺自己，簡直是三觀盡毀。
周世輝也不去理會，章之窈究竟是怎麼想的。
他緊緊地握住章之窈的手，「窈窈，這次你一定要幫幫哥哥。不然，我可能真的會被徐嘉輝和錢家亮給整死。」
章之窈緩緩地點了點頭，「我試試看吧，我給肖雲鋒打一個電話，看看他現在在哪裡。」
周世輝趕忙放開了章之窈的手。
章之窈覺得，這些話不方便在微信上，跟肖雲鋒說。
她就直接給肖雲鋒，打起了電話。
肖雲鋒說，他正在蘇城辦一個案子，最快也要三天之後，才能夠回到海城。
章之窈給肖雲鋒打電話的時候，開的是外放。
周世輝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
他就示意章之窈，一切等肖雲鋒回到海城以後，大家再來好好商量這件事情。
章之窈也讓周世輝回家之後，再仔細想想這事。
畢竟，無論是投靠鄭謝天，還是他主動去向伍涓低頭，他未來的路都會很不好走。
但周世輝從來都不是一個，輕易就向命運低頭的人。
小的時候，章立彬用盡了各種辦法虐待他，他都好端端的活到了今天。
章之窈相信，眼前的這一關，周世輝也一定能夠想到辦法挺過去。
她見時間已經不早了。
她就問周世輝，他是回家，還是直接在這裡的客房，暫住一晚。
周世輝擔心，自己夜不歸宿，伍涓會以這個為借口，找章之窈的麻煩。
他就站起身來，主動跟章之窈告辭。
周世輝走了以後，章之窈就一直在思考，周世輝所說的那些事情。
她感覺時間，並沒有過去多久。
她的手機上，卻突然接到管家打來的電話。
管家說，剛剛他們這棟樓的電梯發生故障，有一位客人被關在了裡面。
物業和電梯維修人員趕到這裡，打開電梯門的時候，他們發現客人受傷太過嚴重，直接昏倒在了轎廂里。
他們已經將客人，送去了附近的醫院。
管家調取監控的時候發現，客人是從章之窈家裡走出去的。
物業的人想知道，這位客人的名字叫什麼。
他們想儘快聯繫上他的家屬。
因為就在幾分鐘之前，醫院的人打電話過來，說這位客人搶救無效，已經死亡。
章之窈所住的樓棟，是兩梯一戶的大平層。
因為住戶比較少，電梯的使用頻率就很低。
有鄰居發現電梯出現故障，就打電話向物業報警。
等維修人員打開電梯門的時候，他們發現轎廂裡面，竟然困有人。
而且，因為昏迷不醒，那人還直接躺倒在了電梯里。
管家說著，就將趕到現場去的物業工作人員，發給她的照片，直接轉發到了，章之窈的手機上。
章之窈點開，管家發給她的現場照片。
她看到一個身穿黑色外套的男人，蜷縮著身體，躺倒在轎廂的底部。
他的頭上鮮血淋漓。
黏稠的血液，幾乎掩蓋住了他的整張臉。
但從他身上穿的衣服，章之窈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這正是一個小時之前，剛剛從她這裡離開的周世輝。
章之窈的心跳，一下子就亂了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