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空氣里翻湧著濃郁的妖氣,混合著一股血腥味,哪怕西風凜冽,也刮不散這腥臭味。起初風裡尚且夾雜著哀嚎聲,時間久了,也都歸於沉寂。銀髮白衣的藏劍弟子將一個渾身傷痕纍纍的孩子護在懷裡,他的身體已經呈現出半透明的狀態,很明顯並非活人。形狀各異的妖獸將藏劍弟子圍攏起來,礙於藏劍弟子所散發出的強大劍意,它們不敢輕舉妄動,只能騷動不安的相互撕咬著,偶爾朝著藏劍弟子發出咆哮。
一刻鐘之前,藏劍弟子尚處於沉睡之中,在無窮無盡的黑暗裡,他忽然感覺到自己沉浸在一片黏稠溫熱中,吐息間還隱隱帶著股甜膩味和純澈的靈氣,那是他所熟悉的,那個人的血的味道。
被自己的發現驚到,藏劍弟子即刻醒了過來,出現在眼前的久違的現代社會,兩個面相兇惡的成年男子正在一間昏暗的屋子裡踢打著一個小孩子,小孩子的懷裡抱著一個細長的破破爛爛的東西,看形狀似乎是一柄劍。小孩子已經渾身是傷,額頭磕破了,血一滴一滴落在劍身上,看起來觸目驚心,仍咬著牙不吭聲,抱著長劍不肯放開,而那兩名成年男子似乎看不見藏劍弟子,還在滿口污言碎語的叫罵著:
「小雜種!快說,你家裡祖傳的寶物呢!」
「你以為抱著個破鐵棍就能保護你了?快把拿東西交出來!」
「竟然沒搜到錢!小雜種!你把錢都藏到哪裡去了?」
「別想著裝死,老實點!叫你嘴硬!」
罵了一陣,小孩子仍然沒有反應,一個高高瘦瘦的黑衣男人從角落裡走出來,他抬手讓兩人停止了踢打,蹲下來拍了拍小孩子面頰,才發現小孩子早已經昏死過去了。男人仔細的打量了小孩子一番,忽然猙獰一笑:「哼~小雜種長的倒好。你們注意點,別刮花了他的臉,寶物找不到不要緊,他也可以賣錢。現在地下交易市場,有些人就喜歡這樣乾乾淨淨長的又好看的小孩子,花上一段時間調♂教之後,就成了你傾家蕩產也買不起的玩物了。」
「仔細看看,這小子的確好看。」其中一個男人猥瑣的舔了舔唇,「老大,左右是要去賣的,不如先便宜了自家兄弟。這年頭的婊♂子都矯情的很,出來賣還敢挑三揀四的。兄弟我憋火憋了很久了,您看,是不是,嗯?」
男人邊說邊比劃了一個下流的動作,另一個男人也瞭然的點了點頭,被稱為「老大」的黑衣男人從地上站起來,掏出了一根煙,旁邊的小弟立馬給點上火,他抽了一口煙,懶洋洋的擺了擺手:「你們玩吧,記得別玩壞了,玩過了要收拾乾淨,畢竟還是要出去賣的。」
「老大,我們辦事,你放心!」
「行了,那我走了,你們自己心裡有數。」
看著瘦瘦高高的黑衣男子走遠,兩個人急忙鬆開了褲子拉鏈,朝著小孩子走去。
一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席捲了藏劍弟子全身,他心中一動,兩道劍氣直接朝著那兩個男人襲去,兩個人還來不及反應,腦袋就和身體分了家,鮮紅的血從動脈噴涌而出,又被劍氣所組成的屏障擋住,一絲一毫都沒有濺到小孩子那裡。
看著那兩具屍體倒了下去,藏劍弟子想要伸手觸摸小孩子,才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是半透明的,沒有心跳,也不需要呼吸。
是了,早在自己以身殉劍之時,就已經不是人了,如今只是劍靈而已。
壓抑住內心的涼意,藏劍弟子將小孩子從地上抱了起來,小孩子的面孔和記憶中那人幼時極為相似,就連氣息亦是乾淨而純澈。
藏劍弟子有一瞬間的恍惚,也就這麼一恍惚,兩人在所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個扭曲的黑洞,將兩人吸了進去,就連地上的血污和屍體也一併沒了蹤影。
再出現的時候,藏劍弟子抱著小孩子來到了雪地里,那兩具屍體也不知到了何處。離藏劍弟子不到半里的距離有一個小村子,只是這個村子早已妖獸摧毀。感應到新鮮活人的氣息和龐大的靈力后,妖獸們紛紛丟下了口中的村民屍體,朝著藏劍弟子圍了過去,目標則是藏劍弟子懷裡的小孩子。
劍靈對於妖獸來說,雖有靈氣,卻和路邊木石無異,遠不能與活人血肉的滋補相提並論,更遑論那一個是靈力強大的小孩子。終於有妖獸忍受不了吸引,依照本能朝著藏劍弟子撲去,剛躍至半空,便被藏劍弟子的劍氣貫穿心臟,直挺挺砸在了地上,揚起一片雪花。
像是得到了號召,妖獸們終於不再忍耐,一起朝著藏劍弟子撲去。藏劍弟子一手摟著小孩子,一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光環,光環隨著天地靈氣的凝聚漸漸擴大,將藏劍弟子圈在裡面,與此同時無數劍氣從光環內往外衝出,朝所有的妖獸發動了攻擊。
哪怕是看到了同伴的屍體,妖獸群也沒有因此而退卻,反而被血氣刺激的越發狂暴,劍氣圈漸漸變弱,藏劍弟子的軀殼也越發透明起來。若是還是人類之軀的時候,這個劍氣圈不會這麼快就變得薄弱,只是藏劍弟子如今是劍靈之身,劍靈的力量直接受劍主影響,沒有主人的劍靈實力更是直接受到壓制。看著劍氣圈有崩潰的跡象,藏劍弟子只能蘸著小孩子的血,單方面進行了血契。
血契一完成,原本銀色的劍氣受小孩子的影響,變成了淡藍色,崩潰的劍氣圈又慢慢聚攏起來。等到最後一隻妖獸被劍氣擊落倒地,藏劍弟子再也無法維持自己的實體,小孩子從他的懷中跌落,毫無意識的躺在雪地里,因為受到寒冷冰雪的影響,小孩子的臉色也越發蒼白,藏劍弟子試了好幾次,也無法再將小孩子抱起來。
天空中有幾道劍光劃過,最終落在了被摧毀的小村子那裡,藏劍弟子驟然響起,那或許是某個修仙門派的弟子。等到有人追著妖獸的痕迹來到小孩子的面前,藏劍弟子才放心的回到劍中。
在妖獸屍體盡頭看到了小孩子的那個修真弟子仔細的探查了一番,發現小孩子還有呼吸后,他立即扭頭對著村子大喊:「大師兄!快來!這裡還有個小孩子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