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純文中文《松鼠一隻》2
蔣芝如願以償地回到了人類社會……好吧,『回到』這個詞一點也不準確,她感覺環境比在樹林里時還要陌生,因為樹木幾百年來都差不多——她對植物本來就知之甚少看不出差別——而人類的生活環境……別跟她提古裝劇,一無所知也就罷了,被古裝劇誤導才讓她腦袋打結。
其實蔣芝現在的生存狀況很危險,因為在初次見面時,她在這家人面前表現出了多餘的東西,比如她聽得懂人類的語言。很顯然,一隻野生的松鼠是不可能掌握這項技能的,那麼反推過去她就必然被人飼養過。一隻被人飼養過的松鼠,那麼巧,荒郊野外地出現在了重傷的宋家少爺面前,除了陰謀,真的很難想到其他了。
所以整個宋家都以猜疑的目光打量著蔣芝,要不是想著用來引蛇出洞,蔣芝早就成死松鼠了。
蔣芝也知道自己在玩走鋼絲,但一方面,她想留在人類社會,那麼總得找家包養,不是這家就是其他家。這家人會因為猜疑而殺她,其他家也可能會因為不重視而隨手弄死她。寵物本來就沒人權,更何況這裡還是個只有富貴人家才會養寵物的時代,她的外表只是只普通松鼠,一點也不上檔次,能看她上眼的富貴人屬於稀有品。而普通人家見到一隻松鼠,要麼剝皮要麼吃肉。養著?浪費糧食。
另一方面,其他姑且不論,蔣芝覺得美人宋翊還挺喜歡她的,應該不會輕易弄死她,而只要作為少爺的他不想弄死她,其他人也不會非要跟只松鼠過不去。他們怕的無非是她傳消息出去給什麼人,那隻要不讓她跑出府就行了。
所以沒人盯的時候,她都是被關在籠子里==
哼哼,蔣芝不以為意,反正被關籠子的時間都是美人入睡的時候,那同樣也是她的睡眠時間,所以她不計較,等她想計較的時候,這種鎖,呵呵,松鼠的爪子也是很利的,開鎖都不用另找鋼絲了,分分鐘捅開,她愛跑哪兒就跑哪兒。等她膩了宋翊美人她就換個人家,實在不行,她就回樹林去,反正這個人類社會她也陌生,反正回到原點說不定穿回去的機會還大點。
在宋翊養傷期間,他的手下抓到了傷他的人包括疑似幕後主使,宋翊帶著蔣芝松鼠在那些人面前晃了一圈,確認這些人里沒一個是它的主人,於是剩下的事就跟蔣芝松鼠無關了。
紅衣男楊影依然建議:「如果它就是這夥人養的還好說,反正這夥人已經完蛋,這松鼠少爺你養著就養著了,但它如果是其他人養的,很難說以後會不會出什麼事。」
宋翊搖了搖頭:「一隻松鼠而已,能出什麼事?」
楊影為不聽建議的少爺糾結。
蔣芝也挺糾結,首先,宋翊給她取了個名字叫『吱吱』,還鄭重其事地寫給她看是哪個『吱』字,蔣芝寧可他別這麼鄭重,不然她還能騙自己說他叫的是自己原本的小名『芝芝』。
好吧,名字是小事,一個稱呼而已,她看得開,讓她不淡定的是,宋翊還認真跟她探討了她的忠誠度和待遇問題。
宋翊說:「如果你效忠於我,你就不用再被關進籠子,可以自由玩耍,想吃什麼也可以隨意下令。雖然不知道你的前任主子是誰,但只要你忘了他,在這個府中你的地位就僅在我之下。我想我給你的待遇絕對不會比他給你的差。」
蔣芝:「……」
宋翊繼續:「你看,具體內容我都寫好了,你同意的話,就畫個押吧。」
蔣芝盯著紙上的繁體字,她確實看得懂,但正常來說一隻松鼠,哪怕是受過特工訓練的間諜松鼠,有可能看得懂嗎?!
蔣芝抬頭看想宋翊,宋翊笑眯眯地等待著。
真鬧心,都判斷不出他到底是二得很認真,還是無聊地逗她玩了。蔣芝抬爪,沾了下墨汁,按在了紙的末尾。
「合作愉快,吱吱。」宋翊抱起蔣芝,給她擦乾淨爪子上的墨汁,動作溫柔又細膩,簡直就像是個變態。蔣芝瞄到一旁楊影那滿臉絕望的表情,覺得這位侍衛頭子跟自己大概也有相同的看法。
根據蔣芝對宋家的觀察,她初步估計這裡是個類似於武俠世界的社會,至少她生活的環境是。所謂武俠世界是個什麼意思呢?蔣芝理解的是,有私仇就私下解決了,人命不算個事兒,朝廷官府存在感稀薄。
另外,其實蔣芝對古裝劇印象最深刻是表哥表妹,咳,別問她究竟看了些什麼古裝劇,反正當她看到宋翊的表妹出現時,她很激動,因為她找到了熟悉感。
「精神突然這麼好,」宋翊點著她的腦袋,「看來昨天晚上你是有乖乖睡覺而不是出去夜遊了。」
滾蛋,蔣芝一爪子拍下他的手指,心說,作為一個脫離了朝九晚五上班族生活的靈魂,她有權想什麼時候睡就什麼時候睡,關鍵是她沒有夜遊的習慣,夜深人靜很可怕的好不好,在樹林里時她就受夠了,大晚上的當然要睡過去才愉快。
「翊表哥,這隻……」表妹吞吞吐吐的,「是你養的?」
宋翊將蔣芝托在掌心,一邊給她喂瓜子一邊對錶妹笑笑:「是啊,很可愛吧?」
「……是。」
是個毛,當誰看不出你的表情有多勉強嗎?蔣芝翻白眼,作為一個毛絨控,其實她挺不能理解那些忍心傷害毛絨動物的人的想法,但這不妨礙她知道這種人的存在,也知道這位表妹不喜歡她。
蔣芝舔舔爪子——她對松鼠的身體適應得真的很不錯——進入戒備狀態。
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蔣芝針對錶妹迅速擬定了做賊……咳,引蛇出洞計劃。計劃第一步,脫離宋翊、楊影等宋家人的視線,第二步,啊,第二步及之後步驟就看錶妹的了。
表妹果然沒有辜負蔣芝的期待,她出手了,抓住機會毫不遲疑地命令她的丫鬟拿沸水潑松鼠。
哼哼,蔣芝表示,太天真了,她在樹林里蹦躂了那麼幾個月可不是白蹦躂的,來宋家這段時間跟楊影等監視視線鬥智斗勇也不是白斗的,此時此刻她能脫離監控視線與表妹來個獨處,當然就說明了她的鬥爭成效。
蔣芝後腳用力,爆發起跳,避開沸水,先一爪子撓破丫鬟的手腕,順便借力二次起跳,直撲表妹的臉,尖利的爪子在陽光下閃著寒芒。表妹顯然看出了松鼠的意圖,她尖叫著拔劍——蔣芝怒:靠,不準攜帶兵器,大家公平地空手來斗——刺向松鼠,蔣芝在空中身體竭力一沉,估算要完全避開太勉強了,乾脆心一橫,拼著一隻爪子重傷她也要再次借力給表妹來個毀容。
這次還是太託大了啊,沒想到表妹在危急關頭反應不慢而且手底下真有兩下子,虧了虧了。蔣芝瞬息之間心中各種思緒,但中心思想不變:給你個刻骨銘心的教訓——哪怕自己也被刻骨了。
在右前爪與劍即將接觸是瞬間,在蔣芝最後掙扎想要讓爪子避開劍刃按上劍脊的瞬間,一股力道將劍壓偏了些許方向,同時一股氣勁託了蔣芝一把,讓蔣芝更准地直衝表妹臉部而去。
嗯?發生了什麼?蔣芝一邊疑惑,一邊沒有絲毫猶豫快准狠地兩爪子——沒錯,兩爪子都有空了,於是兩爪子一起上——撓上那張漂亮臉蛋:讓你欺負松鼠!
瞬間撓完,後腿順勢在表妹臉上一蹬——又是兩爪子攻擊——再來一個跳躍的拋物線,完美落……在了人手上……蔣芝順著那雙漂亮的手上移看到了熟悉的漂亮的臉,也了悟了剛才那突如其來幫了自己大忙的氣勁的源頭。
這麼說來……宋翊美人也支持她給表妹毀容嘛。蔣芝搖搖尾巴,做賊不心虛地、愉快地對宋翊吱了聲。宋翊微笑著揉揉她的腦袋,然後臉色一整,上前兩步,急問:「表妹,出了什麼事?我聽到……」
裝得好假。蔣芝黑線評價宋翊的演技。
「臉!我的臉!」顯然,表妹沒心思去理會表哥演技的問題,她正凄厲地哭嚎著她的容貌。
「傷……深可見骨。」宋家的醫師給表妹的臉下了結論。
宋翊點點頭,轉過來對蔣芝嘆氣:「她受傷倒是沒什麼,但傷在我宋府中,我就得擔份責任,有點麻煩啊,吱吱,惹了這麼一個大麻煩的你,不該補償我點什麼嗎?」
補償你一個表妹牌新娘?既然你要負責,正好可以娶了她嘛。蔣芝扭頭跑開,很快叼了一張大紅的剪紙『囍』回來送到宋翊手上。
「你從哪兒找來的?府里還有這個?」宋翊啞然。
也不想想你正是該娶妻的年紀了,府里有所準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裝什麼驚訝,太假了。蔣芝鄙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