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免費也要算清賬
如果說公安與檢察院兩家常年是合作關係的話，那麼他們的對頭就是律師了。律師辦案從來都是詭計多端，最主要的是公安拿這些律師沒有辦法。比業務吧，跟人家差得太遠；使出手中的權力吧，天下律師太多，你弄掉了這個，還有那個。並且哪個律師都不好弄，所以也只能忍著。
不歡迎，卻不得不接受律師對案件的介入，這就是公安檢察最為真實的態度。這不，曲偉的律師來到晉城市檢察院，也一樣受到了不友好的接待。
「張律師，曲偉這種案件你也接。據我所知，他可是沒有錢的喲。你是晉城有名的大律師，他拿不起律師費吧。」萬雲挖苦道。
曲偉的律師叫張步平，外號「張不平」。這個外號主要的含義就是，只要他介入的案件，結論就沒有一個是公正的。當事人嫌他收費太黑，公檢法則嫌他辦案不擇手段。但是有一點卻是外界公認的，那就是張步平的業務水平還真是很行！
張步平為曲偉辯護，讓萬雲非常意外。張步平的收費標準在整個晉西都是有名的。這樣的律師，曲偉應該是請不起的。在辦案的時候，萬雲就專門了解了曲偉的家庭情況，曲偉家裡應該是沒有這麼多錢來請律師的。曲偉本人一直在部隊，應該也是沒有錢的。現在張步平的出現，說明曲偉應該還有一些情況沒有查清。只是現在案件已經進入審判階段了，再補充偵查已經來不及了。
「這個案件我一分律師費也沒收。」張步平的回答讓萬雲非常意外，這個黑心律師什麼時候轉了性。
「不能吧。張律師，你不收費白給曲偉辯護，你圖的是什麼呀。」萬雲有些不理解。
「檢察官大人呀，我們律師跟你們是不一樣的。你們檢察官辦案從來不愁案源。我們不一樣呀。沒有當事人上門，我們就只能喝西北風了。」張步平叫苦道。
「那也不能白辦呀。」
「這個案件雖然沒有收費，但受到社會關注，我可以通過辦案獲取較好的宣傳效果。有的時候，好的口碑比收取一個刑事案件的費用是更重要的。」張步平解釋道。
「張律師還需要宣傳，你在圈內已經非常有名了。」萬雲笑道，如果是年輕律師，有這個想法是不足為奇的。畢竟年輕律師的事業剛剛起步，案源不多，當然希望儘快打開知名度。
可是張步平這樣的律師明顯不是這種情況，他已經是晉西省的知名律師了，找他辦案的人已經排除等著了。他明顯沒有這個需要呀。
「慚愧呀，雖然這些年我也辦了些案件，有些人知道我。不過，找上門的案件並不一定都是我想辦的。律師是為了生存，有的時候看在錢的分上，不想接的案件也辦了。如果我的知名度更大一些，我的選擇面可能就會更寬一些。」張步平說道。
「想不到張律師也有這樣的苦衷呀。」萬雲笑了笑，她知道張步平是在變相解釋這些年一些案件的承辦，並非其本意。其實萬雲也不是不理解，只是當面對張步平這種不擇手段的律師時，她還是有些情緒的。
「是呀。現在律師行業競爭太激烈了。不同於你們檢法兩家，多少檢察官法官，都是有編製限制的。律師是只要考過，基本都可以執業。這種情況下，律師越來越多，大家都要吃飯，就只能互相去爭奪案件。」張步平嘆了口氣。
在他看來律師可能是政法圈裡最為苦逼的存在了。論工作穩定不能與檢法相比，論工作辛苦也要比其他兩家付出更多，至於說權力嗎，律師的辯護權基本上就是一個擺設，名義上有，卻遠遠不能與公訴權、審判權相比較，整個就是全程陪跑。
就是這樣一個辛苦的工作，早年還算是多少能夠得到當事人尊重。這些年可好，隨著過律考的人越來越多，千軍萬馬擠入了律師行業。整個行業開始了無序競爭。別的行業還有個論資排輩一說，律師行業則是不分老少，只要是對手，大家都是一樣的。你在行業多少年，對方也不會給你面子。
張步平現在自身的壓力還算可以，但他不是一個人呀。他是律所的合伙人，每年都要為全所人的收入著想。這些人，尤其是年輕人，還是需要在事業上再進一步的，他們現在還不能完全適應行業內部激烈的競爭。所以他這個合伙人就要多做一些。這也讓張步平感覺到不少壓力。
「張律師今天來是想了解些情況？」萬雲問道，這個案件已經提起公訴了，她不知道張步平還來找她做什麼。
「是這樣的，萬檢，我跟法院那邊聯繫了一下。他們說你們的卷宗還沒移送過去，我要是閱卷的話，還是要在你們這裡看。」張步平今天來是閱卷的。雖說案件已經提起公訴，但這只是名義上而已。相關卷宗還沒有移送到法院，起訴書也沒有送到曲偉手中，實質上案件還是在審查起訴階段。
「張律師，這個案件我們馬上就移走了。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情，你看是不是去法院調卷更好一些。這個案件，在程序上你已經沒有再介入的餘地了。」審查起訴階段，起訴的意見已經經過檢察委員會通過，這個時候就算是辯護人有什麼意見，檢察委員會也不會再審查了。從這個角度說，張步平在這個階段並沒有什麼意義了。
「萬檢，你也知道這個案件案情重大，時間對於我的當事人來說，某種意義可能他在世界上最後的時間了。我是他的辯護人，需要盡量提前為他開展工作，最大限度保障他的權利。而且，我們律師收費是按階段收費。如果我在審查起訴階段和審判階段都辯護的話，我是可以收兩個階段的費用的。」
張步平目光閃過一絲狡猾。
「張律師，剛剛你不是說不收費為曲偉辯護嗎？」萬雲瞪大眼看向張步平。
「是不收費，但賬還是要算清楚的。我總共免了他多少律師費，還是記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