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分歧
宋念慈很少那麼瘋狂過,她幾乎是軟著身子被夏商周一路半吻半抱地帶回家的。
他掐著她的腰把她按在床上在她身上瘋狂啃咬,宋念慈原本是又感動又激動的,感覺被撩撥得火火的,心裡騷動到不行。可這會兒忍不住了,笑著試圖躲開他的攻擊,說:「喂喂,你這樣讓我覺得自己好像一隻剛被紅燒好的豬蹄。」
夏商周氣呼呼地說:「就是把你當豬蹄,一把全啃進肚子里去,這樣你再沒法背著我去跟別的男人約會了。」說著猶自不解氣,在她胸前咬了一記,疼得宋念慈忍不住打了個激顫。他卻上癮了似的,把她衣服掀了個徹底,一邊咬一邊喃喃地罵,「讓你去偷人!讓你去偷人!」
宋念慈著實哭笑不得,覺得自己真是被倒打了一耙,使勁推開他的腦袋氣哼哼地說:「夏商周先生麻煩你把話講清楚了啊,誰去偷人了,你說誰去偷人了?」揪住他的頭髮,硬生生把埋進自己身體里的腦袋給掀了起來,「你都要跟我分手了,我出去跟別的男人見個面怎麼啦?我就是再戀愛,我那也是合理又合法!」
「好啊,你還合理合法了!」
夏商周氣得笑了,扯開自己身上的衣服捲成繩將她的手綁在床邊上,宋念慈嚇得哇哇大叫:「夏商周你幹什麼?你快放了我,聽到沒有,你再不放我我我過後肯定會滅了你!跟你說,你個瘋子,我不玩□的,我害怕,嗚嗚嗚。」
說到最後見他不理她,乾脆哭了起來,眼淚橫流,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夏商周再忍不住,伏在她身上笑得氣都要岔了,替她抹乾眼淚在她臉上捏了一記,好氣又好笑地說:「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啊?什麼□?我綁你這是要好好審一審你,乖乖聽話我自然不會傷害你。」
只要不是玩那種變態的**,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不過宋念慈心裡還是惱到不行,這年頭翻天了不是,她居然也有被男人制住的那一天!想著報復是以後的事,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脫身,因而忙不迭地點頭,目光幽怨地看著他,很是委屈地說:「行,你想幹什麼就直說吧。」
夏商周問:「你相親去了?」看她面帶猶豫,似乎在考慮要不要撒謊,他不得不提醒她,「說實話我就放了你,撒謊的孩子是要受到懲罰的。」
想起他先前的反常,肯定是已經得到信了,宋念慈只好無可奈何地承認:「是。」
「幾次?」某人磨牙了。
宋念慈惴惴地答:「兩次……?」
「嗯?」
「呃,後頭我小姨又安排了兩次!」
「好,你好啊!」夏商周氣極,「我們就四天沒見面吧?你就給我相親了四次,還真是忙得一日不空啊!」
說著解了她的衣服,從她鎖骨處一路往下咬,力道還是那種不輕不重的,跟撓痒痒不到位似的格外讓人發麻。眼看著他就要咬到她褲頭處了,宋念慈嚇住:「你說講實話就放過我的!你說話不算話!」見他不為所動,只好軟聲軟語地趕緊求饒:「好啦好啦,親愛的,你放過我,放過我好吧?是我媽和小姨逼的,我也不想啊……嗚嗚……以後再也不敢了,再不敢了。」
淚眼汪汪地看著他,務求真誠真情很感動人。
夏商周用非常磨人的速度考慮了又考慮,目光在她褲頭處很是邪惡地盯了好久,這才點頭說:「好,就信了你。」看她鬆了一口氣,又惡作劇般地補充,「不過讓我去見你父母,把我們關係公開了,好不好?」
用的是商量的語氣,話里眼裡卻儘是威脅。宋念慈實在不想這麼早就確定關係,雖說主觀上似乎感情已很深了,可事實上他們認識的時間並不長,彼此了解也不透,這時候瘋狂而衝動,覺得很愛很愛了,可也或許會用不了多久,他們就從蜜戀的情侶變成怨侶。
這樣的例子又不是不多。
她的沉吟猶豫讓夏商周很不滿意,坐直了身子,他冷笑著說:「還是你一開始就打算把我當成地下情人,遇到更好的了就一腳把我踹後面去?」
宋念慈不能置信地看著他:「你怎麼會這麼想?」他的語氣神情讓她很不爽,好像她是個玩弄人感情的專業戶一樣,不由賭氣說,「既然你這麼不相信我,那就放手好了,誰綁著你一定要你來喜歡我了嗎?」再說這會兒還是他綁著她呢!講著講著心裡疼得慌,越發的氣惱,撇開頭神情冷冷地繼續,「這社會誰背後沒一兩個備胎啊,你就覺得我很適合你了嗎?指不定你後面備著的胎比我還要多呢!」
「備胎」兩個字刺激到了夏商周,頭腦發熱,說話也就有些不過腦子了:「好,你終於承認你只是玩玩了!行,你年輕,你玩得起,我不陪你了,行嗎?!」
說著他跳下床,又氣又急地往門外走,行到半途想起自己還光著上半身呢,又回頭來取了綁在她手上的衣服,胡亂抖平了套在身上。
全程都緊繃著臉,一眼也沒再看她。
宋念慈本就是個傲氣的人,他都那樣說了越發不肯好好解釋,心裡反倒是氣狠了:這才剛開始呢,就一點也不信她,還運不動拿分手來威脅她!誰怕誰啊,又不是誰離了誰就不能活!
大門「嘭」的一聲關上,震得宋念慈的心都碎了一地。
她倒不覺得有多疼,身體裡面就是空,那種麻木的空,就像被開水燙了后一樣,格外的反應遲鈍。
不,或者是她還來不及去體味疼痛,此時此刻,她覺得既失望又憤怒!這個叫夏商周的男人,他莫名其妙地一再出現在她的世界,莫名其妙地賴到她身邊,然後又莫名其妙地說他愛她,結果——好,很好,他的愛也只有這麼一點而已!
她才不會為他心痛,她只會感到惱怒惱怒再惱怒。岔岔地穿衣起身,她從沒被人這麼羞侮過,她想著她應該要追出去,連本帶利把這個討回來,踢他一腳,甩他一掌,或者,嗯,最好就是……「你怎麼又回來了?!」
她驚訝得要命,他明明不是摔門走了嗎?還摔得那麼響,讓她以為門都要被拆塌了。
夏商周還是板著一張臉,不過不是剛才那種惱怒,而是一種孩子氣的倔強——而且還是知道自己錯了還嘴硬死不肯認錯的那種,他說:「我才不走,我走了不是更便宜你了嗎?我夏商周就是你想玩就玩不想玩就丟的玩意兒?我就是個備胎那也是唯一的備胎!」頓了頓語氣到底軟化了一些,目光卻很犀利,「你就直說吧,你喜歡我么?」
宋念慈見他回來,心裡的情緒真是複雜得難以言述,驚喜驚喜又驚又喜。五味雜陳的,她也忘記再鬧脾氣了,原本她也不是個很會鬧脾氣的人,逢強則強,遇軟更軟,抬起頭,她問:「我其實真的很奇怪,夏商周,你喜歡我什麼?」
這麼短的時間,要說就愛到天崩地裂她也不信,或者會有不舍,會有難過,會恨會怨會不甘,但絕對還沒到非你不可的那種程度。他這樣捨棄了自尊地又轉回頭,讓宋念慈不得不好奇。
「如果我說我從第一次見你就認定你了,你信嗎?」
宋念慈答得很乾脆:「不信!」
夏商周撇了撇嘴角,想說什麼還是忍住了,最後只是靜靜地看了她一會,笑了笑:「所以,我就陪你繼續玩下去,反正最後你總是得嫁給我的。」
前一句還點凄點的意味,后一句立馬就自信得很是魅惑狂狷。宋念慈真替他汗顏:「你說你一好好青年,那麼恨嫁做什麼?動不動就嫁啊娶啊——等我28歲以後再說吧。」
把話撂開了,你愛愛就愛,不愛拉倒!
6敏後來說,這大概就是站在感情上方的所有人的態度,高高在上的,俯視的態度。
6敏說這話的時候宋念慈跟夏商周的第一場風暴已經正式過去,大概愛得真切的人鬧起來也會更厲害一些,那天晚上的最後結局是,夏商周搬過來跟她同居了。
所以說,不管你站的角度高還是矮,只要你對這個人和這段感情有了不舍之心,就必須都有自己的妥協跟犧牲。
那是宋念慈跟夏商周,在愛情這裡學到的第一課。
當然,所謂的同居也只是夏商周簡單地搬了些衣服用品過來,住的是另一個房間,被子還是他自己買的。宋念慈之所以同意他搬過來,一則不管她同意不同意,他待到夜深了還不是要住下去?不如順順他的毛嘴上表示同意,他上班的地點離她這裡很遠,一南一北,他也未必就會天天過來;另外一個是她並不擔心自己父母會發現什麼,他們都是忙人,這房子又老又舊位置偏又物品不全,他們想過來獻愛心也找不著傢伙擺弄不出好伙食,實在想女兒心疼她了,一個電話招過去就得了。
夏商周搬過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宋念慈的房裡裝了一台空調,三十平方不到的房間,他給裝了一個2p的,開到二十六度還凍得宋念慈直打哆嗦,又不能往上再調,再調就只有調頻成保暖了。
所以說高科技也有高科技的煩惱,宋念慈很無可奈何。
她體質較寒,懼寒不怕熱,所以夏天裡只要風扇扇出來的不是熱風,基本上她並不是很需要依靠空調。
6敏捧著冰西瓜過來的時候看到這空調還嘖嘖稱奇,以為宋念慈轉性了:「難得啊,你也會熱得受不了?」
真受不住,往年的七月中旬似乎沒這麼熱的。
夏商周沒有過來,今日旅遊局那邊來了一批很重要的客人,他得親自督陣接待。宋念慈想想和他的事對6敏也瞞不住,就老實交待了:「不是我買的,也不是我老爸老媽,更不是我小姨,是,呃,夏商周買的。」
「夏商周?四季旅行社的夏商周?」
宋念慈悚然:「你認識?」
「你忘了我是做什麼工作?這地兒就這麼點大,稍微有錢些的我們不去認識要認識誰啊,你?」6敏說完狐疑地望著她,「你們兩個又是怎麼認識的,你家親戚?沒聽說你家還有這號人啊。你認得他也不跟我說,早知道身邊有這麼個人我這季度的信用卡也不用愁成這樣了,這樣吧,下季度的就拜託給你了啊,最好,讓他把他家的存款也放我們行里來,就由我來辦……」
「咳,咳咳。」宋念慈被她嗆住,這人真是被工作壓榨瘋了,想想欺瞞的後果,她憋著喉嚨說,「夏商周是我男朋友。」
「哦。」6敏表情平靜地啃著西瓜,漫應。數秒鐘后才發應過來,立時發作:「靠!你說他是你什麼?!」
粘膩膩的爪子跟著她的話一起撲到她身上,一把就揪住宋念慈的衣領,一副「你敢說是我就砍了你你敢說不是我就滅了你」的複雜表情。
宋念慈只好重複:「是我男朋友。」要是一般的親戚沒事送空調幹什麼?不過她也沒忘強調,「才交的。」
「才」字很重要,時間短她來不及告訴她是重點中的重點。
6敏臉色果然就緩和了些,盯著她問:「『才』是多久?」
「嗯,一個星期。」對有些人,善意的謊言是必須的。
然後宋念慈把來龍去脈濃縮成短短一個星期對6敏交待了清楚,當然要省去已經「同居」了的事實,並且這樣解釋他為什麼要買空調:「他給我裝空調也是有目的的,他嫌來這裡熱,而且,」聲音里有隱隱的被吃定卻又無可奈何無法反抗的憤怒跟鬱悶,「我知道他最終是想幹什麼,就是想搬來跟我一起住唄。」
話一說完,宋念慈真是很想為自己的演技鼓一鼓掌。
不過她也很羞愧,騙人真是不厚道,尤其是騙一個從來對自己沒什麼隱瞞關係很鐵的朋友。按說宋念慈對6敏應該是推心置腹的,只是,一個謊言開了頭,總是要用無數個謊言來圓回去——至於最後會不會被揭穿,那是以後的事情了。
6敏這時候才撤下按在她脖子上的手,宋念慈呼出一口大氣,抽出濕紙巾一邊抹汗一邊不動聲色地抹去那些粘乎乎的西瓜水。
一個星期就進展到這一步了,6敏先感嘆一句,「你們速度真快!」聽到他有這樣的目的,自然與她同仇敵愾:「空調既然裝了就裝了,反正他有錢,追個女孩子花這些對他而言實在是太小意思。」而後語氣堅定地告誡,「至於同居,這個一定不要讓他得逞。你們才認識多久?一個星期而已。這時候你就從了他,不說他會覺得你隨便,就算是他沒這想法,估計內心深處還是會輕視你的——男人對輕易到手的東西總是不那麼珍惜。」
其實女人也是。宋念慈心裡想,或者是這份感情來得太容易了,她也並不是很珍惜的。有時候跟夏商周待在一起,明明情動得很厲害,可她依然能把持住最後一個關口,每每那個時候,她就為自己的冷靜和理智感到沮喪——她不想這麼冷靜而理智,那讓她覺得自己一直在俯視著對方,而她,寧願一直平平地與他對視著。
她想,也許只有真正的,純粹的愛情,才會不那麼在乎這**凡身到底給了誰,也不會有得失的計較,會心甘情願到任他予取予求。
她想,她終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愛夏商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