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Chapter 13 凜凜的過去02

凜凜從小就是個有點怪的孩子，準確來說，自從她媽離家出走後，她就變成個怪怪的小孩，並且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街區里的左鄰右舍，每次看到她，都會同情地嘆息一句：「多好的孩子吶，可憐不會投胎，攤上個那樣的父親。」

彼時凜凜正在上小學3年級，她跟著老爸住在那種兩層樓高的破公寓里，一個一開門就一覽無遺的1r的房間（廚房和卧室沒有間隔的單間）。他們家的冰箱基本沒什麼用處，反而有一個一不小心就會造成「泥石流」的三門大衣櫃，裡頭8o%都是凜凜的衣服。

那個時候的凜凜每天回家最大的煩惱，就是怕一回家發現老爸又給自己買了新衣服。老爸特別鍾愛一個叫「paradisekiss」的洋裝名牌，這個牌子向來以生產夢幻般的洋裝遠近馳名。可想而知，老爸每個月在衣服上的花費有多麼巨大！

老爸最大的愛好是把自己的女兒打扮成小公主，他曾經一臉憐愛地對凜凜說：「寶貝女兒！雖然你媽不要你的，你還有爸爸！爸爸會讓你每天漂漂亮亮去上學，不會讓人嘲笑你是沒媽的孩子的！」當時的凜凜還懵懵懂懂的，如果給她一個後悔的機會，她一定會在老爸抽風的第一天就阻止他！

於是凜凜有很長一段時間都過著吃不飽但穿得超好的日子，不過她不太明白為什麼還是有好多鄰居的歐巴桑對著她一臉憐憫的指指點點。後來她稍微長大了一點，發現她們都很愛說老爸的壞話。凜凜覺得很難受，卻又不會表達，她只會在那些歐巴桑說閑話的時候衝出來，把自己的書包甩成一個流星錘。她發現只要這麼做，那些歐巴桑就會尖叫一聲退開，當然也顧不上說閑話了。再後來這個街區里的居民看到一個穿得像個大號蕾絲娃娃的女孩伏擊歐巴桑的場面，也見怪不怪了。

慢慢的，凜凜在這個街區里有了一個新的外號：遠山家那個可怕的孩子！

作為「遠山家那個可怕的孩子」存在著的凜凜，奇怪地竟然成為街區的名物，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凜凜上的小學里，也有關於凜凜的各種各樣的傳言。櫻小每兩年就會重新分班，五年級的時候，凜凜認識了兩個小夥伴：愛美的美璃和很介意自己長不高的小梢。

她們倆都是後來才轉到櫻小的，不太清楚凜凜那些傳言，和有些古怪的凜凜也能玩得很好。小學的男生就是一群沒有腦子的笨蛋！這句話其實一點都不誇張。他們總是喜歡通過一些幼稚的行為來引起女生的注意。他們取笑美璃臭美，又嘲笑小梢的身高，雖然他們不太敢惹凜凜，凜凜還是生氣了！

她使出已經甩得無比熟練的流星錘，把那些臭男生們教訓得屁滾尿流。男生們一點體育精神都沒有，無恥地向老師告了狀，還有一些男生的家長，專門跑到學校里要求校方嚴懲凜凜的惡行。凜凜的老爸也被請到了學校，包括班主任在內的三方齊聚在商談室里——

男生的家長第一眼看見凜凜還愣了一下，完全看不出這個洋娃娃似的小女生居然能使出那種大招；遠山醫生則是難以置信地打量著對方家長和孩子：這對母子，長得也未免……太像正在他們診所留醫的蕉太郎了吧？！（溫馨提示：蕉太郎是一頭猩猩）

班主任抹著額角的汗：「田中太太，這位是遠山同學的父親。」

「遠山？你、你不會就是『遠山家那個可怕的孩子』吧？」田中太太一聽不得了！像受到了什麼驚嚇一樣一把將自己的孩子摟到懷裡，「藤田老師！我要求讓我家孩子轉班！跟這種孩子在一個班裡影響太壞了！」

班主任感到很為難：「田中太太……」

「影響太壞？」遠山醫生疑惑地看著對方家長，「你不會是說我家凜凜嗎？凜凜是個好孩……」

「天了嚕！」田中太太尖銳的聲音打斷了遠山醫生的話，「如果我早知道『遠山家那個可怕的孩子』也在這個學校里，我會讓我的孩子轉學！」

班主任：「……」

田中太太你太誇張了……

凜凜：「……」

「田中太太！」遠山醫生突然站了起來，娃娃臉露出十分嚴肅的表情，他正氣凜然地說道，「請您不要這樣說我的女兒！我家凜凜可比您家的孩子長得好看太多了！如果您非要讓您的孩子轉學，我會替學校感謝您，因為您的孩子再也不會影響到校容校貌！」

「……天了嚕！天了嚕！」田中太太頓時氣得倒仰，「校、校長先生！我要見校長先生！天了嚕！」

班主任：「……囧」

誰來救救他！

凜凜：「……」

後來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又過了一年，凜凜、美璃和小梢一起升上了六年級。六年級的孩子對未來有各種幻想，最迫在眉睫的，莫過於上國中的事情。六年級第二學期剛開學，美璃就拉著凜凜和小梢討論著升學的問題——

「吶吶~凜凜醬，你會跟我們一起去上櫻中吧？」

「當然，我怎麼捨得跟你們分開？」凜凜完全沒想過會去上櫻中之外的學校。

「太好了！那約好了噢~~~」

「嗯！」

不久后的某一天，凜凜和老爸一起回家、經過一個正在停紅燈的路口——

「凜凜！凜凜！你看對面那個女生！」老爸興奮地用手指指著站在人行道對面的女中學生。

「？」凜凜看了看，但沒看出來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地方。

「你不覺得她的制服很漂亮嗎？」老爸的眼睛開始迸出愛心和星星。

「……還好吧。」

「凜凜！凜凜！你想不想穿上那套制服？」老爸的聲音驟然提高了三個key。

警報！凜凜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瞪了老爸一眼：「不想。我要跟美璃和小梢一起上櫻中。」

「誒~？！那個制服一點品位都沒有的公立學校嗎？」遠山醫生一聽，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對啊。我對制服什麼都又無所謂。」

「誒誒？！爸爸……爸爸不許你去上那個櫻中啦！」

「……」凜凜一副「老爸乖別鬧了」的表情，拍拍老爸的後背。

「凜凜~~~你真的不考慮一下下？我們家凜凜穿上那個制服絕對會超~可~愛~啦！！」

「老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凜凜冷麵無情地再次拒絕，「先不說制服，那種私立學校學費那麼貴，我們家怎麼上得起？」

「那！那是不是只要我們家上得起，你就願意去上？」老爸在絕望中找到了一絲希望。

「……再說吧。」凜凜了解他們家的經濟狀況，根本不可能拿出那麼一筆錢。

其實她知道那個學校，美璃之前用羨慕嫉妒恨的語氣說過她表姐要去上那個學校。本學區的名校，聖安東尼奧女書院——私立中的私立！名門中的名門！千金小姐一撈一大把的地方！

反正，就是跟她八輩子打不到的地方。

然而，她萬萬沒想到的事，竟然真的發生了。

六年級第二學期快結束的時候，一個普通的周六下午，她正在老爸工作的診所里幫那些貓貓狗狗洗澡；老爸則去診所門口收挂號信，他拆開一看，笑得像中了樂透頭獎一樣！

「凜凜——！凜凜！！！」三個key！

凜凜警覺地抬起頭，只見老爸三步並作兩步奔到她面前，激動地握住她的雙肩：「凜凜~~~！你能去上聖安東尼奧了！！！」

「……」她的表情空白了幾秒，「學費呢？」

「有一位聖安東尼奧的優秀校友為你寫了一封推薦信，只要你在校期間保持前十名的成績，學費全免！是不是很棒？」

「……如果保持不了呢？」

樂天過了頭的遠山醫生：「哈哈哈哈，那我們就要開始還銀行貸款咯！」

「我不去。」

「誒！！！為什麼？我們都約好了~~~」

跟她有約定的是美璃和小梢，不是你這二貨老爸啦！

「我已經決定了要去上櫻中，志願表都交上去了。」

「哦，那種東西啊……我早就幫你跟學校打過招呼了。」

「什麼？

自以為英明神武的遠山醫生：「你交表的那天，我特地去學校幫你撤銷了那個志願。」

「什……么……？」

「你們班主任高興壞了，櫻小可從來沒出過聖安東尼奧的畢業生噢~」

凜凜徹底獃滯了。

那個自己穿著櫻中制服和美璃、小梢站在櫻中門口拍入學紀念寫真的畫面裂成了兩半。

青筋狂爆的凜凜：「我就不懂了，你怎麼對漂亮的制服那麼執著！」

對此表示天經地義的遠山醫生：「那是男人的浪漫啊！！！」

「……所以你就這樣罔顧你女兒的心意了？！」

「嗚嗚……凜凜~~~我一想到你以後都要穿著櫻中那套超級無敵普通的水手服，心都要碎了！！！凜凜難道不希望爸爸每天看到你都能開開心心嗎？」

凜凜無力地望天，望著診所的天花板上、那盞「呼啦呼啦」轉動著的老式吊扇，她忽然很想知道……把老爸倒吊在上面看起來是什麼感覺。

……f*ck！你是開心了，我不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