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Chapter 129 廚神右京的幽怨

「那,你能不能不要喜歡她？」凜凜也不懂自己怎麼會提出那麼無理的要求，在她充分意識到自己的自私時,說出口的話已然如潑出去的水。

「不能喲。」

被對方斷然拒絕了的凜凜僵住了，但很快又聽見對方說道——

「不過，也許什麼時候、就不喜歡了，我會、管好自己的,所以……能不能請你、當做沒聽見、以上、這番話？」

「……」聽見就是聽見、沒聽見就是沒聽見,日後相見真能當沒事發生么？凜凜傻眼了，「那你打一開始就不該讓我聽見。」

「唔,凜凜、說得對。」琉生從善如流地點點頭,雙瞳開始失焦，「以後、你再問起,我會昧著良心、告訴你、我『不喜歡』……」

「………………」凜凜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人家都把話說到這種程度了，真要逼他做出什麼承諾？她又不是惡鬼！面對始終如一、溫柔對待自己的琉生，說出之前那句話經已是她的極限。

而且，為毛琉生講完這些又毫無壓力地在她床上睡著了？他看上的其實是她的床嗎？！哪有這樣子的！這是她的床耶！眼下還不到五點……看他擅自陷入熟睡，凜凜確實拿他沒辦法，天還沒亮、距離她平時起床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可床被佔了也睡不成回籠覺。

想了想，她決定今天早些出門好了，正好可以避開每天都吵著要送她去學校的小彌。

◎

於是當起來準備早餐的右京在飯廳的餐桌上看到一大盤做好的西多士時，凜凜已經走在了前往聖安東尼奧的路上。

右京會生氣嗎？看到她自作主張做了日式早餐以外的東西，還臭屁地留下一張寫了「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的紙條……唔，不管了，依右京的個性，再不爽吃西式早餐、做好的東西就絕不會浪費。其實她不止一次覺得每天早上都堅持做日式早餐的右京真是太辛苦了，西方人日日吐司牛奶煎雞蛋也不見他們營養不良呀，偶然偷懶一下也不會怎樣啦，律師先生有時真的好固執呢。

至於小彌去敲她的門、結果給他開門的是琉生這個變故有沒有讓他如遭雷劈，就不是她能控制的範圍了。

◎

晨運歸來的侑介發現自家餐桌上竟然出現了日式早餐之外的早餐，別提多驚訝了，特別是看見二老媽子給他倒了杯牛奶，心裡自然而然地冒出一股不踏實的感覺……

「右京哥，你……今天起晚了嗎？」

右京明白侑介為何有此一問，臉上仍是淡淡：「你以為我是你嗎？」

「呃……」侑介頓時語塞。

也是，二十幾年來養成的生物鐘，除了為數不多的幾次頭暈眼熱，二老媽子就算不用起來做早餐，到點了還是會自動睜開眼睛醒來的……可這解釋不通啊！右京難不成是撞邪了？

「今天的早餐是凜凜桑做的。」右京瞧侑介糾結得一發不可收拾，才把真相告之。

「啊！是那傢伙做的呀……」侑介一拍腦門，這就對了……方安心地一口牛奶一口西多士地吃起來。

右京冷冷睨了他一眼：「納豆白飯煎魚味增湯拌豆腐很委屈你么？」

「咳！咳咳咳咳——……」被牛奶嗆到氣管的侑介肺都快咳出來了。

右京見狀不再多言，恰好這時琉生和小彌一塊走了進來，準確來說、應該是不勝其擾的琉生被不依不撓的小彌逼得逃進了有右京坐鎮的飯廳里。小彌果然一碰上右京就老實了許多，儘管有些不情願、也只好暫時放過了琉生。

琉生暗暗鬆了口氣，從戰鬥力來講，天然呆遠遠比不上天然黑。天然如他、對上精力多得使不完的小彌的糾纏，還是略感吃力。

小彌此刻完全被餐桌上的食物奪去了注意力，他激動地一指盤中被炸得金黃酥脆的西多士問道：「這是什麼？」

右京從嘴裡蹦出兩個字：「早餐。」

「我知道這是早餐啦——……」

「那你還問？」

被右京的話噎了回去的小彌扁著嘴在自己的位置坐下，發覺桌尾的侑介不斷在朝自己打眼色……片刻后、他心領神會地沖侑介點了點頭，然後故作無事地擰開桌上一罐藍莓果醬、挖了一大~勺淋在西多士上。

琉生的性格註定了他對早餐是日式抑或西式都波瀾不驚，只是在牛奶的選擇上、他有著自己一貫的堅持。

「右京哥，草莓、牛奶……」

「喝完了。」

琉生絲毫不覺右京的態度有何不妥，得知這個消息后、他只煩惱了一小會兒，因為他很快就找到了草莓牛奶的替代物——草莓醬牛奶。

瞥見琉生挖了幾大~勺草莓醬拌到自己杯中原有的低脂牛奶中，右京忍不住皺起眉頭：「加那麼多不會太甜嗎？」

琉生搖搖頭：「我喜歡、草莓。」

調回目光，坐在自己正對面的小彌正從果醬瓶里挖出第二大勺的藍莓醬，右京眉間的褶皺加深。再思及自己那位味蕾壞死的大哥、右京越發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是正確，可惜自己的兄弟們幾乎都不了解他的苦心——難道他是由於太閑了才每天早早起來做十幾份納豆白飯煎魚味增湯拌豆腐嗎？

過去他本著對家人的愛、一直默默做著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然而辛苦了這麼些年，他的日式早餐不但沒得到應有的尊重、反而屢遭嫌棄，這讓他有點心灰意冷：「你們大概不曉得，我們家有遺傳性糖尿病病史，你們還年輕當然不在意，可不注意控制脂肪熱量和糖分的攝取的話、當心後半輩子想吃什麼都沒福氣吃了。」

另外三人霎時停下來，齊齊抬頭望向右京——

侑介：「真、真的嗎？」

琉生：「那我應該、沒關係？」

小彌：「右右好討厭，我那麼久才吃一回西多士做早餐的說……」

「你當我不知道你放學后在外頭吃多少垃圾食品？」右京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

「那……那是同學邀我去的，我不好不去嘛！」

「呃哼？真是方便的藉口呢，下次再有人邀你、你記得告訴人家我們家有遺傳性糖尿病病史。」

「我才不要！用這種理由，我會被同學笑死！」

「會取笑你的都是損友，趁這個機會看清他們的真面目然後撒喲娜拉吧？」

「右右！」小彌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侑介於心不忍地開口道：「……右京哥，不至於這麼嚴重吧？彌還小，喜歡吃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情有可原啦。」

「這跟年齡一點關係都沒有，否則你大哥不會活到三十幾歲了口味還跟小孩子一樣。」

「呃……雅臣哥不是常常要值夜班么？多吃點甜食比較能打起精神來？」

「愚蠢！熬夜更應該吃清淡的東西。」右京一視同仁地將炮口移向侑介，「真的是為彌著想的話，你就該以身作則。」

「以身作則？」

「嗯，把你私藏在房間里的零食通通交出來——」

「……我、我房間里才沒有私藏什麼零食呢！」

「沒有嗎？那跟你床底下的工口雜誌堆在一起的那個塑料袋子，我可以幫你處理掉吧？」

「工口雜誌？」小彌注意的焦點一下子被帶歪了。

右京笑了：「啊，說起來、侑介的趣味出人意料的地味（樸素）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別說了！！」侑介大喊著阻止右京繼續透露，充血的臉紅得像他頭頂上的毛。

……再一次認識到自己口才的局限性，侑介搖著白旗敗下陣來——凜凜在場時，右京一般不會提及諸如此類會讓女生尷尬的話題，以至於讓他一度忘記右京本就是個生冷不忌的人，即便當著年幼的小彌的面！

右京對自己基本要求是安排好弟弟們的起居飲食和升學就業，至於心理健康什麼的……他一向不會多加干預，那是雅臣和要的工作，當然椿那種自由過了頭的和風斗那種扭曲過了頭的是例外。實際上他的干預也沒有起到多少作用，椿和風斗至今依舊我行我素。

瞧著戰場之外的琉生老神在在地享用著自己的草莓醬牛奶，侑介崇拜極了：「琉生哥似乎一點都不怕右京哥呢……話說，這是為什麼啊？」

「我的床底、既沒有、零食，也沒有、工口雜誌。」琉生經過思考後如此答道。

侑介簡直欲哭無淚：「……零食先不說，有那麼一本兩本那、那啥，只能說明我是個身心健全的男人啊啊啊！」

「嗯，幸虧、侑介是、水手服派，否則，就一本、都沒有了。」一隻美美的手落在少年的肩膀上，安撫性地拍了兩下。

「誒？」校服里他是比較喜歡水手服啦——……慢！琉生為什麼會這麼清楚？一本都沒有了是什麼意思？不、不會……是他想得那樣吧？！一想到自己的珍藏曾經那麼岌岌可危，他說話都破音了，「……你們、你們太下流了！我才不會對著工口雜誌里的校服照意淫那個傢伙呢！」

「小侑好色噢~~~」

「閉嘴啦！！」侑介沖某隻小白眼狼怒吼道。

「……意淫？」一個清柔的嗓音隨著一道修長身影的到來飄進右京幾人的耳中，「誰對誰？」

侑介見來的是那個思想世界從未與自己接軌過的祈織，立即矢口否認：「沒有的事！祈織哥你絕對是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