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Chapter 75 相親之後篇
「……」小西小姐沉默了一下后,幽幽開口道,「實際上,朝日奈社長已經向我們家交代過情況並且鄭重道過歉,是我堅持要和朝日奈學長見面的……因為我很想知道、現在的朝日奈學長過得好不好。」
「小西小姐……」雅臣對上小西小姐感情晦澀的雙眸，不曾想真相竟是這般。
凜凜感覺到雅臣內心並不平靜，他在聽到小西小姐的話后、握著她手的力道不自覺減弱了許多。
小西小姐捧著咖啡杯，杯中熱氣裊裊升起、縈繞在她的兩頰：「朝日奈學長或許不知道，當年你在醫學部可是好多女生憧憬的對象。」
雅臣覺得這個說法很新鮮，沒有當真：「……是嗎？我倒是沒發現自己的行情那麼好呢。」
「那是因為朝日奈學長對每個人都那麼溫柔,大家都沒有信心保證自己不會為此吃醋,但若你因此而改變自己、只對女朋友一個人溫柔的話,你也不再是大家都仰慕的那個朝日奈學長了。」小西小姐垂眸注視著杯中的倒影,妝容精緻、眉眼婉約,「就像是約好了一樣，大家都不會去跟你告白——朝日奈學長是大家的，決不能被任何一個女人獨佔……女生的心理，有時候真的很微妙呢。」
凜凜要笑不笑地斜睨了雅臣一眼，雅臣低頭喝了口清水、以掩飾他此刻的局促。
「當我發現這次的相親對象竟然是朝日奈學長時，我簡直像中了樂透頭獎，所以你後來的反悔、讓我心情很複雜，我很好奇那位能令朝日奈學長不惜讓朝日奈建造的社長和小西製藥的社長生嫌隙的小姐是何許人也。」小西小姐耐人尋味的眼光緩緩移至凜凜身上——
「凜凜醬，加油！現在這個武裝到牙齒的你、不會輸給任何一個千金小姐！」芙蕾握著拳為她鼓勁的話言猶在耳。
凜凜挺直了脊背，不避不讓地迎上對方的諦視，自己催眠自己：今天我就是雅臣的戀人，我必須捍衛自己的愛情！
◎
「噢……原來冰室小姐的弟弟曾經在朝日奈學長工作的醫院留醫，冰室小姐才和朝日奈學長有了交集？」
「是啊，我認為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的冥冥中自有安排，兩年前我怎麼也不會想到，從小在北海道長大的自己會和定居在東京的雅臣桑成為戀人。」凜凜「情不自禁」地抱住雅臣的手臂，「含情脈脈」地凝望著雅臣。
「咳！咳咳咳、咳咳……」雅臣被一口清水嗆到氣管。
他誇張的反應讓凜凜暗暗心焦，而對面的小西小姐注意到雅臣的清水已經續到了第五杯、霎時間心如明鏡。
接著她輕飄飄地問了一句：「冰室小姐看上去似乎很年輕，跟朝日奈學長交往的過程中，不會有代溝嗎？」
這個問題果然來了——！凜凜當即精神一震。
她做出「甜蜜」的樣子、說道：「實話說，我和雅臣桑相差十歲，怎麼可能沒有代溝？但是雅臣桑對我非常溫柔，因為他願意無條件地包容著我，我們才能交往到現在。相處的時間一長，我就越來越確定、雅臣桑就是我的sou1mate。」
「那真是太令人羨慕了……既然你們感情這麼好，我真的很難想象你們前段時間是因為什麼原因吵架吵到一度分手呢。」
「事情是這樣的……我弟弟的病一直沒有起色，前段時間我們聯繫到一位國外的專家，但由於我的雙親都忙於事業，只有我能陪他出國治療。說起來都是我不好，因為對異地戀沒有信心，就對雅臣桑亂髮脾氣……」凜凜「回憶」起那段痛苦的過往、心有戚戚焉，繼而抬眼、「深情」地對雅臣表白道，「不過正是有過那場爭執，才讓我們深深明白到、對方已經是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大腿被凜凜暗掐了一把的雅臣才意識到要配合：「呃……嗯！我真的不能沒有茜茜……」
凜凜「感動」得兩眼濕潤：「雅臣桑……」
小西小姐：「………………」
◎
桌上盤中漸空，水杯見底的時候，這場與其說是相親、不如說是同窗會+情敵見面會將近尾聲。
喝太多水的雅臣終於不得不表示他要失陪下、去趟洗手間，於是座位上只剩下凜凜和小西小姐兩個人單獨相對，凜凜不得不硬著頭皮接受小西小姐時不時掃過來的、意味深長的眼神。
「冰室小姐……」小西小姐驀然刺穿了她們中間凝滯的空氣。
凜凜微笑著：「？」
「你和朝日奈學長，不是戀人吧？」
「小西……小姐？」
「儘管你真的很努力了，可惜真正情侶之間的那種氣氛、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營造出來的。」小西小姐露出遺憾的表情，然後一錘定音——
「你們，沒有戀人的默契。」
「…………(⊙△⊙)！！」凜凜怔愕到失語，微笑凍結在臉上。
沒有戀人的默契……
有戀人的默契……
戀人的默契……
人的默契……
的默契……
默契……
契……
掉進名為「戀人的默契」的黑洞中、被轉得暈頭轉向的凜凜失意體前屈！話說這「戀人的默契」……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你用不著那麼擔心，我既不會告訴家人、也不會在朝日奈學長面前說破的。」小西小姐對著玻璃理了一下自己的劉海，回頭再面向凜凜的時候、她的髮型恢復完美，「既然是朝日奈學長的意願……我就假裝沒發現好了。」
「……」
「冰室小姐……是朝日奈學長很重要的人吧？雖然不是戀人，但他一直用十分珍視的眼神在看著你。」
「……」
小西小姐再也壓抑不住語氣中噴薄而出的感情：「我是真心羨慕你，即便無法成為他的戀人，一次也好、我也希望被他那樣看著……我當年對朝日奈學長，是一見鍾情噢。
「可是我同時也知道，我是無法決定自己的婚姻的，並非所有的千金小姐都有反抗家裡的勇氣。因此就算我很喜歡很喜歡朝日奈學長，我也沒想過要去告白。因為我明白一旦自己踏出過那一步，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我都回不去了——倘若有幸和朝日奈學長交往，我就更加無法抱著對他的回憶去嫁給另一個人。封閉自己的感覺、聽從家裡的安排，我的下半生或許會過得如同上半生一般安逸順遂，可這樣的生活對於我來說、只能叫做『沒死』。
「所以當我發現我居然有機會成全我年少時的幻想，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就像一瞬間活過來了一樣。你可想而知，我前面有多高興、後面就有多失望。我第一次不顧家裡的反對，堅持要繼續這麼一次『自取其辱』的相親……呵，誰讓我不甘心呢？」
◎
直到與小西小姐分別後，凜凜仍舊在思考小西小姐的話，她神情恍惚的模樣，讓雅臣擔憂不已。
「凜凜桑，是不是小西小姐在我去洗手間的時候，對你說了什麼？」雅臣一邊觀察著凜凜的表情，一邊謹慎地問道。
「……」凜凜渙散的眼神重新聚集在一處，「雅臣哥，你剛才說了什麼？」
雅臣只好把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
凜凜想到雅臣回來前，小西小姐豎起食指點在自己的朱唇上、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剛才的話，請幫我保密喲。」
……她最終搖了搖頭，唏噓道：「我只是覺得這個世界好奇妙，有完全不想戀愛的人存在，也有人把愛情看得很重、對婚姻充滿期待。可上帝卻不會按照每個人的意願來安排人們的際遇，地球上每天有多少人能有情人終成眷屬，就有同樣多的怨侶誕生。」
「誒？」答非所問的凜凜讓雅臣的腦筋一時沒轉過彎。
「……噗，沒聽懂就算啦。」所有對人生的思索、通通化為一聲無能為力的笑，凜凜語氣一轉、促狹地對雅臣說道，「其實小西小姐很不錯吖，各方面條件都和雅臣哥很般配，雅臣哥真的不考慮考慮？」
最重要的是、她對你有愛，給彼此一個機會的話，或許以相親為伊始的交往、最後也能結出一段佳緣？
「凜凜桑……」雅臣一副「饒了我吧」的苦逼臉、舉手投降，「你該不會把小西小姐的客氣話當真了吧？我那麼不靠譜、連見過好幾次的校友都沒認出來，估計人家早就在肚子里氣炸了，涵養好不和我計較而已……」
「是咩？」凜凜不以為然，背著手信步走在雅臣身旁，「雅臣哥是不是太妄自菲薄了？在我眼中，你完全稱得上是個高富帥，是我錯看你了還是別的女生有眼無珠呢？」
雅臣：「我應該是我們家十三個兄弟中最不受異性歡迎的吧？外在條件再優秀，也拯救不了我的『沒情趣』、『戀弟狂』、『味蕾壞死』、『明明是個男生家政成績怎麼能比女生還好』、『明明是個醫生卻暈血太廢柴』等等等等諸多毛病……以上反饋來自我的歷任女朋友，感謝她們把我甩了的同時也讓我死得明白。」
凜凜一時之間無話可說：「……」
「而且我和小西小姐大概還是沒緣分呢，否則我見到她的第一眼、就會像肥皂劇里演的那樣——電光火石之間、記起n年前我們曾經在校園的櫻花樹下擦肩而過，櫻花的花瓣迷住了她的眼、而我則被她的髮絲輕輕拂過臉龐……」
「…………」凜凜繼續被噎住——大哥，你這是在吐槽n年前某個熱播的偶像劇嗎？
「……抱歉，讓你聽我講了一大堆有的沒的。」雅臣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髮，「其實我只是想強調我沒有異性緣這個事實。」
「嗯，我已經充分了解到了。」你不是沒有異性緣、而是太遲鈍了這個事實。
可憐的小西小姐，喜歡上一個她不說出口、對方便永遠不會發現她心意的笨蛋。
◎
雅臣帶著凜凜走進停車場，隨口問道：「凜凜桑是跟我一起回家吧？」
「不。」凜凜卻給了一個出乎雅臣意料的答案，「可以開車載我到朋友家嗎？」
「朋友？」雅臣驚訝地扭頭看向凜凜，「你的？」
「……是，有什麼問題嗎？」凜凜無力地支額，她的社交狀況已經慘淡到人盡皆知了嗎？
「沒問題！完全沒問題！」雅臣欲蓋彌彰地擺擺手，接著過度熱心地追問著，「你的朋友是男是女？跟家裡人一起住嗎？我是不是需要一起去打個招呼、感謝人家對你的照顧？見面禮帶點什麼好呢……」
「雅臣哥，別激動……」凜凜連忙打斷越來越誇張的雅臣，「她是琉生哥的同事，我只是去把衣服和首飾還給她，你突然出現的話、會把人家嚇到的。」
牽扯到琉生之後，雅臣更加堅持要過去拜訪人家，凜凜費了一番工夫、總算勸住雅臣。
雅臣開車把凜凜送到芙蕾的公寓樓下——
「凜凜桑！」倏地憶起母親美和交代過的事情、雅臣拉住正欲下車的凜凜，「……還有最後一件事要拜託你。」
接著雅臣拿出他的手機：「我需要一張跟你的合照。」
◎
換回自己的衣服后，凜凜沒有多耽擱、告別了芙蕾就從她的家裡出來了。
走出公寓大廈的門，凜凜發覺雅臣的車還停在原來的地方。
她奇怪地站在車前好一陣子，坐在車內的雅臣彷彿沒看到她似的、垂頭對著手機發愣發得格外認真。她只好過去敲敲駕駛座的車窗，終於有了反應的雅臣、揚起一張神情無助的臉。
他放下車窗、愁眉苦臉地對凜凜說道：「凜凜桑，怎麼辦？我不小心把我們的合照群發給家裡所有的人了……」
凜凜：「………………………………」
bigbrother，areyoukidding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