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Chapter 77 名片

「我去。」凜凜幾乎沒有多作考慮就做了決定,只要能讓她暫時避一下風頭、別說是日本的深山老林,撒哈拉沙漠她都去。

「……」右京沒想到她這麼爽快,他沉吟了片刻、半開玩笑道,「這就是偶像的力量嗎？」

「…………」卧槽，怎麼又是這個梗！凜凜在心裡猛翻白眼、嘴上卻沒有再否認，之前還會想要澄清、現在已經無所謂了——被誤會成偶像和粉絲的關係，其實還算好的了

「那你立刻去收拾一下、大概兩三天份的行李就可以了，我知道你也快要開學了，不會耽誤太久的。」右京回房前如此叮囑道,「準備好就直接下樓,我在樓下等你。」

他的計劃是搭當天傍晚最快的一班飛機飛到距離拍攝地最近的一個機場,然後轉車過去那個除了本地人和有拍攝需要的劇組、誰都不會去觀光的鄉下。

◎

十五分鐘后,凜凜背著旅行用的大背包,乘電梯下去和右京匯合。

電梯從四樓下到三樓，「叮——！」一聲停住了，凜凜才猛然意識到自己應該去走樓梯的……可惜太遲了，她雙手分別抓住兩邊肩帶、緊張地等待著電梯門打開——

「……你那是什麼表情？」電梯外、扎著小辮子的紅髮青年莫名其妙地瞅著凜凜：她幹嘛對著他露出如臨大敵的表情？

侑介步入電梯、按下關門鍵，電梯繼續下落。

「呃，是你啊……」凜凜覺得侑介的反應不像是識破了合照真相的、於是稍微鬆了口氣，見他跟自己一般提著一個行李包、一副要出遠門的模樣，「侑介君，你該不會也是要去——……」

「咦，你也去嗎？」侑介也感到很意外，「我還以為那麼不計前嫌、那麼有兄弟愛的人，這個家裡只有我一個了！」

「……呵呵。」凜凜乾笑兩聲。

侑介頓時化身成大偵探、用充滿自信的語氣推測道：「嘖嘖……你也跟風斗那個傢伙有過節吧？」

「你……怎麼會那麼覺得？」和風斗的幾次交手、都是在暗地裡進行，而她自認為自己並未在其他人面前表現出對風斗的惡感才是。

「直、覺。」侑介給出了一個讓凜凜很吐血的答案，並為此得意洋洋，「被我猜中了吧？哈哈哈哈……吾妹喲，想不想知道為兄的直覺何以如此犀利？」

「？」忽略他那欠揍的語氣，凜凜真被侑介勾起了一點好奇心。

「真、相、就、是——」侑介還故意賣了個關子，「介於風斗那混蛋惹人嫌的本事，這個家裡跟他沒過節的人…………是，不存在的！哈哈哈哈哈……」

「……」尼瑪！！害她還以為自己露出了馬腳呢……卡密薩馬，她可以把這個故弄玄虛的傢伙倒吊在天花板上抽打么？！

人的一生中，一般只能和有限的幾個人建立極為親密的關係，那意味著即便你看見對方所有的短處、也會無條件地包容；那麼剩下的那些人，還是遵循「距離產生美」這個原則為宜，如果不小心太熟了，你或許會感嘆、還是不熟的時候比較和諧——她和侑介，目前還算不上太熟，只是因為一起住了一段時間、有了那麼幾次集體活動的回憶，侑介對她的態度、就從一開始的忸怩進化到如今毫無保留地在她面前耍蠢也沒有自覺的程度。

凜凜深深地嘆息，相比起來、她還是比較懷念那個動不動就臉部充血、時不時被兄弟擠兌的純情處男君……眼前這個還在「哈哈哈」的傻瓜是誰？她不認識啦靠。

「侑介君，你是靠直覺考上大學的吧？」凜凜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啊？？」侑介不解地止住了笑聲，少根筋少得渾然天成。

「……」凜凜卻閉口不言、只是幽怨地瞅著侑介。

◎

「沒有漏帶什麼東西吧？」右京對一起出現的兩個人問道，見兩人都搖頭、他瞟了凜凜身上的大背包一眼、示意侑介跟他一起走，又對她說，「這個時間比較難打到車，我和侑介先去路邊攔車，你就在這裡坐著等我們。」

右京說著，就帶上侑介往日升公寓外的街道走去。

凜凜獨自坐在日升公寓大門前院子中的那棵大樹底下的花壇邊，被寒風吹得打了個寒顫——

「阿嚏！」

一隻拿著一條深藍色格子手帕的手伸到正在抽鼻子的凜凜眼前，凜凜順著那隻如玉的手看過去，衣冠楚楚的梓不曉得什麼時候開始、靜靜佇立在一邊。

「梓哥？你一個人嗎？」凜凜其實想問椿怎麼沒跟他在一起，平時這兩人黏糊得要命、下班都會一起回家。

「最近我都是一個人。」梓將手帕更加往前遞了遞，好似凜凜不接、他就不會把手收回去。

「……」衣袋裡揣著手帕的凜凜猶豫著接過梓的手帕、卻遲遲不用……用別人的手帕擤鼻涕、她有些心理障礙。

梓：「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進退兩難的凜凜只好用手帕快速揩了一下自己乾燥的鼻尖、假裝擤過了鼻涕，然後對梓說，「梓哥，我會買一條新的還給你。」

「為什麼？」梓愣了一下，但很快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該不會是覺得不好意思吧？我不介意的。」

「……」你不介意、她介意啊！一想到梓會繼續用她「擤過鼻涕」的手帕、就算用消毒液洗三遍再還他，凜凜都覺得……一陣毛骨悚然！所以她這回格外堅持的搖搖頭，「不，請讓我還一條新的給你吧！」

「……」梓若有所思地眉頭一皺，半晌才說道，「凜凜桑，你自己帶了手帕嗎？」

凜凜傻乎乎地回答道：「誒？帶是有帶……」

梓：「能不能讓我看看？」

「……？」為啥？比起梓那條華麗得很低調的burbe**y高檔貨、她的手帕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而且不像她們學校里其他大小姐一樣、會很有心思地在自己的手帕上綉上名字的字母略稱。

不過在梓不溫不火的眼神注視下，她還是乖乖從衣袋裡把手帕拿了出來……反正只是看一看不是么？

——出乎她意料的是，梓居然一接過手就直接塞到自己的兜里？！

凜凜傻眼：「梓哥你……？」

梓若無其事地點頭道：「這樣就沒問題了。」

「沒問題……？」問題可大了好不好？！話說她幹嘛要跟梓做這種類似交換手帕的事情？！很奇怪的說！

「是啊，難道只准你拿走我的手帕，不准我把你的手帕拿走嗎？」梓理直氣壯地反問道。

「……」喂喂喂~~~根本不是這個問題啊親！她又不是出於某種目的要霸佔他的東西，都說會買新的還給他了，故意曲解她的梓、到底什麼意思嘛！

「等價交換，不是很公平么？」梓自認為很公平地下了結論，接下來的話更是成功把凜凜炸得一臉血，「而且我說過我不介意……用你用過的東西。」

再次具現化、頂著一額頭嚇人深紅的凜凜小人，瞪著被血染紅了的雙目、嘴角溢出一口甜腥：「超市1ooo円就有4條的手帕和burbe**y家7ooo多円一條的手帕，算哪門子的等價啊啊啊啊啊啊！！！不知人間疾苦的朝日奈家小兒們給老娘差不多一點啊啊啊啊啊啊！！！」

這時，一個拄著拐杖的身影、在夕陽中一步一頓地從外頭挪進日升公寓的院子，高大的影子投在地面上、映出他一頭硬朗短髮的輪廓。

「你們……」練完定點投籃、回家吃晚飯的昴、原本是想問問這兩人在凍死人的院子里有什麼節目，注意力卻在發現凜凜的大背包時倏地被拉走，「……你要去哪裡？」

凜凜被問得一囧：「昴哥……我也不知道那個地方是哪，貌似是風斗君拍攝的鄉下吧。」

梓對這糊裡糊塗的回答感到糾結：「……」

昴憶起聖誕節前，他和凜凜回家時偶遇風斗后發生過的那一出，便有些古怪地睇著凜凜：「你，一個人去找風斗？找他幹嘛？」

凜凜如實告知道：「不是我一個人，右京哥和侑介君會跟我一起去，據說風斗君今天拍攝的時候受傷了……」

「右京哥也去？」準備回家吃晚飯的昴，全然不知朝日奈家的廚神今天不下廚的消息。

梓對昴說：「你沒收到郵件嗎？右京哥讓我們這兩天自己解決吃飯問題。」

經梓的提醒才想起手機這東西的昴、遲鈍地拉開風衣口袋的拉鏈，掏出裡頭的手機……

「？！」凜凜的目光一接觸到那隻手機、霎時心中一凜！

被虎視眈眈著昴一無所覺，他慢吞吞地打開第一封未讀郵件、一目十行地看完后，又打開第二封未讀郵件——

「咦？」昴驚訝出聲。

「怎麼了？」心跳如雷的凜凜有如一隻驚弓之鳥、伸長脖子去探看昴的手機屏幕。

只見那封發件人為「雅臣」的郵件，下方附帶的那張照片……因為網路信號的問題，只1oad出三分之一，於是昴只能看到一截深褐色的頭髮和一截黑色的頭髮。

「『歐卡桑，這位就是我目前交往的對象、冰室茜小姐』——……這是什麼？雅臣哥發錯了？」昴對著那張殘缺的照片看了半天卻看不出什麼來。

「……」心好累……失意體前屈的凜凜預感這方面的驚嚇要是再尼瑪來個幾回、他沒心臟病都得嚇出心臟病來了。

把手機放迴風衣口袋的昴忽然摸到裡面的另一樣東西——

「對了……這是你名片嗎？」昴捏著一張巧克力色、正面印著「jean-p**1hévin」燙金字樣的名片，向凜凜問道，「好像是你早上出門的時候掉在玄關的。」

「！！！」對這個展開毫無心理準備的凜凜眼神獃滯、手腳僵直，最後她聽見自己十分沒底氣地吐出一句話，「……不是我掉的。」

「不是你嗎？」昴說著就要把名片收起來，「那大概是雅臣哥的吧？」

「……！」凜凜捂住顯些跳出胸口的心臟、強迫自己鎮定一點——遠山凜凜，有出息一點！不能因為緊隨自己之後聽見雅臣的名字就反應過度啊！

梓驀地出手擋住昴的手，抽走他夾在兩指間那張飄散出巧克力香的名片，深紫色的眸透過鏡片從最惹人眼球的「jean-p**1hévin」上掠過、格外詳細地看了看印著地址的那一行。

「你怎麼知道這張名片不是凜凜桑就是雅臣哥的？」看完之後，梓一邊將名片還給昴、一邊「隨意」地問道。

「因為早上在那段時間出門的，只有她和雅臣哥。」昴亦隨口答道，「……我是之後去開門拿宅急便的時候撿到的。」

「噢………？」梓意味不明地瞥了凜凜一眼，「那，還真巧呢。」

昴：「？」

差不多時間出門，出現在雅臣群發的合照中那位與某人神不似形似的「女朋友」、凜凜極力想要掩飾的一驚一乍……一個可能性在梓的心中呼之欲出。

面對梓探究的眼光、凜凜明顯已經忘了手帕的事情，她著慌一般背起大背包、丟下一句「我……去看看他們攔到車沒……」之後，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