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09 生病這種古典的情節

折騰了半宿才睡著的凜凜睡得極不安穩。

她夢見老爸去了法國就再也沒回來。

又夢見朱利在北海道沒得吃沒得喝餓得奄奄一息。

……

幾次被嚇醒又朦朦朧朧地睡去，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透亮。

清晨的日光刺得她眼睛疼，她想坐起來把窗帘拉上，卻全身使不上力氣。

她喉嚨很痛、嘴唇乾裂、腦袋也有些昏昏沉沉。這是感冒的徵兆。

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了……？迷糊中，她還惦記著朝日奈家7點吃早飯的規矩。

還得去上學……昨天下午的課她已經翹掉了，但今天數學小考，說實話很不想去，可是想到要補考又很煩。

「扣扣！」有人在敲她的房門。

「……」她張嘴想說點什麼，但喉嚨很不給力。她嘗試了幾次，只能發出跟蚊子叫差不多的音量，另外沙啞的程度簡直像兩張砂紙在互相摩擦。

所以她只能寄望對方察覺到不對勁再自己想辦法進來。

「扣扣！扣扣！」

「凜凜桑？你在房間里嗎？」

她猜來的是右京。

這個家裡會稱呼她「凜凜桑」的有四個人，經過昨晚，梓和雅臣的嗓音她已經牢牢記住了，祈織……感覺上不太願意跟她有交集的樣子，讓她想象不到任何他一大早過來敲她房門的動機。

門外的人等了又等，沒等到回應，這時人聲嘈雜了起來，似乎有四五個人圍在她房間門口在討論什麼，不過她實在沒精神去辨別他們討論的內容。

又過了一會，她終於聽見鑰匙攪動門鎖的動靜，之後「啪」地一響、房門大開，一下子湧進來好幾個人，擠在她不大的房間里顯得有些局促。

為首的右京幾乎是用「撲」的速度奔到她床邊，他緊張地喚著她的名字，又用手掌去探她的額溫。

「發燒了。」右京如此判斷。

琉生拍拍右京的肩膀，示意他後面有個真正的醫生。

右京側身把床頭的位置讓出來給雅臣。

雅臣好像很自責：「昨晚說什麼我也應該給她開點葯，大概是那什麼來了……呃，抵抗力下降感染了風寒，才一個晚上就惡化成這樣了。」

「……」凜凜很想安慰雅臣：自古女人來大姨媽，還真不是醫生能幫上忙的範圍。

「雅雅……」小彌拽著雅臣的袖子，似乎感同身受。

雅臣安撫性地揉揉小彌的頭：「小彌趕緊去上學吧，快遲到了吧。來不及的話讓阿要開車送你過去。」

「誒？可是我也很關心妹妹桑的病體吖？」被點名的要露出很意外的表情，「明明琉生也有駕照啊。」

「你讓一個五年前取得駕照之後就再也沒碰過方向盤的人開車送小彌？」雅臣聲音都變了。

隨後他擺出醫生的架勢、送客的姿態：「一個個都圍在這裡做什麼，病人需要流通的空氣！」

琉生感覺自己莫名其妙地中槍了：「……」

「你一不是醫生二不是護士，一點用處都沒有，還不如給小彌當司機呢。」右京上前又補了一刀。

「真過分吶，我也是可以為妹妹桑誦經，祈禱她早日恢復嘛……」

右京的眼神開始不善：「……」

「嗨，嗨。我收到了。好嘛，和尚就沒有發言權么？」要不情不願地舉起白旗，臨走前「深情地」望了她最後一眼，「妹妹桑好好養病喲，就算我人不在身邊，我的祈禱也會一直伴隨著你。」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凜凜並沒有失去意識，她只是很困、很熱、很無力。

另一邊，雅臣奇怪地看著小彌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小彌你在磨蹭什麼？」

小彌：「我馬上就走。」

「昨天的事情很對不起。」小彌又扭扭捏捏地對她說，「你，你要趕緊好起來噢！」

說完他就像後面有鬼在追似的，很不自在地跑掉了。

「……」凜凜有些感慨地想著：中一的孩子還是很純真的，可惜一升上中二，就會完全壞掉。

雅臣為難地看著右京：「右京。」

右京驚訝地抬起頭：「我也要？」

雅臣大公無私地點頭，醫囑是神聖不可侵犯的！

「好吧，那我去給她熬點粥。」右京似乎很不習慣被雅臣指揮，他需要找點事情做證明自己的重要性。

雅臣的回答是，雙手按著右京的背直接將右京推出房間，關門。

右京：「……」

留在那裡也的確幫不上什麼忙，他還是去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吧……慢著，站在那邊的不是某個笨蛋弟弟么？

「擔心的話就進去看看，站在那邊當壁畫不能改變任何事情。」右京對笨蛋弟弟說。

「誰說我擔心了！我只是剛好路過！」

「噢，我懂，那我不打擾你繼續『路過』了。」

「……」侑介滿臉通紅，不知道是被急的還是被氣的。

右京哥太壞了有木有？！

雅臣幫凜凜量完體溫后稍微鬆了口氣，37.8c，還在低燒的範圍內，好好調養的話用不了幾天就能痊癒。他數了數，家裡的退熱貼好像不夠用了……給凜凜掖好被角，他決定出門去藥房一趟——

「！！！」雅臣沒想到琉生就站在他背後，「……你一直都在嗎？

琉生點點頭：「我、來照顧、她，雅臣哥，你、去吧。」

雅臣知道不是追究琉生不遵守醫囑的時機，況且現在有琉生幫忙看著也好。

「那，拜託你了。我很快回來。」

「嗯。」

房間里只剩下琉生和扛不住困意再次入睡的凜凜，琉生走過去蹲在她床邊。那雙每天穿梭在柔軟髮絲之間的靈巧的手，此時輕柔地將她覆在面上的劉海撥開，凜凜在病中依然顯得桀驁不馴的眉眼一覽無遺。然後，他慢慢地伸頭逼近，直到兩人呼吸相聞的程度……

侑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好像看到了房間里的那兩個人在……！

話、話說他緊張個屁啊！至於嚇到倒退出房間嗎？！

「你還在『路過』啊？」右京端著托盤拐進走廊，審視著那個頭皮都快冒煙的傢伙，「還是你準備成為這裡的一棵盆栽？」

「才沒有啦！」侑介粗聲粗氣地否認。

「是嘛？」右京挑眉，不再理會他。

他熬了清粥，又打了一杯蘋果泥，正好讓凜凜吃藥前墊墊肚子。

右京正準備推開房門，斜刺里伸出一條手臂擋在他前頭，他匪夷所思地斜眼看去——

「……我說，朝日奈侑介先生，能解釋下你為什麼攔著我嗎？」

「等……再等一下！」

「……」右京懶得多說，格開侑介的手。

「現在不能進去啦！」侑介紅著臉懊惱地低吼。

兩人還在爭持之中，琉生忽然開門走出來。

「……」

「……」

「……」

三個人一時間面面相覷。

結果還是琉生率先打破了這怪異的沉默：「右京哥，交給、你了。」

他丟下這句話，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