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紐蒙迦德
書房裡門窗緊閉,保險起見還施展了抗擾咒,讓管家守在門外。
布索姆已經從鞦韆上下來了,她心緒不寧地散步在院子里,但這座房子的布局非常巧妙,院子很好地圍住房子的大半外圍,卻正好不對著書房的窗戶。
布索姆看不著、聽不見,只能任由思緒紛飛。
她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
破落地屹立在奧地利荒山中的一座高聳塔樓,它已經在幾十年的風霜中,變得昏暗、落敗、狼狽不堪。可在來者的眼中,它依舊如沉默的古堡一般,積蓄著屬於它的輝光。
冷峻的風無情地刮在來者的臉上,夏日的陽光一點兒都照不進來。他們三個從弗里德里希家出來后,就直接來了紐蒙迦德。
來見他們心中從未忘記的先生。
昔日榮光時的城堡,巡邏和看管的守衛一隊接著一隊,可如今卻一路暢通無阻。直至三人來到最頂層的房間外,腳步才驀然停下。
有幾個淺洞的厚重門板在巫師眼中沒有任何的關押力,此時在三人眼前自己緩緩打開,房間的一角暴露在他們的視野里。
沒有光亮、沒有溫暖,黑暗中的硬板床上,有一個隱約的人形背對著他們,聲音嘶啞虛弱:「我讓你們……不許來找我。」
「先生,我們有重要的事需要稟報。」三人齊齊低下頭,盯住地上木板的某一塊紋路。哪怕房間里的那個人虛弱不堪,連說話都氣若遊絲,但沒有人敢多看他一眼,也不敢踏進去哪怕半步。
在沒有得到他的命令前。
硬板床上的人坐著轉過身,身下的硬板便發出刺耳的「吱嘎」聲,隨後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咳……咳!進來一個人……說。」
「弗里德里希又作出了預言,與您有關。」最左邊的女巫往前一步,又恰到好處地讓自己的腳尖始終落在門外,「弗里德里希妹妹的外孫女,在預言中出現,您和她站在同一片人群里。」
房間里的人靜默片刻,雖然沒有說話,但空氣里散發出來的焦灼還是讓門外三人額頭冒汗。和他們來之前猜想的一樣,格林德沃並沒有對此表現出興趣,反而有些厭煩地呼出一口氣:「就這件事?」
一個上了年紀的啞炮作出的預言,還有不知所謂的預言內容——格林德沃很懷疑是不是幾十年過去,手底下的人退化了智商。
就跟他的身體一樣,沒用到隨時可以丟棄。
女巫握緊的右手已經開始微微顫抖,另一個男巫便上前接話:「先生,那位布拉德肖小姐出生在英國,現在任職為霍格沃茨的魔藥學教授……弗里德里希的預言從不出錯,他也沒有膽量矇騙先生。」
「這或許是一個契機。」
三人都在期待格林德沃能做出反應。所有的巫粹黨在1945年的世紀對決后都沉寂了太久,死的死、傷的傷、被捕的被捕,歐洲大陸上的太多魔法組織都開始對巫粹黨和格林德沃進行了圍剿。
慶幸的是,格林德沃保下了自己和絕大部分巫粹黨的性命,將失敗后的代價降到了最低。
自此之後,格林德沃自請囚入紐蒙迦德度過餘生,巫粹黨們也隱姓埋名,再不將過去的野心、輝煌與落敗擺上明面。
但忠心跟隨在格林德沃的身後、追逐過「更偉大的利益」的巫粹黨們,如何會甘心回歸平淡的生活呢?幾十年過去了,魔法界對格林德沃的危險已經淡忘,新一代的巫師甚至沒聽說過格林德沃的名字。
巫粹黨們不甘心,他們相信格林德沃也不會甘心的。
「……霍格沃茨。」格林德沃呢喃了一聲,胸腔里的咳嗽聲被他死死地壓抑住了,「霍格沃茨現任……校長是?」
三人停頓了下,其中一個才顫巍巍地回答:「阿不思·鄧布利多。1955年,他被任命為霍格沃茨校長,時至今日。」
不怪他們三個不敢回答,「阿不思·鄧布利多」這個名字在巫粹黨間、在這座紐蒙迦德里,就和禁忌一樣。是這個名字的主人,打敗了他們的先生,宣告了格林德沃和巫粹黨多年來的努力終於毀於一旦。
「阿不思·鄧布利多……哈哈哈——」格林德沃突然從硬板床上跳下來,佝僂著站在空曠的房間地板上,大笑又夾雜著無法抑制的咳嗽,「哈哈……咳,咳咳——我要見她!把她帶來。」
「布拉德肖!我要,見她……」
時隔數十年,格林德沃終於再一次對自己的手下下達了命令。
「是!」
***
當晚,布索姆躺在柔軟舒適的歐式大床上,本以為自己會因為今天上門的那三位「客人」而輾轉反側,卻不想睡意來得非常洶湧。
布索姆的腦袋剛靠上枕頭,只來得及把被子蓋在身上,眼皮就沉重地想要闔上。
這不對勁一一這是布索姆意識沉沉地陷入沉睡前,腦中快速閃過的想法。
身下柔軟舒適的床墊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堅實的地面。昏睡中的布索姆眉頭緊皺,不自覺打了個寒顫,但此時可沒有人顧得上體諒她的冰冷。
老弗里德里希被強硬地扶在房間門口,而布索姆則平躺在紐蒙迦德的硬板床前,被人用魔杖抵住了腦袋。
這根不屬於格林德沃的魔杖乖順無比,強勁的黑魔法灌入其中,它都沒有產生抗拒的反應,而是任由格林德沃侵入布索姆的記憶。
「可憐的人。」
現實中的布索姆並未蘇醒,但腦海之中,她能清晰地認識到有人在翻看她的記憶,下意識運轉的大腦封閉術並沒有成功將他驅逐出去,反而被強硬地鎮壓下來。
被格林德沃評價為「可憐的人」,布索姆覺得他非常莫名奇妙,她自己都不可憐自己,別人又有什麼資格可憐她?
可偏偏,作為被可憐的對象,布索姆此時也確實孱弱不堪,只能任由格林德沃對她的記憶挑挑揀揀。
基本都是布索姆在入學霍格沃茨后的記憶,與鄧布利多教授有關的佔據大多數,還有一些布索姆在戈德里克山谷的生活。
鄧布利多家的房子、年邁的巴希達·巴沙特、教堂后刻著鄧布利多姓氏的兩位女性的墓碑……
看得太多了!而且布索姆根本不明白這人到底想看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