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故意的
高海強的話，讓我心裡不是滋味。
之後回到廠里，也沒顧得上跟王璇打招呼。
下午，那個眼鏡男再次出現，頂著一張撲克臉，「鏟磨車間那邊的人滿了，給你換了個車間，跟我來吧。」
當時我完全沒想到，給我換車間完全就是高海強的主意。
給我換了一個全廠最累，最不掙錢的地兒。
當時只想著跟王璇一個廠，有我堂哥，以後日子有盼頭，吃苦受累都無所謂。
還沒進門，一股騷味就傳到了我鼻子里。
是那股牛騷味。
「張姐，我給你帶了個人過來，這小子年輕力壯，可比那幫老的帶勁多了！」
張姐是這個車間的班長，看著四十歲左右的年紀，保養得不錯，身上帶著一股奶香味，穿著工服也能看出好身材，皮膚很白，尤其是那雙桃花眼。
看多了就跟會勾魂似的。
張姐看了我一眼，在我臀部拍了一把，「小夥子確實結實，去幹活吧！小王，教教他！」
我負責給牛皮褪毛，經過簡單了解，才知道我這是第一道工序，需要很大的耐心。
簡單教了我幾句，那個小王就去幹活了。
我坐在位置上，一邊幹活，一邊看著四周，這車間很大。
到處堆放著牛皮雜亂的很，尤其是味道，那叫一個刺鼻。
好在活簡單，我幹得也算利索。
一下午，褪完三張皮。
結果張姐一檢查，說我褪得不幹凈，讓我吃完飯繼續返工。
三張皮，也讓我多少找到了點門道。
下班之前，也返工的差不多，給張姐檢查之後，還是不合格。
當下我心裡就有一股無名火在滋生。
畢竟我可是看得清楚，別人褪得還沒我乾淨，全過了，到我這，各種找茬挑毛病！
心裡的那股火已經到了嗓子眼，硬生生給我憋回去了。
上班之前，我堂哥就提醒過我。
錢難掙屎難吃，只有學會當孫子，才能掙錢。
離開車間去食堂，好不容易排隊打飯找到位置，結果剛坐下，周圍正在吃飯的工人一臉嫌棄地端著餐盤就走。
這讓我更覺得憋屈。
他娘的，出來掙個錢是真不容易。
吃了飯，剛到宿舍樓下，就看到王璇俏生生地站在那等我。
王璇身材好，穿啥都能顯出身段，再加上剛洗完澡，頭髮披著，剛走近，就聞到一股好聞的洗頭膏味。
「蟲哥，下午咋樣？」
顯然，一天時間，讓王璇已經逐漸消化了她姐的事，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幾分真情實意。
「還成！你呢？累不？」
王璇搖頭道：「我沒事，質檢部門挺輕鬆，你還沒買洗漱用品吧？走，我已經把廠子周圍摸得差不多了，我帶你去買東西！」
王璇小手牽著我，軟軟的，讓我心思一動。
一下午的窩囊氣，似乎在這一刻全部都消失了，心情都有點飄飄然。
「哼！姐妹倆一樣都是騷貨！現在姐姐出了事，當妹妹的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我明顯感覺王璇的身體一僵，身體控制不住地輕微顫抖。
我轉頭看向說話的人。
眼底冒著凶光。
「你他娘的有種再說一遍！」
我本來就不算什麼好人，自然也沒有那套不打女人的說法。
說話戳人肺管子，干出這種事，就算是個女人，我也照樣敢給她一巴掌。
說話的是個長相清秀的女人，看著年紀不大，這張嘴比村口老大爺的腳底板還臭！
女人顯然被我的樣子嚇了一跳，手裡的臉盆啪的掉在地上，後退幾步尖叫道：
「咋滴！你還想打人啊！一個大老爺們，一米八的大高個，打女人！你不害臊啊！」
說話的功夫，就開始尖叫。
周圍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
王璇也回過神，急忙拉著我就往外走。
「蟲哥，嘴長在別人身上，讓他們去說吧，反正清者自清，我不是那樣的人，我姐，也不是。」
看王璇難過的樣，我也不知道咋安慰，憋了半天，
「王璇，我請你吃炒粉吧，你不是說你喜歡嗎？咱們再去吃！這附近好像就有。」
王璇笑道：「你是不是傻，咱們現在得攢錢，你爸媽身體不好，我姐姐出事了，我得想辦法幫她治病，能不花錢就不花，咱們去食堂。」
「錢是掙的，掙了就是來花的，一頓炒粉花不了幾個錢，我嘴笨，不知道咋安慰你，帶你去吃炒粉，你說不定能高興點！」
最終王璇還是跟我一起去吃炒粉。
我們就跟在車站那次一樣，蹲在路邊，一邊吃一邊看大馬路上的人。
「蟲哥，你說，我姐這輩子還能好嗎？那是一個多恐怖的噩夢啊。」
王璇的話，我回答不了。
默默地吃了炒粉，買上日用品之後，回了宿舍。
原本見到王璇那股高興勁，被她的話全都沖淡了。
回到宿舍，發現宿舍里多了個年輕小夥子，長得黑黑高高的，笑起來有個小虎牙，還挺精神。
「你是新來的吧？你好，我叫趙本，川西人，你叫啥名？」
「陳崇，哈市，你也是這宿舍的？」
「對！你身上這味，該不會是在褪毛車間吧？」
我抬起胳膊聞了聞，這才想起來，我居然頂著這麼一身牛騷味跟王璇吃炒粉，也幸虧是她不嫌棄我。
心裡甜滋滋的，點頭道：「沒錯，這廠里的活，還挺累人，今天一下午掙了三塊錢。」
趙本一言難盡地看了我一眼，也沒多解釋，點頭道：「既然去都去了，那就好好乾，那個車間，你努力點，一個月也掙不少。」
我心裡有事，也沒注意到他的話里有啥不對，開口道：「對了，你知道王燕的事嗎？」
趙本表情一變，一邊快步去把宿舍的門關上，一邊壓低聲音說，「你聲音低點，這件事我也是聽說，當時他們去KTV我正好難受沒跟著，具體的不太清楚，不過幹活的時候，倒是聽他們說了幾句。」
我急忙追問道：「快跟我說說。」
「王燕家裡挺困難的，咱們廠工資不算高，聽說高經理一直在追她，可她死活不答應，最後不知道誰給她介紹的，去了金碧輝煌當服務員。
那地方，本來人就雜，王燕又漂亮。
雖然來錢快，但危險係數也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