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信在何處?
孟亭月輕輕抬起眼帘,眸中掠過一抹淡淡的驚異,略加思索便知沈允珩所說的是何事。
她微微揚唇,面上掛著溫婉體貼的笑,「無妨,我深知夫君向來不恥阿諛奉承之舉,,認為實幹比虛言更為重要。」
「平日夫君也甚少參與這等宴席,不清楚這之中的彎繞,臣妾並未怪罪夫君。」
沈允珩眉梢微動,眸色認真道:「這等虛與委蛇,你若不喜歡直接拒了便是,無需同那些人浪費時間。」
聞言,孟亭月默了默,心中只道太子深受陛下寵愛,身上又戰功赫赫,自然無需倚仗朝臣的扶持,亦不將這類人際網路的編織放在心上。
可……
「你既已成為孤的太子妃,身份尊貴,有些事情,若不相干可以不去做,朝中官員無數,無需刻意同她們打好關係。」
「孤覺得有用之人,哪怕是默默無聞的七品微末之官,只要有真才實學,我皆願委以重任。」
「反之,若空有其位,才疏學淺,即便他位居顯要,與你我交情匪淺,我也絕不輕易提拔。」
他的語調與往日並無二致,但孟亭月卻無端覺得他的態度認真又誠懇。
他的每一字一句,都彷彿是在無聲地宣告,他是她堅實的後盾,足以抵擋風雨,讓她不必費盡心機地為他籌謀布局。
思及此,孟亭月心中觸動,如何能不感動。
她心底生出一絲她都揣測不清的情愫。
她微抿唇,復又揚唇抬眸,眼中的溫柔少了幾分逢場作戲,「臣妾知曉了。」
燭光搖曳,光影在兩人側臉上輕輕跳躍,時明時暗,將兩人的面容映得格外柔和漂亮。
彼此的眼中,都清晰地倒映著對方的身影。
屋內,熏香裊裊升起,帶著淡淡的香氣,兩人無端覺得有些口乾舌燥。
「殿下,太子妃,屬下有要事要稟報。」
敲門聲伴隨著凌肖的說話聲不合時宜響起。
孟亭月聞言,不由自主地移開了目光,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澀與不自在。
沈允珩的黑眸中染上一絲涼意,目光緩緩落在門外的凌肖身上,凌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他開始尋找那似冷意從哪裡傳來的,捕捉到太子殿下眼底那一抹不易察覺的不悅,凌肖心中猛地一沉,心生不妙。
他本是見屋內燭火通明,大門敞開,猜想殿下與太子妃或許尚未就寢,這才貿然前來,也未擾兩人休息,殿下怎麼就生氣了?
難不成是殿下和太子妃方才拌了嘴?他出現得不合時宜?
凌肖心底暗暗後悔,早知道讓凌棋來彙報了。
他就不該搶著過來稟告!
他這個月是不是時運不濟,犯了沖,不然怎麼天天撞上殿下心情不愉之際,他是不是要去廟中算上一卦!
「說。」沈允珩平復心情,不過周身的冷意越甚。
若凌肖說不出什麼要緊事,他就要考慮將凌肖遣出去做其他事了。
凌肖頂著沈允珩充滿殺意的目光,硬著頭皮彙報,「孟棟樑稱要見太子一面,才願意將剩餘的信件位置說出。」
孟棟樑要見太子?
孟亭月心底暗自揣測著孟棟樑在打什麼算盤。
「他要見孤?」沈允珩眸光微涼,未經思索便同意了,「可以。」
言罷,沈允珩抬步便要同凌肖離開。
孟亭月的手,不自覺地伸出,輕輕拽住了沈允珩的衣袖。
沈允珩身形一頓,緩緩回首垂眼望向那柔若無骨的手指,目光緩緩上移,最終定格在孟亭月略顯緊張的臉龐上,等候她的下文。
孟亭月自己也說不清,為何會下意識地拉住他。她微微抿了抿唇,略作思索后,輕聲道:「我同夫君一起去。」
她不放心太子一人去,萬一孟棟樑胡言亂語,挑撥她和太子關係怎麼辦。
「我可以在外頭偷聽。」
沈允珩沒有拒絕,「一起吧。」
二人悄然來到陰冷的地牢深處。
孟亭月匿身於暗處,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太子一步步走向囚禁孟棟樑的牢室前。
孟棟樑一見到太子身影,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雀躍。
他急不可耐地幾步跨前,雙手緊緊握住牢欄,言辭間滿是熱絡與急切:「侄女婿你可算來了,快將我放出去,我真的是你貨真價實的叔丈人,沒有騙人,不知道我這侄女為何不相信。」
「侄女婿若是不信,大可以現在去將我那兄長喊過來對峙便行了。」
孟棟樑這些日子被關在地牢中也沒受刑,只是這地牢陰冷,他穿得又薄,牢中供應的食物更是清湯寡水,難以下咽。
這裡偶爾還有鼠蟻造訪,他長這麼大就沒有受過這種苦。
沈允珩略帶壓迫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孟棟樑身上,周身散發出的,是戰場上磨礪出的冷冽殺意與身為上位者的無形威壓。
無需多言,這份氣勢已足以讓孟棟樑心中那抹試圖拉近關係的熱切冷卻幾分,心底悄然升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畏懼。
他兀自咽了咽口水,強裝鎮定,心底不斷告訴自己:此人雖是當今太子,但卻比自己年幼幾歲,且論起輩分,還是自己侄女的夫婿,他又何須懼怕?
沈允珩的話語平靜無波,「夜晚更深露重,孟大人早已休息,不必去勞煩孟大人,你提及的,能證明你身份的書信在何處。」
孟棟樑喉頭滾動,乾咽了一下唾沫,試圖同沈允珩商量,「能不能先放我離開這裡。」
沈允珩的目光彷彿能洞察人心,「你若心中尚未想清,不妨在此繼續想,待你想清了再來與孤言說。」
話落,沈允珩轉身便要離去。
孟棟樑心急如焚,連忙呼喚,「且慢,且慢!我說,我說便是。那封信,藏於臨朝城一名喚作李勝的人手中,只要給他十兩銀子,報我的名字,他就會將信拿出來。」
「我都說了,這下可以放我出去了吧,我可是姣姣的親叔父,若外人知道她將自己的親叔父關進牢地牢里,這文人筆杆子該如何寫她,太子就不為她考慮一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