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相似之物
孟亭月悠然坐於書案后,持筆落墨。
面前的支摘窗外,院內婢女小心翼翼地將一冊冊書籍攤開,置於青石板上曬。
「太子妃,奴婢在整理柜子時,偶然發現了一幅畫卷,您看是否需要拿去一併曬了」青藍懷中輕攬著一軸畫卷。
近日來,連綿不絕的暴雨讓秦嬤嬤憂心忡忡,生怕庫房中的書畫珍品受潮受損,故而提議將珍藏逐一取出,仔細檢查晾曬。
孟亭月輕輕頷首,「都拿出去晒晒吧。」
「遵命。」青藍聞言,抱著畫卷輕盈地步入院中。
孟亭月將鏢局的改造方案細細寫在紙上,打算一會拿去給太子過目。
「誒,這畫我怎麼從來沒見過啊,太子妃何時和太子畫的。」
青藍的聲音帶著幾分好奇,從庭院外悠悠傳入內室。
聞及自己的名字,孟亭月緩緩抬頭,眼底清明平靜。
畫?
哪一幅畫?
等等!
孟亭月心底一個念頭猛然閃過——
不會是那副畫吧!
孟亭月的神色瞬間凝重,眼底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慌亂,急切地喚道:「等等,那幅畫不用曬!」
言罷,她自書案後走出,急匆匆地朝著院落行去。
待她慌慌張張跨出門檻,映入眼帘的,是青藍、青靛與燕紅三人,腦袋緊緊湊在一起去看一幅攤開的畫。
聽見孟亭月的聲音,三人不約而同抬頭看向孟亭月。
孟亭月瞧見那幅畫,心中猛的一咯噔。
「你們在看什麼。」
青藍手執畫卷,輕盈地邁步至孟亭月跟前,歡喜的話語中帶著一絲疑惑,「太子妃何時通太子畫了這幅丹青?奴婢似乎是第一次瞧見這幅畫。」
孟亭月的視線緩緩落在那幅細膩勾勒的畫作之上。
畫中繪著紛紛揚揚飄落的桃花瓣,畫中女子依偎在男子堅實的胸膛,男子的手臂輕輕環繞,眼神溫柔繾綣,半垂的眸中滿載著對女子的深情與寵溺。
女子的臉頰輕輕染上了一抹緋紅,嘴角的笑甜蜜和歡欣。
女子的面容與孟亭月如出一轍,而立於她身旁的男子,正是沈允珩。
孟亭月匆忙的將畫卷奪回,言語中帶著一絲慌亂與羞澀:「這……這是上次我們在郊外桃花林中繪製的……」
經此提醒,青藍青靛恍然大悟。
「竟是那時畫的……原來那時太子妃同太子殿下的關係便那般親密了!」青藍的聲音裡帶著幾分驚喜,眼眸中閃爍著好奇與驚嘆。
孟亭月啟唇欲語,卻又踟躕起來,臉頰不自覺地染上了一抹淺淺的緋紅。
她怎麼不知道自己當初就和太子那麼親密了!
她現在都做不到和太子那般親密。
雖然兩人早已同榻而眠。
可那也是一人一件被子的同榻而眠。
「咦,奴婢總覺得這畫中筆觸似曾相識,彷彿在何處見過一般。」青藍微微蹙起秀眉,眼眸深處閃爍著思索的光芒。
她自言自語著:「究竟是在哪裡呢……」
青靛聞言,也悄然移至孟亭月的另一側,細細端詳起那幅畫來。
片刻后,她緩緩開口:「細觀此畫之筆觸,倒和太子殿下所藏丹青極為相似,彷彿出自同一人手。」
青靛的手指輕輕抬起,落在落在畫中女子發間的簪子,「這支簪子,我記憶中從未見太子妃佩戴過,我若沒記錯的話,那幅畫中的女子,髮髻間也恰好是這同一支簪子。」
孟亭月自從知曉這畫中所畫內容,便再無心細細打量這幅畫。
經青靛這一提醒,她才恍然驚覺,畫中女子髮髻上的簪子,的確並非她日常所戴,而是與太子手中那幅畫中的女子簪子一模一樣。
當初也正是通過那個簪子,孟亭月才斷定太子手上那幅畫中的女子不是她。
思及此,孟亭月再次回屋將太子所藏的畫取出,細細辨認。
「簡直如出一轍。」青藍在一旁驚嘆,手指不由自主地滑向那幅描繪桃林的畫作,眼中閃過一絲好奇,「莫非這畫中人並非太子妃?而是太子殿下心中傾慕的女子?」
話音剛落,青藍就被青靛瞪了一眼。
青靛道:「這畫可是太子妃親自帶回來的,是在那桃林中由畫師親自畫的,那畫師怎麼可能看著太子妃畫別人。」
「那你說這是怎麼回事?」青藍質問。
「或許這繪這兩幅畫的畫師是同一個人,而這畫中的人就是太子妃和太子殿下。」
青靛言罷,輕輕一側首看向孟亭月。
孟亭月黛眉微蹙,看著這兩幅筆觸極為相似的畫,目光最終定格在畫中女子發間的簪子上,那簪形似曾相識。
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湧上心頭。
「你們可有覺得這畫中女子頭頂的簪子有些眼熟?」
青藍與青靛聞言,皆凝神細觀,片刻沉靜后,兩人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
孟亭月心底的疑惑更甚。
「此簪並無繁複雕花,更看不出是金銀還是玉制。」青藍細細打量。
「此簪形制古怪,非但未見半圓之柔美,邊緣更顯得參差不齊,若真見過這簪子,奴婢一定不會忘記。」
青靛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揣測,「它更像是由某個圓形之物,被利刃一分為二,留下這不完整的痕迹。」
「圓形?一分為二?」
孟亭月輕輕複述著青靛的話,腦中頓時浮現一物。
她緩緩抬手,指尖落在頸間那條細長的紅線,輕輕將起拽出,帶動著懸於其上的半塊玉佩輕輕搖曳著。
「像不像這個?」孟亭月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目光緊緊鎖定在青藍與青靛的臉上。
青藍和青藍目光定在玉佩上片刻,又齊齊落在花上,而後皆是眼露驚喜。
兩人異口同聲道:「當真是一模一樣誒。」
聞言,孟亭月心底的疑惑方解了一個,又新生了一個。
那畫師究竟是何人,又為何會畫這幅畫?還知道她所戴玉佩的模樣,更是將其畫成簪子戴在她發間。
這倒像是有意為之。
若是能見到繪這兩幅畫的畫師便好了……
孟亭月輕輕垂眸,掩去了眼中的思緒萬千。
或許需要去問問太子殿下了。
入夜,孟亭月專程在屋中等著沈允珩忙完公務回屋。
沈允珩入屋瞧見她未睡,而是在倚在軟榻上看書,心中浮現一絲漣漪,「你在等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