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穆雪來了
再說那從趙萌軍營里出來的百姓和官兵，成天祜一路跟隨。
只見官兵將那百姓護送到了家，便回去了。
那百姓在門口謹慎地左右看看，急匆匆把門關了，不一會兒，小屋裡亮起黃暈微弱的亮光。
成天祜輕身藏到門前樹后，往上一躍，抓住樹枝丫，輕盈敏捷地攀爬幾下，便到了高處。成天祜借著樹枝之力，猛地一蹬，便越到了屋頂上。
屋裡一群人圍著一張小桌子坐下。
「什麼聲音？」
眾人聽屋頂上有響動，皆靜了下來。一官兵開了門，仰頭往上瞧。好似看到了個人影，便踮起腳來望。
成天祜心中驚呼不好，大概是暴露了，不由得抓緊了手中的劍。
那官兵眯眼細瞧時，一隻黑貓淡定的從屋頂跳到牆檐，在高高窄窄的圍牆上，悠閑地踱步走了。
聽到那官兵進了屋，對屋裡人說：「沒啥，貓。來，大伙兒坐，坐，坐。」成天祜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秦大哥，什麼情況？」一群大漢圍在一起，都是耕地百姓，紛紛相問。
成天祜見屋裡人不再警惕，便輕悄悄地挪開了屋頂上的一片瓦，屋子不大，裡面能看得一清二楚，說話的聲音也能聽得清晰。
「談妥了，談妥了。趙萌大人還給我立了字據，到時候，凡是參與了的，都能分到一塊地。」那被稱作秦大哥的人一邊說，一邊掏出東西給大伙兒們看。
大家接過字據挨個傳閱，有那不認字的，也擺擺手，表示不用看。「可以，可以。」眾人似乎對這個談判結果很知足。
「明日晚上赤眉賊要西走隴右，就在那個時候行動，趙萌大人會派人去聚集地接我們的。」那個秦大哥接著問道：「對了，你們這邊安排妥了沒？」
有一人回答道：「家家戶戶都知會到了，也都同意了，願意出壯丁，幫更始帝奪權。」
秦氏男子問道：「不會有人反水吧？干這事，就怕一人不幹，亂了人心，都往後退，那就不好了。」
「秦大哥你就放心吧，大伙兒深受赤眉所苦，家家都是被他們欺凌過的，大家一定會齊心協力，為此次驅逐赤眉賊盡心力的。」
「對！」
姓秦的老百姓道：「好好好，那我就放心了。大伙兒回去休息吧，明日一切照常，千萬莫走漏了風聲，晚上，我們在聚集地點會合。」
大伙兒紛紛站起身來，一邊往外走，一邊低聲客氣地告別。
「好。」
「那我們走了啊。」
一群人躡手躡腳從那秦大哥家中出來，姓秦的那人，站在門口送客。眾人四散離去，不一會兒，都消失在了夜色里。
姓秦的等百姓眾人全部離去，終於鬆了口氣，安心關上了自家的小木門。
剛一轉身，眼睛被一束光一閃，頓時眼前金花亂炸。再定眼一看，不禁嚇了一跳。
「你，你是誰？什麼時候進來的？」那姓秦的百姓嚇得直哆嗦，都不敢看自己脖頸處的劍尖。
「你們聚集地點在哪？」成天祜直奔主題。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秦姓百姓雖害怕，卻也嘴巴嚴實。
成天祜將劍尖往前送了送，冰涼的劍尖挨到秦氏的脖子上，秦氏頓時涼起一身雞皮疙瘩。
「再給你一次機會。」成天祜語氣冰冷道。
秦氏男子握緊拳頭，顫抖著聲音怒吼道：「赤眉不滅，我們永無寧日。我就是死，也不會告訴你會合地的！」
秦氏男子說罷，眼睛使勁一閉，捏住劍刃就把脖子往前送。
事發突然，成天祜往後收劍不及，秦氏男子脖頸處霎時鮮血噴濺，倒在了地上。
成天祜趕緊過去將那百姓頭部扶住，幫忙按住傷口。
秦氏男子在地上抽搐，成天祜腦海中，飛速閃過一幕幕自己家人、僕人被趙萌殺害的血腥場景。
成天祜清晰地感受到秦氏男子汩汩的熱血，不斷從自己指縫間溢出：「不行！不要死！不能死，不能死！」
血止不住，家人被殺的場景又揮之不去，成天祜神志開始變得混亂，慌慌張張起身，跌跌撞撞地把小屋裡的桌子凳子都撞翻了，爬起身來就跑了出去。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河內太守寇恂，才為世出，百姓稱其廣有恩德，朕已知之。今魏郡、河內已定，現將二郡全權交由太守寇恂統轄，望卿持之以恆，為民謀福。」
花澤軍站在前面宣讀聖旨，寇恂、馮異、穆雪，以及在場的其他隨從、僕人，皆跪倒在地。
「謹遵聖諭，謝主隆恩！」寇恂大人起身接下聖旨。
眾人便要跟著起身。
花澤軍道：「大人們莫著急，我這裡還有一份聖旨。」
馮異將軍與穆雪對視一眼，皆一臉茫然，總之，眾人趕緊又都跪了下來。
「孟津將軍馮異，勇冠三軍，百姓稱其經文緯武，朕已知之。今封馮異為征西大將軍，賜以七尺寶劍，帶精兵一萬，西伐赤眉。另有一言相囑：今之徵伐，非必略地屠城，主在平定戰亂，安百姓集市耕種之耳。諸將非不健斗，然好虜掠。願卿自修敕，莫為郡縣百姓添苦。」花澤軍說著，從身旁隨從手中接過御賜的寶劍，雙手遞給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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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遵陛下聖言！謝陛下聖恩！」馮異將軍恭敬接下聖旨和寶劍。
「馮將軍、寇大人快快請起。」花澤軍宣讀完聖旨，立馬謙遜地扶起兩位大人。
馮異將軍面露難色，問道：「花大人，本帥有一事不解，不知大人可否賜教？」
花澤軍見馮將軍如此低調，更加不敢驕傲，連忙答道：「將軍請講，下官定知無不言。」
「呃……大司徒西征，領兵兩萬，尚且不能破敵。本帥此次西征，僅帶一萬人馬，過去恐怕也難以成事啊。」馮異大人滿面擔憂道。
「將軍莫要憂心，怪下官未及時告知您陛下的安排。」花澤軍道。
「願聞其詳。」馮異將軍道。
花澤軍解釋道：「陛下已經下旨，建威大將軍耿弇，隨後便會領兵往宜陽，堵住赤眉南下之路；破奸將軍侯進，也會出兵前往新安，堵截赤眉東歸之路。馮將軍，您不是孤軍作戰，且安心發兵西行便是。」
「陛下安排真是滴水不漏啊！」眾人不禁感慨。
「下官身帶陛下聖命，不敢拖沓，這番告辭了！」花澤軍拱手向二位大人恭敬道別。
「留下吃過午飯再走也不遲啊！」寇恂大人挽留道。
「不了，不了。」花澤軍說著，就往外走，還頻頻回首道：「二位大人留步，留步。」
「我去送送花大人！」穆雪趕上前來，花豹已經踏出了大門。
「對，對，去吧！」寇恂、馮異皆連連同意。
穆雪趕了出來，喊道：「大人請留步！」
「你出來幹嘛？」花豹見到穆雪，便沒了剛剛那規矩氣質。
「送送你呀！」穆雪道。
二人一邊走，一邊聊。
「怎麼樣？你看我有進步不？」花豹一撣衣襟，一臉期待好評的表情問道。
穆雪「唰」地把雙手抬到鼻子跟前，神秘兮兮地慢慢放開左手，露出右手的大拇指來，道：「進步了！大大的進步了！」
「那你記得下次回去，在康兒面前給我說說好話啊。哦，對，叫：美言幾句！」花豹開心道。
「好嘞！」穆雪應承下。
「對了，我聽聞，劉植大人在軍中，開始普及學習讀書識字了，你那幫兄弟們學得怎麼樣啊？」穆雪關切地問道。
「咳，爛泥扶不上牆。」花豹一臉嫌棄表情，掏出衣兜里的一塊布，慢慢抖開，得意中透著一絲寵溺，道：「看，這是前些日子，小崽子們給我寄來的家書。哎呀～嘖嘖嘖，這幾個破字呀，歪歪扭扭，看得我眼睛疼。跟我比……算了，算了，哪裡配跟我比。」花豹說著，煞有介事地掐了掐自己的鼻樑骨。
穆雪忍俊不禁，一手接過來看，一邊笑道：「人家還想著給你寫家書，你就知足吧！」
「也是。」花豹習慣性地摳了摳額頭。
二人說笑著，已經走出挺遠了。
花豹停下腳步一拱手，正兒八經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下官還要回去復命，穆姑娘請回吧！」
「跟著陛下，還真是受益匪淺吶你！」穆雪抿嘴一笑，亦拱手道：「花大人客氣了。那，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花豹的隨從牽著兩匹馬，安安靜靜地跟了一路，這會兒，識趣地牽了馬兒過來。
「告辭！」花豹說罷，上了馬。
穆雪還挺不舍的，站在原地，微笑著輕輕揮了揮手。
此後。
穆雪跟著新受命西征的馮異將軍，一路向西而來。
馮異將軍遵從光武帝之命，一行兵馬，途經之處，皆秋毫不犯，並儘力而為地為百姓施糧、驅匪。穆雪沿途為傷病之人，多除體膚之患，百姓感恩戴德。
長安，穆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