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情不知所起
周星旭腳步一頓,冷冷地朝著身後不遠處瞥了一眼,只見林浦正和幾個大臣在那兒交談著什麼。他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冷笑,開口說道:「真沒想到啊,這林浦為了能在宮中的諸多爭鬥里獨善其身,竟然把自己的親生獨女都給禁足在府中了。哼……」說罷,他那目光中透著意味深長,緊緊地盯著林浦。
一旁的小桂子見狀,悄聲詢問道:「殿下,那可有什麼法子能讓林小姐出府呀?這林小姐要是不出府,您可就見不著她嘍。前些日子,您明明都在法華寺碰到林小姐了,怎麼也不跟人家說句話呢?瞧瞧,這麼好的機會就這麼白白地讓湘王給佔去了。您都等了這麼多年了,可不能就這麼功虧一簣呀!」
周星旭面色冷然,語氣中透著一股決然,說道:「本太子自然不會如此輕易就罷手的,他就算是佔了先機又能怎樣?」說罷,他抬眼望向皇后所居的長安宮方向,心中已然有了盤算,一個能讓林相心甘情願放林子衿出府的主意漸漸在腦海中成形。
自從那夜林相明令禁止林子衿再和湘王有任何往來之後,林子衿雖說在理智上是贊成父親的做法的,可這周星辰畢竟是她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動了真心的人啊,又哪裡是能輕易就拋諸腦後、忘得一乾二淨的呢?
於是,林子衿便終日鬱鬱寡歡,那咳疾也是一直不見好轉。她還任性得很,死活不肯再讓別的大夫來給自己瞧病,就這麼自己憋著一口氣,彷彿是在和自己較勁兒似的,一副和自己過不去的模樣。
林夫人瞧在眼裡,疼在心裡呀,可她也實在是不能違背林相的意思。她心裡想著,與其讓林子衿現在在身體上受些苦楚,也好過將來進了宮,在那背地裡被人算計,吃那些暗虧要強得多呀。
這些日子以來,林子衿常常都是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長廊之下,眼神總是獃獃地望著院子里那些快要凋零敗落的海棠花,就這麼痴痴地一坐便是一整天。她望著那在風中瑟瑟搖曳的海棠,看著那些身不由己的花瓣,被一陣大風猛地吹落,而後又被另一陣風裹挾著帶走,直至消失得無影無蹤。她不禁心生感慨,花開花落自有時,水流潺潺亦自流,而自己的這份相思之情呀,卻只能是和他兩處各自愁悶著。她也不禁暗自嘆息,自己的終身大事,又豈是自己能夠做得了主的呢?
春桃一路從前廳匆匆趕了過來,徑直走到林子衿的跟前,臉上帶著幾分神秘兮兮的模樣,說道:「小姐,您快猜猜看,是誰來啦?」
林子衿聽聞,眼中瞬間閃過一抹光亮,下意識地問道:「是他來了嗎?」
春桃見狀,不禁抿嘴一笑,故意打趣道:「小姐,您說的這個他呀,到底是哪個他呢?是不是那天晚上帶著太醫來給您看病的那位呀?」
林子衿頓時滿臉羞澀,急忙撇過頭去,又羞又氣的,聲音柔柔地嗔怪道:「你這丫頭,平日里正兒八經的本事沒學到多少,這調笑別人的事兒倒是學得有模有樣的呀!你要是不肯說呢,那也罷了,反正我也不怎麼想知道到底是誰來了。」
春桃卻笑嘻嘻地湊到林子衿跟前,一直湊到幾乎挨著她的耳邊了,這才壓低聲音,小聲說道:「是小姐您心心念念的人兒哦,他派了宮裡的太醫來給您複診啦!這次來的呀,居然是太醫院的院判呢,聽說是平日里只給陛下看病的御醫安昶懷,安太醫喲!」
「那他呢?他沒來嗎?」林子衿雖然羞澀得難以自抑,可還是沒能忍住,問出了這句自己內心最想知道答案的話。
春桃臉上的笑容稍稍收斂了一些,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在前廳就只瞧見了那位白鬍子的老太醫,還有他帶來的一個小徒弟,並沒有看到王爺在呢。或許是王爺近些日子忙著處理國家大事,實在是抽不出空來,所以才特意派了太醫院的院判過來的吧。」
她瞧見林子衿臉上滿是失落的神情,便趕忙又接著說道:「小姐,您可別不開心啦,王爺他心裡肯定還是記掛著您的呀,要不然怎麼會讓太醫院的院判來看您呢?」
夏竹也在一旁勸慰道:「是啊,小姐,您這咳嗽的毛病總是不見好,別的大夫您又不讓人家瞧,就這麼和自己慪著氣呢。這都過去半個多月啦,咳疾一直都沒見好轉,可真是急死奴婢們了。您就算不是為了自己的身體著想,好歹也該去見見王爺派來的太醫呀,和人家見上一面吧!不然的話,要是王爺知道您連見都沒見那個安太醫,王爺該有多傷心呀!」
「夏竹,你說的是真的嗎?他真的會因為我不看大夫而難過嗎?」林子衿略帶疑惑地問道。
夏竹認真地點了點頭,林子衿卻依舊顯得有些失落,嘴裡喃喃自語道:「可他為什麼都這麼久了,都不來相府找我呢?我出不去,難道他也進不來了嗎?」
夏竹趕忙說道:「小姐,他這不是派人來看您了嗎?或許是他聽聞您的咳疾還沒好,所以才特意派的太醫來的呀,這未嘗不是一種可能呢。」
林子衿眼中頓時又泛起了些許光亮,一下子站起身來,彷彿之前縈繞在心頭的那些愁緒一下子就被解開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