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沒有對不起，我懂
病房裡重新恢復了安靜，靜的好像只剩下點滴瓶里發出來的噠噠的聲音和呼吸聲。
沈非凡就這麼一瞬不瞬的盯著床上的人，好像不管怎麼看都看不夠似的。
「小蹄子，睡了這麼久也該醒醒了。」握住張小沙沒有打點滴的手，沈非凡這才開了口，「你知不知道你很讓人擔心？四年前一聲不吭的就走了，四年後你還要繼續折磨我么？」
「我知道，你可能是因為四年前我不能給夠你安全感，所以你才會那麼不信任我。我想，如果連自己的老婆都保護不好的，有什麼資格去當其他人的領袖，帶領他們保護自己的國家？所以，我離開了部隊。」
「我一直在為你創造一個更好的環境，讓你在想明白回來以後，能有一個絕對堅實的後盾，讓我可以做到足夠你相信。可是你卻還是賴在外面不肯回來，直到你出事我才知道，我再一次的縱容，又是錯的。」
「張小沙，你什麼時候才能讓我不去自責，不去擔心？」
要是她真的忘了他怎麼辦？
沈非凡心裡不是沒有害怕。
等了這麼久，盼了這麼久，他不想得到一個她永遠將她排除出世界的結果。
即便他很自信，可是他的自信、他的驕傲，在面對張小沙的時候，統統都不頂用。
他不知道她是否能看到他的擔憂與關懷，只是習慣傻傻的堅持著。
沈非凡突然感覺自己好累，四年來，他一直麻痹自己，直到現在真的看到她了、放鬆下警惕來后，才發現自己原來真的這麼累。
現在，他是這麼的想停下來休息一下，哪怕就是停下來抱抱她也好。
心頭剛剛泛起酸酸的感覺，手中握著的小手，突然微微的一動。
儘管微弱，但是沈非凡還是真真實實的感受到了。
猛地抬起頭，看向那張日漸成熟的小臉，看著慢慢睜開的眼睛，沈非凡竟然覺得自己在微微的顫抖著。
張小沙的眼睛慢慢的睜開，刺眼的光線，加之突然之間傳出來的疼痛，讓她的大腦有片刻的空白。
一張略帶焦急與忐忑的臉映入眼帘，張小沙直覺的一蒙。
最近總是喜歡產生錯覺，她竟然兩次都會看到沈非凡的存在。
就這麼獃獃的看著，張小沙沒有說話。
好怕自己一說話，面前的人就會消失似的。
只是張小沙的這一舉動，可是嚇壞了沈非凡。
她以為，她這種獃獃的盲目的眼神，就是不認識他的表現。
緊捏了捏自己的拳頭，沈非凡咬了咬嘴唇，「醫生，醫生！」
晶亮的眸子猛然睜大，因為沈非凡一喊，她才感受到，抓著自己的手，原來是熱的。
這不是在做夢，這不是每次午夜夢回中那抹來不及抓住的幻影。
「沈，非凡？」不確定的聲音，帶著強烈的嘶啞。
已經昏迷了24小時的張小沙，覺得自己忽然之間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了，嗓子乾澀的緊。
沈……非凡？
沈非凡的頭猛地回了過來，心中的那塊石頭轟的一下直接落到了地上。
她認識他，認識他！
她沒有將他忘了！
興奮待著竊喜，沈非凡現在慌亂的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想要上前一把抱住她，好好地感受一下那張小小身子的溫度，可是卻又因為不知道她的傷到底怎麼樣，而不敢有什麼其他的動作。
「該死的！」沈非凡咒罵了一句。
這醫生都是幹什麼吃的，喊了這麼久了也沒見有人過來！
張小沙要是因為他們的耽誤出了什麼事情，明天他就讓這裡直接關門！
「水……」
一聲細微的聲音，直接將沈非凡的魂兒拽回到現實。
他怎麼忘了她這麼久都沒有喝水了，真是該死！
趕忙給張小沙倒了一杯白開水端過去，將病床向上搖了搖，生怕弄疼了她而小心翼翼的喂著水。
張小沙抬起睫毛，忽閃忽閃的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臉。
只是，儘管兩個人的呼吸是這麼的近，張小沙卻還是覺得這一切都是這麼的不真實，好怕這一切都是憑空想象出來的虛幻。
「我能吃個蘋果么？你能不能幫我削一個？」
一聽到張小沙的吩咐，沈非凡怎麼能不從命？趕忙站了起來，放下水杯就去桌子上拿起一個蘋果。
只是，這削蘋果的事兒，沈大少爺什麼時候干過？
拿起刀子，左右為難了一下，還是下了手。
當一個七扭八歪的蘋果被削到只剩下一點肉被呈現在張小沙面前的時候，張小沙終於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嗚嗚……」
「怎麼了怎麼了，哪裡不舒服么？」沈非凡一見張小沙掉眼淚，還以為是哪裡不舒服疼的，「操！醫生都死了么？」
「你沒有摁床頭的報警鈴！嗚嗚……」張小沙抹了一把眼淚，嗚嗚咽咽的提醒道。
門關著，這裡又是高級病房，這麼喊，誰能聽得到？
「乖，不哭，告訴我是不是疼？」沈非凡彎下身子，擦了擦張小沙的眼淚。
是的，就是他。
還是那個跟四年前一樣會關心她會照顧她會縱容她的沈非凡！
好開心怎麼辦？她現在甚至已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
在看到這樣的他的時候，張小沙心裡所有的忐忑與不安，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去了。
他還是擔心她的！
強忍著腰上的疼，張小沙一把攬住了沈非凡的脖子，將其拉向自己。
熟悉的味道，只是比原來多了一絲煙草香。
她記得沈非凡原來是從來都不吸煙的，什麼時候他的身上也會有了煙草香？
肯定是因為她吧。
當時張小沙不聲不響的離開，最難過的，肯定要是他了吧。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嗚嗚咽咽的聲音，張小沙除了這三個字已經根本找不到其他的話可以說了。
「乖，沒有對不起，我懂。」沒有責怪，沒有質問，有的，只有一句我懂。
這是多大的寬容，甚至讓張小沙覺得無地自容。
可不可以不要對她這麼好？可不可以怪她一下？哪怕是問她一句為什麼當時不跟他商量一下就自己擅作主張自私的去那裡也好。
只是為什麼他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說，只是說——我懂！
「對不起……」眼淚更像是開閘的洪水似的，簡直是一發不可收拾，張小沙還是想把準備了四年的三個字說給沈非凡聽。
即便對不起三個字，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三個字。
原來她一向覺得，什麼字都要比這三個字要有說服力的多，可是現在，她是真的除了這三個字，不知道再說些什麼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唔……」
唇猛然被封住，沈非凡覺得，現在只有用這種方式，才能讓她停下口中的滔滔不絕。
身為一個軍人的無可奈何，他懂。
所以，理解，成了他現在唯一能做的。
小辰說了，她這些年過的並不開心，所以沈非凡想進自己的最大可能去讓她開心。
那張憂鬱的表情，永遠都不適合掛在她的臉上，她應該是天真爛漫，笑得最快樂的那一個。
「咳咳……」門外傳來的一聲輕咳，成功打斷了兩個人難得的溫存。
「嘶……」張小沙因為向後躲了一下，扯痛了傷口，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沈非凡現在有一種想要殺人的感覺。
冷厲的視線射向門口，要是眼神可以殺人的話，沈非凡倒還真不介意將來的這個人凌遲處死。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是要鬧哪樣。
「還不快過來？」看著在門口處發獃的醫生，沈非凡直接吼了一聲，成功的將醫生的魂兒給拉了回來。
這麼可怕的眼神，誰敢靠近。
即便眼神兒不能殺人，可這位總裁的氣場未免也有點太嚇人了。
一番檢查過後，那個在張小沙觀察下來腦袋顯然有些問題的醫生，在問了她一堆白痴的問題后，只是留下來一句，「沒有什麼太大問題，再觀察一下，下次記住不要再有這麼激烈的動作了，否則腰上的傷口會很難好完全。」
張小沙覺得，要是現在沒有傷的話，她一定會過去賞那醫生兩拳！
他哪裡看到他倆剛剛有什麼激烈動作餓了，不就是接了個吻么？
張小沙的嘴角都想抽抽了。
「神經病！」當醫生的身影消失在了病房門口后，張小沙只能這麼感慨一句。
「其實我也這麼覺得。」沈非凡很肯定的點了點頭，唇角一勾，沈非凡笑得極其曖昧，「老婆，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這麼甜。」
一聽這話，張小沙的臉刷的一下紅了起來。
雖然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了，可是畢竟四年都沒有聽過有人這麼對她說如此曖昧的話了，登時就覺得很不好意思。
抬起眼，張小沙回味著剛剛的味道，那種屬於成熟男人的味道，還在鼻尖來回飄蕩。
煙草味，是張小沙唯一覺得與四年前不同的味道。
「怎麼樣，我的味道香不香？」沈非凡倒是沒拐彎抹角的問了出來。
只是張小沙答所非問，皺了皺眉，直接來了一句，「沈非凡，你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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