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炮灰貴女:他們都想得到她(3)
只是這指望在下一瞬便成飛灰泡影,轉眼間消散於無形了。
沿著湖畔的石子路走出不過幾步,前頭就匆匆而來一名身著玉堇色長袍的男子。
疾風將闊步之人的衣袍吹得往後飛揚,隱隱將緊繃流暢的身姿完美勾勒出來。
劍眉星目,面如冠玉,眉頭輕蹙帶出深沉。
雖是文人,瞧著卻並不疏於武藝。
舉手投足間那股讓京城眾多女子傾慕的文人氣息簡直是撲面而來。
正是歲妤的新婚夫婿——謝晟之,字子澹,謝家二公子,時任大學士。
瞧見相思之人,謝晟之唇邊陡然漾出笑意來,眉間舒展,「杳杳。」
連著好幾日的親密無間,歲妤對她這新婚夫婿的觸碰下意識便給予回應,將手搭在伸過來牽她的大掌之上,被熱切摩挲著十指緊扣。
裴璟瞮目光陡然黑沉下來,嘴角嘲諷勾起,「謝二公子終是不忙了?我還以為公事在身,早便忘了還有其他人,醉花陰的酒,想來味道還不錯吧?」
在各家各戶祭祖后,由皇室在相隔半月,會大肆慶祝上巳節,皇室與有品階的官員都會在護城河畔舉行祭祀和宴飲活動。
除了禮部官員,身任大學士的謝晟之自然也離不開,祭祀文書要過眼,還要時時注意著底下官員對一些敬辭的批閱。
雖不複雜,但總是繁瑣的,抽不開身。
且……幾日前禮部一場動亂,將原本早就準備好的流程又全部打亂,謝晟之作為執掌全局的官員,自是只能陪著趕工。
聽說,是他不在的那一日,禮部一小官吏打盹,將所有文書「不小心」弄亂了。
那小官吏,正是被塞進來湊數的吳國公之子。
與裴璟瞮臭味相投。
不過這話沒必要說出來,謝晟之也沒想過在歲妤面前多嘴,不動聲色站在風口擋住吹拂過來的晚風。
雙目含情,眼睛明亮澄澈,謝晟之柔柔看著歲妤,「是為夫疏忽了,公事雖推脫不得,但杳杳才是我最應當珍重的,日後,還望杳杳監督,必不會再有此事發生。」
也並未因為裴璟瞮的怒氣有絲毫情緒波動,「至於醉花陰,懷序錯怪我了,我並未去,那些地方,我也從來不會踏足,尤其……杳杳,能夠娶你為妻,是謝某此生最大的幸事,絕不會有讓你誤會的事情出現。」
不慌不忙借著機會表明心跡,謝晟之一日說十回心悅歲妤都不嫌多。
餘光注意到裴璟瞮壓抑著的神色,頓了頓,笑著接下方才裴璟瞮的質問,又隱晦地將他一軍。
「懷序許是未曾定過親,不懂其中深意,待你成婚,便知曉,除了妻子,外人都不會是擾亂心神的因素,只要有她,此生便足矣。」
好一個巧言令色的謝學士。
「一番話說得倒真是情真意切,只是不知能有多長久。」裴璟瞮眼神狠厲,幽幽看著眼前暗含挑釁、還要裝出一副光風霽月模樣的偽君子,就差把話挑明了說。
——現在叫得如此之歡,但恐怕也如同鏡中月水中花,怕是長久不了。
他不會讓謝晟之有長久的機會。
更不可能,再讓他聽見「杳杳」的音色從謝晟之嘴裡吐出。
「這話縱是謝某說的天花亂墜,也不如杳杳日後親身的體驗。」
說完,謝晟之低眸,蓋住眼底神色,沒再接他的挑釁,看向歲妤,察覺到掌心之中的柔軟仍然有些冰冷后,微微皺眉看向歲妤,「是不是有些冷?」
這兒正好是風口,照著湖畔的水汽一拂,是全然的濕冷。
歲妤只披了單薄的裹衫,站久了可不得冷著。
沒等歲妤回話,謝晟之接過侍從成則遞過來的大氅,卻並未給歲妤披上。
大手一動,將眼尾被風吹出潮紅的歲妤攬進懷中,鋪陳開的大氅嚴嚴實實將兩人都裹在裡面。
目光冷不丁落在珠玉似的耳垂上那顯而易見的咬痕上,謝晟之周身氣息一頓,緩緩抬頭,就是裴璟瞮勾唇笑得肆意的挑釁。
風聲被擋在披氅之外,歲妤被謝晟之攬在懷中,只露出小半張瑩白小臉,下巴尖掩在灰毛大氅內,像是落於石上的一剖新雪,愈顯出其驚人的美來。
手腕被摩挲扣緊,歲妤能感受到自己的夫君,不像尋常那般淡然。
餘光掠過咬著牙站在風口、任憑風吹的裴璟瞮,垂下眼睫,主動牽住那雙不住在大氅底下摩挲著自己手腕的大手,「我有些餓了。」
謝晟之倏爾從神色冷冷變為春風拂面,「那便快去祖母那邊,方才過來時蘇媽媽都在催我們快去用膳了。」
後面站著的池墨瑟瑟發抖,將方才自家二爺獻殷勤未果的披氅拿在手裡,老老實實跟著走去老太太院里。
剛至壽安堂內院門口,裡頭就傳來裴瓔嬌俏的笑聲,「祖母,沈姑母欺負我。」
另一道溫柔的聲音響起,帶著調侃,「不讓你吃蜜餞果子就欺負你啦,也不看看你今日吃了多少甜食,和杳杳一副模樣,到時候若是一嘴的壞牙,你們怕是又要哭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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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妤抿唇,難得臉上出現生動的神色,不服氣地走進門,將伸出手想要攙她過坎階的裴璟瞮忽略個徹底。
當然,也連同謝晟之一塊兒。
「阿娘又在祖母和婠婠面前說我壞話了。」
臨近祭祖,屋內擺設一應撤下奢華的器具,只餘下些許幾尊佛像,但不難看出整個布局的溫馨莊重。
盛老太太坐在上首,裴瓔挨著她撒嬌。
而沈苡寧——她的親娘,毫無形象地靠在對面的軟榻上,故意一口一口慢條斯理吃著蜜餞果子,「杳杳這話娘親不愛聽,明明是實話,怎麼聽著倒像我在亂說。」
裴瓔眼巴巴瞧著那漬了糖霜的蜜餞果子一點一點減少,委屈扭頭來抱歲妤,「姐姐你看姑母,故意勾我,還不給我吃。」
她本來年紀就小,性子又嬌俏,這麼一撒嬌叫眾人都樂得不行。
「哈哈哈,你們這幾個活寶,一來我這壽安堂都熱鬧了。」盛老太太在上首笑得牙不見眼的,忙聲喚婆子傳膳。
「也別惦記那麼些個蜜餞果子了,快些傳膳,好堵住你們這幾個小娘子的嘴。」
原先應該是主角的謝晟之與裴璟瞮倒是被冷落在一旁,落在最後面和新進來的裴璟暄排排站。
謝晟之朝裴璟暄見禮,「阿兄。」
得到裴璟暄點頭應承后,便也不在兄弟二人跟前礙眼,跟著走進內室被老太太拉著噓寒問暖。
「嫂嫂也不管你了?」裴璟瞮抱手而立,幸災樂禍,試圖扯出其他事情來掩藏自己的情緒。
哪怕成親三年有餘,他阿兄仍舊和嫂嫂顏清玥如同新婚燕爾,羨煞旁人。
叫嫂嫂把裴璟暄扔下,那還是得這個時候才能出現的盛景。
這群牽動著他們心緒的女子,圍坐在祖母身邊,嬉戲打鬧,笑意盎然。
除了杳杳旁邊礙眼的那個男的。
裴璟暄睨眼看自己不爭氣的弟弟,長身玉立,一派君子之風,卻沒正經回他,「聽池墨說你今日濕著走回去的,也不怕傷口化膿。」
他這個弟弟,對外人狠厲、手段絕不留情,可面對家人,總算還是有著這個年歲正常的幼稚。
不過那點小心思,還故意撕裂傷口來達成目的,裴璟暄都不稀得說他。
太過時。
「杳杳已經和謝晟之,你的心思……」
裴璟暄不是沒阻止過定親,但不知為何,原先納采都要長達數月之久,可偏偏這回像是被什麼催著趕著似的,結親的速度大大超過裴璟暄意料。
那極為難得的雁都輕易被室內長袖善舞的謝晟之獵得,還分毫不傷及毛髮。
到底還是沒能阻止。
裴璟瞮驀地一僵,平靜神色之下是壓抑不住的瘋狂,「我有什麼心思?自是杳杳心悅誰,誰才出局。」
「她已經成婚了。」裴璟暄滿是警告,試圖將自己這個弟弟拉回正途。
裴璟瞮輕飄飄覷他一眼,滿不在乎:「成婚又怎樣,和離不是難事。」
這樣一激動,衣襟之下掩蓋不住的刺眼紅色便透了出來。
「好,這事容后再議,我也從來都管不得你,先下去換衣裳,手是不要了嗎?」
裴璟暄差點被他給氣死,但好歹是自己阿弟。
人心都有偏向,更何況那偏向的人還受著傷,唇上被硬生生咬出血色才掩住那點蒼白,裴璟暄縱使再想勸阻,也不能了。
「若你有意,也得看杳杳的心思是在何人,只一條,絕不許傷她分毫,更不許威逼,不然不用祖母說,我就把你打出裴府。」
避著房內的人,裴璟瞮換好葯回來,正巧便是用膳的時候。
膳食被傳喚上來,滿滿擺了一大桌,姍姍來遲的裴國公才緊趕慢趕,在外面推了自家這兩個兒子一把,跟在後頭到裡間落座。
席上免不了朝夫人賠罪,拿出從街上買來的各種小玩意兒,個個都有,絕不厚此薄彼。
盛老太太裝作沒看著小輩們互換禮物的小動作,飯用完后,柔柔笑著開口:
「快要祭祖了,你們小年輕多出去玩玩兒,最近不是有燈會祈福嘛,懷瑾、子澹,你們帶杳杳幾個出去好好玩玩。」
說著還擔憂地看眼裴璟瞮,「懷序身上傷沒好,不然……」
「祖母我沒事,杳杳和婠婠都去,到時候人多,我怕她們亂跑。」裴璟瞮坐直,煞有其事地講明緣由,一位好兄長的形象躍然而出。
裴瓔覷他,抬頭看天避免自己笑出來,扯著歲妤的袖子,「我阿兄是不是腦子有病?」
夜間街上人再多,加派些人手護著不就成了,還找這麼個立不住腳的理由,簡直是埋沒了他裴小將軍的名號。
不會是一刀砍在肩上,但是連帶著傷了腦子吧?
裴璟瞮黑臉,「我聽得見。」
謝晟之垂眸淺笑,桌下與歲妤十指緊扣的手不自覺便縮收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