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你說巧不巧
再往南不遠便是玄風王朝的國土了,進玄風前,劉暮舟找了個有青玄閣的小渡口,寄出了青磚與山水亭。
胡老漢要做什麼,劉暮舟懶得管,反正最後能把那枚神咒給我掙回來就行了。
反正直到現在,劉暮舟還是瞧不上那座渡龍山,破山頭兒,買那玩意兒作甚?
寄信之時,劉暮舟買了一份近來的消息,瞧見那封告玄風修士書時,劉暮舟竟也覺得霸氣。
倒是鍾離沁嘀咕了一句,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兩個人,脾氣能差這麼多?
劉暮舟聞言一樂,說起了赤溪國的事情。
「那傢伙一身王者之氣,是個天生的上位者,跟我截然不同。趙典這個人……只要達到目的就行,過程如何他才不管。如當時要殺山君,他不會管赤赤溪國京城會不會被淹沒,也不會去管數十萬人的死活,只要山君死了,就行了。」
鍾離沁呢喃道:「他要當了皇帝,一定是個暴君。」
劉暮舟想了想,笑道:「他可能不怎麼在乎暴君與否。」
目的性極強的人,不會不知道自己要付出什麼代價的。
之後兩人便出了渡口坊市,他們打算就這麼遊山玩水走到卸春江,趕三月之前,讓鍾離沁在南邊搭乘渡船返鄉便是了。
兩人御劍南下,不過走了百餘里,便見下方的玄風邊境,一片軍營,黑壓壓的,少說也有數十萬人。
雲海之上,鍾離沁皺眉道:「玄風王朝動作還真快!看來趙典所言,是得到了玄風皇帝支持的,否則他即便是太子,也無法調動如此大軍。」
劉暮舟則是說道:「這些重甲鐵騎,若是沒有鍊氣士出手,個個都能以一當十。十萬鐵騎,足以平推一個小國了。看來玄風一統瀛洲,是大勢所趨了。」
不管如何,鍊氣士還是不敢明目張胆的去插手凡人之間的戰爭,即便各國都有鍊氣士供奉,但明面上,起碼大軍之中,不敢有鍊氣士的存在。
「不看了,走吧,我的酒快喝完了,夕死城裡的酒太貴,我們下去打一些酒,弄兩匹馬往南走?」
鍾離沁一撇嘴,「打酒可以,馬我可不要。」
話鋒一轉,鍾離沁忍不住呢喃:「若是真起來大戰,必然是好一番的生靈塗炭。」
劉暮舟卻說道:「雖然不喜歡我那好外孫,但一個強大的王朝,對百姓來說不是壞事。我倒是希望,那些使節都能全須全尾的回來。」
若那些使臣能回玄風,起碼能少死一些人。若回不來,玄風王朝的鐵騎恐怕就要殺過去了。
鍾離沁點了點頭:「但總有些地方,不會答應玄風這種無理請求的。小國,也有小國的骨氣的。」
劉暮舟點了點頭:「是啊!我們也只能管一管看到的。畢竟兩國相爭,很難分對錯的。」
買酒之時,還是有大批官兵押送糧草輜重過城,但這些官兵沒有絲毫擾民,百姓們也沒有多懼怕,只是為他們讓開了一條路而已。
以前就聽說自從玄風有了那位國師,不過一甲子光陰,便改頭換面了。而事要從小處去看,如此看來,玄風治軍很嚴。
二人都不太想在城中過夜,趁著天還沒有黑便出了這座城池。
之後兩人一路南下,也沒什麼正事兒,遊山玩水。這近一月的光陰,所過之處,只要是大官道,都有大軍調動的痕迹。
看來玄風王朝,是要傾盡一國之力去打這場仗了。
不過一路上這麼安靜,倒是有些出乎劉暮舟的預料。因為這麼些年裡,他劉暮舟就跟個災星似的,走到哪兒事情就出到哪兒。自打離開西域之後,這都快半年了,沒出過事兒,倒是令劉暮舟新奇。
他偷瞄了鍾離沁一眼,心說莫不是她的運氣太好,跟我的厄運抵消了?
前方彎腰摘花的姑娘猛的回頭,瞪眼道:「賊子!看什麼呢?」
劉暮舟撓了撓頭,憨笑道:「好看呀!」
某人時不時這麼一句誇讚,還是會讓鍾離沁臉頰泛紅。
姑娘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不要臉!」
劉暮舟滿臉的笑意,可鍾離沁卻看得出,這傢伙笑意之中,多少藏著些不自然。
一開始沒有,剛出來的那幾天,他也玩兒的高興。但慢慢的,劉暮舟便有些心不在焉了,就像現在。
翻過一處山坳,前方是一抹淺淺的小溪。溪水清澈見底,偶爾一處低洼之中,還有小拇指大的魚兒撒歡兒。可鍾離沁一伸手觸碰到水面,小魚兒便迅速逃離,鑽進石頭兒縫兒里了。
鍾離沁一轉頭,見劉暮舟望著山林,有些失神,便突然開口:「過來,坐我身邊。」
劉暮舟被一聲喊回了神兒,急忙走過去,卻見鍾離沁脫了鞋子,將一雙腳伸進了溪水之中。
正要坐下呢,鍾離沁又說道:「脫鞋呀!我洗腳,你也得洗。」
待劉暮舟脫下鞋子坐下時,卻見鍾離沁拿著之前摘的花,撕下花瓣,喂水裡的小魚兒。
看她這幅認真模樣,劉暮舟笑了笑,轉身又摘了一朵花兒遞給鍾離沁。
不過這次,鍾離沁沒有繼續撕下花瓣,而是雙手向後撐著,晃動雙腿,看似漫不經心道:「要玩兒就好好玩兒,不想玩兒你就直說,我回山外山就行了。你這般魂不守舍的,看得我心煩。」
劉暮舟頓感不妙,剛要開口,鍾離沁已經轉頭看來,那雙桃花眸子就這麼靜靜望著他。
「我知道你惦記這個惦記那個的,我們之前近四年沒見,現在我十九歲,你也十九歲。我回家穩固修為之後還要南下昆吾洲,說不好就又是好幾年見不著。我鍾離沁不是粘人鬼,但我做什麼的時候就只會做什麼。像你這樣,心裡惦記的太多,可事兒也辦不了,玩兒又玩兒不高興,只會惹人生氣!」
說罷,鍾離沁氣鼓鼓的轉過頭,使勁兒晃動雙腳,清水很快就變濁了。
劉暮舟自知理虧,便乾笑著往鍾離沁身邊湊了湊,「別生氣呀!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只是總會忍不住想起那些要干卻還沒幹的事兒。」
鍾離沁冷哼一聲,氣呼呼開口:「人哪裡有不變的?你劉暮舟以前學拳學劍,做什麼時便想什麼,所以你什麼都能做得好。現在呢?本姑娘陪著你,你竟然還敢走神兒?」
劉暮舟又往上湊了湊,乾笑道:「錯了錯了,我改,暫時不想那些了。」
鍾離沁呵呵一笑,「我那麼好哄呢?」
劉暮舟心說這下完犢子,可也怪自己,總想著青瑤還在震澤為非作歹,又想去浠水山看看吳瓊如何了,還總在想宋伯的事情。鍾離沁說的對,出來玩兒,就專心玩兒嘛!好不容易才有機會一起重走山水,自己卻不珍惜。
想到此處,劉暮舟十分內疚,便抬頭望向鍾離沁,一臉認真:「怪我,我……」
可話未說完,鍾離沁突然眯了眯眼,猛的伸手捂住劉暮舟的嘴,而後一道劍氣散出將二人籠罩。
下一刻,天幕之上,雲舟掠過。
在雲舟飛過去的一瞬間,有個白衣青年從天而降。青年面色蒼白,小腹處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落地之後,青年著急忙慌的翻開一張輿圖,似乎是在確定地方。收起輿圖之後,他便將一枚玉牌拋入溪水之中,而後捂著傷口,用極快的速度朝著南方飛去。
劉暮舟死死皺著眉頭,抬頭看了一眼天幕後,以心聲言道:「我認識他。」
鍾離沁這才鬆手,而後一伸手,便將那令牌拿在了手中。
「先別急,還有人呢,修為不淺。」
話音剛落,又是一道身影憑空出現。那人身著黑袍,包裹的十分嚴實,只露出一雙眼珠子在外面。
他散開神識查探了一番,並未發覺什麼異常,便一步踏出,追著那年輕人而去。
鍾離沁將令牌遞給劉暮舟,沉聲道:「我認不出來這是什麼。」
劉暮舟問向那道令牌,墨玉材質,上刻一些古怪花紋,真看不出來是什麼。
劉暮舟同樣眯起眼前,呢喃道:「咱們身上,沒有什麼能被人追蹤的東西吧?」
鍾離沁搖頭道:「不可能有,我們走之前,我爹檢查過的。」
劉暮舟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那男子,我在武靈福地碰見的,得了一對門畫兒,自稱金水園修士。」
頓了頓,二人異口同聲道:「你說巧不巧?」
天下如此之大,在這荒郊野嶺的,竟然能碰見個不算朋友卻認識的人。
沉默片刻,劉暮舟言道:「先跟上去瞧瞧吧,看看那黑袍為何追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