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玉蟬
第5章
「坐下」
雲嬤嬤讓坐下,算是給足了徐瑤蓁面子。
徐瑤蓁輕雲般挨著凳子坐下,姿態無比的好,雲嬤嬤暗中點頭。
看著倒是像個規矩的人。
只是,現在王妃讓她來看看這個徐瑤蓁,除了是因為王爺看上的,也要能給王妃解決問題的。
「您喝茶。」徐江如端茶進來后,就站到一旁不走了。
雲嬤嬤雖未說什麼,也能感覺出來徐家人是疼徐瑤蓁的。
這樣環境長大的姑娘,一般心思不會太複雜。
來之前,徐家的情況他也查過了。也知道徐瑤蓁有個未婚夫,甚至今天參加春闈。從以往的學問來看,詹文司是很有可能中榜的。
除非,徐瑤蓁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比如意圖攀附權貴,又或者想恢復曾經徐家富商的狀況。
這些是極有可能讓徐瑤蓁抱上攝政王府的。
雲嬤嬤想了許多,眯了眯眼后,突然說道,「徐姑娘,不瞞你說,我家王妃是不同意你進攝政王府的。咱們王府後院的事,都是王妃說了算。」
她的意思即是,王爺再喜歡也沒用的,攝政王府可不是一般的地方。
是有規矩的。
徐瑤蓁早知道會是這樣,也清楚雲嬤嬤的考量與試探。
隨即給了哥哥一個眼色。
徐江如上前一步,從懷裡掏出兩個小冊子來,雙手遞到了雲嬤嬤跟前。
他膽子也大,馬上就說出今天詹母來鬧的事。
「一個是詹家給我們的賬冊,另一個是從我父還活著的時候,就給詹家的財物的記錄。」
「哦,還有這東西?」雲嬤嬤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詹家恐怕是看不上如今的徐家了。
忘恩負義,見利忘義的小人,雲嬤嬤見的多了,也不做評論。
她隨手把兩個冊子翻了翻,尤其是徐瑤蓁寫的那個與詹家來往錢財的賬冊,看得無比仔細。
「這個黃暖玉玉蟬,可是聶匠人生前最後制的那對?」雲嬤嬤隨後像是自言自語道,
「價值連城的東西呀。」
可以想像得到,當年的徐家有多風光?
若不是徐家兄妹身後沒有靠山,也不會被人奪了家產,又趕出了大宅子。
「我這有一隻。」
徐瑤蓁的話剛說完,徐江如立即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了雲嬤嬤。
聶匠人的東西,雲嬤嬤也只是在王爺的書房裡見過一次。
現在存的聶匠人的東西,越來越少了。
雲嬤嬤都不捨得上手拿,在光下看了又看,喜愛之色無以言表。
「好東西啊,你們家不錯。」
雲嬤嬤離開時,帶走了徐瑤蓁手寫的那個賬冊。
而徐瑤蓁把自己那塊玉蟬直接送給了雲嬤嬤,她什麼話也未講。
雲嬤嬤把她上上下下看了又看,最終點了點頭。
這就是告訴徐瑤蓁,她過關了。
不過,也暗示了要他們趕緊解決詹家。
「所有進我們王府的人,都是清清白白的。」
徐瑤蓁目送雲嬤嬤離開的,她想著這位嬤嬤是個厲害的,一定是王妃的親信。
但是,徐瑤蓁也不是泥捏的,只要這隻玉蟬送出去,另一隻詹家不想還也不行了。
玉蟬再恢復成一對,只是時間的問題。
「那麼好的東西就這麼送人了……」余氏的眼珠子都掉出來了,可惜的是自家男人只聽小姑子的。
余氏還要說什麼,被徐江如瞪了一眼。「你懂什麼,妹妹的事你不要和別人提。」
余氏撇撇嘴去幹活了,今天鋪子都沒開,心疼錢,摔摔打打地去了後院。
半盞茶功夫,又去找徐瑤蓁。「找你的,在後院呢。」
徐瑤蓁到後院后,就看到了詹文司的妹妹。
「阿珆,是你啊!」
詹其珆,詹文司的二妹。
在夢裡,她可沒少刁難徐瑤蓁,甚至在詹母面前說盡徐瑤蓁的壞話。
詹其珆是徐瑤蓁的閨中密友,兩人一直有說不完的話。
但,自從徐瑤蓁做了那些個夢后,發現許多未曾發生的事。更加確信了夢的真實性。
她看以詹其珆就知道沒好事,耐著性子,坐在了石凳上。
「怎麼不從大門進來,整的就像做了虧心事的。」
被戳穿了心事的詹其珆,抬手用力推了一下徐瑤蓁。
她動作這麼大,推得徐瑤蓁晃了兩下。
詹其珆拿著帕子捂在嘴邊笑了起來。
「我還不是為了你臉面著想,你們家做事不地道,我娘回家后發了好大一通火。」
這就好像賊喊捉賊。
我偷你家,是因為你家不缺錢。
詹其珆就是說,她都為了徐瑤蓁著想,即使徐瑤蓁被詹母羞辱和咒罵。
徐瑤蓁太了解詹母能做出來的事了,不僅會把自己貶低的一無是處,甚至還要把自己踩到腳底下用力碾。
「唉,你瞧,我為你想了這麼多。」詹其珆繼續說著她自認為天衣無縫的話。
「等我哥中了,就把你抬進門。」
她用了抬,不是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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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瑤蓁心中冷笑,看樣子,詹母是想賴掉欠他們徐家的銀子和人情,想要極盡羞辱她,把她弄去給詹文司做妾。
又和夢裡對上了。
看樣子,詹家不退婚了。
徐瑤蓁不接詹其珆話,只問一件事。
「我父親當年送給你們家的定親之物,那隻黃暖玉的玉蟬,你娘說什麼時候還我家了么?」
「你、你說什麼呢?」詹其珆轉過頭看了看徐家簡陋的後院,「撲哧」一聲笑了。
「徐瑤蓁,你怕不是得抑鬱症了吧?就你家這條件,還能拿出暖玉這麼好的東西來。」
「唉,我找你有事呢,你沒看見我連丫鬟都沒帶嗎?」
詹其珆處處彰顯自己的優越感,但詹家以前窮困,從小干過不少的活計,手上力氣大,一下抓住徐瑤蓁的腕子時,立即把徐瑤蓁抓疼了。
詹其珆完全不顧徐瑤蓁一直疼得吸氣,她的手反而更用上了力。
「徐瑤蓁,昨兒個攝政王到你家了,他都說什麼話了?」
攝政王來的時候排場大著呢,整條街的人能避的都避了。
雖然詹其珆很想出來看裴雲棲,卻被詹拘著不讓出門。等她好不容易出來時,裴雲棲的隊伍連背影都尋不著了。
「鬆開。」徐瑤蓁厲呵了聲,聲音還是輕柔柔的。
詹其珆不屑地撇了撇嘴,鬆開了手。
只是,徐瑤蓁覺得腕子處疼得很,低頭一看,紅了一大圈。
她氣惱道,「我根本不認識什麼王的,你走吧,我什麼都不知道。」
徐瑤蓁下了逐客令。
詹其珆見徐瑤蓁真惱了,站起身時甩了兩下帕子。「還當自己是徐家的大小姐呢,你就等著被抬進我們家吧。」
走了兩步,詹其珆轉過身又沖著徐瑤蓁得意地笑了兩聲。
「我跟你可不一樣,我是要進攝政王府的。」
詹其珆還不知道自己的話,在徐瑤蓁心中的份量。
她是又氣又恨。
恨的是詹家見徐家如今勢微,就這麼作賤她,連詹其珆這個先前只在背後偷偷學她樣子的,今天都在她頭上踩。
徐瑤蓁掏出帕子擦了擦淚,回屋又換了件淺湖綠的外衫,襯得人更加嬌柔動人。
徐瑤蓁戴了淡青紗的帷帽,穿了件寬大的薄披風,一個人出門了。
她如今只有這一條路,攝政王府這條路,拼也要拼出來。
何況,還有詹其珆這個競爭者。她不知道的,肯定更多。
雖雲嬤嬤今點了頭,但未到最後,她都不能掉以輕心。
徐瑤蓁來到了白樊樓下面,雖是白日,不像夜裡那樣熱鬧,卻有不少的人進出的。
徐瑤蓁微微掀起帽子簾抬頭望著樓上的那個窗,是裴雲棲之前在的那個閣間里的窗。
這個時候,恐怕這個人,正在府里或是其它地方忙著吧。
正當淡青紗的帷帽收回視線時,那個窗子被一隻修長的手給推開了。
手的主人,也探出了頭。
是裴雲棲。
他一眼就看到了呆愣在樓下的徐瑤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