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頂替
柳月初似乎沒有理由不答應,就這麼稀里糊塗點頭了。
她喝了幾盞茶,便離開了袁厝小院。
馬車上她仍在迷糊,「他怎麼知道我收了書坊?還知道我知道他被林家拒進藏書樓了呢?」
白芍禁不住偷笑,「您的一舉一動,不知多少人盯著呢,奴婢不誇耀的說,您聰穎漂亮性子好,又有掌家賺錢的本事,誰不想把您娶回家?」
「還有夫人給您留下的嫁妝,足夠一大家子吃喝不愁,就是公侯伯府的娘子都比不了。您放紙鳶的那一天,不知多少府邸的公子派家僕去搶呢。」花椒接道。
「奴婢聽角門的方婆子說,那一日靖國公府的小公爺都派了人,可惜沒搶到。聽說那是您自己把玩的,還和咱們府上的人打聽過,您何時再放真紙鳶?」
國公府都在瞄著柳月初,何況袁厝?
柳月初不是不知,「他不一樣。」
他是一個胸懷大志走遍天下的智者。
他的志向不是朝堂內宅,勾心鬥角,更不是蠅頭小利。
花椒迷惑,「他有什麼不一樣?他也是個男人啊。」
柳月初噎住,不知如何解釋,「稍後你讓宋六兒把書坊的鑰匙給他,他怎麼折騰都行,咱們的人不必插手,也別多嘴多舌。」
「另外雪天寒氣重,病者也多,他若想義診,也可在書坊進行,別去外面擺攤風吹雨淋了。」
若袁厝還走前世之路,她希望自己能幫他修剪路途荊棘。
他是個好人。
好人不該被世俗磨礪得傷筋動骨、體無完膚。
善良的人應該被善待的。
花椒應下,只等回到府中去尋宋六兒。
此時角落中有一道怨毒目光,一直看著柳月初的馬車消失於傍晚紅霞。
魏公銘輕哼一聲,緩緩地從地上爬起來。
如若旁日遇見柳月初,他一定會衝上去攔下。但今日不行,他已面容挂彩,嘴角撕裂流了血,衣襟都被扯碎了,狼狽至極。
他那一日結識了李呈越,今日又求李姝帶他來見,沒想到他剛和李呈越提起「無主商鋪」這四個字,李呈越就直接動了手!
如若不是李姝哭著阻攔,他怕是要被李呈越活活打死了。
他挨第一拳時才想起,前世李呈越就是在過年後被調離了京城,明升暗降。據說是惹到了三皇子,被趕出京城的。
他那時忙碌與柳月初的大婚,對此事未多關注。或許李呈越被調任就因為無主商鋪的事情,因為擋了三皇子財路。
他本想偷偷摸摸弄點兒小錢,沒想到一頭扎進了馬蜂窩,不過魏公銘並未氣餒,他已想好應該怎麼做。
他回到家中養了一晚上的傷,翌日備了厚禮去見三皇子。三皇子沒時間見他,只讓幕僚出來聽他說話。
魏公銘見了幕僚,立即說了一通無主的商鋪怎麼轉圜到手,怎麼暗中盈利……幕僚撇他一眼,「你來尋殿下,就是為了這事?」
魏公銘馬上道:「您別瞧不起無主的商鋪,貌似不起眼兒,可數量不少,積少成多。若殿下有心,在下願為殿下做馬前卒效力……」這麼好的生意,他為何不直接呈給三皇子,去找什麼李呈越?!
可不等說完,幕僚直接撇了一個冊子摔在他臉上。
魏公銘被砸得生疼,拿起冊子連忙翻看。
這是縣衙統計好的雪災傷損的詳情。
「雪災一共死了八千人,大雪封城,城外的慘事沒轍,但城內有柳小娘子施粥舍粥做善事,還張羅了百姓幫忙掃雪修繕,死去的百姓並不多,只有一百多而已。而且大多是老弱病殘,身有舊疾。」
「無主的商鋪不是沒有,但一共也就六七家,還有三家是佔了地兒的破攤子。」
「你讓三殿下去搞幾個破攤子?魏公銘,是你傻了,還是我傻了?大齊皇室再不濟,也不至於去和幾個死人搶東西!」
魏公銘傷勢未好,又被三皇子府的侍衛扔出了府。
他摔得渾身骨痛,如碎了一樣,此時才想起今生與前世不一樣。
「柳月初,又是你,你到底是我的愛人,還是我的仇人啊?!!」
柳月初打了一個噴嚏,才接過白芍遞來的鎏金貼,「……陳郡主的小年宴請,讓您今年早點兒去,而且要打扮得漂亮些,還說會提前派嬤嬤來幫襯您梳妝。」
自從柳父離京,陳郡主每到小年之日,都讓柳月初兄妹去她家相聚,但今年格外隆重。
柳月初明白陳郡主之意,她的母親過世已三年,怕是郡主不僅要為他大哥張羅親事,連她的親事都惦記上了。
「你去告訴大哥一聲,讓他好生打扮。」大哥未娶,她何必急著出嫁?何況她還有紙鳶選親做搪塞,親事可以再拖拖的。
柳慕升聽到這個消息格外重視,還張羅了最好的綢緞莊來做衣裳。
「……你說我的親事如若有眉目,父親能不能回來啊?他已經三個多月都沒消息,也不知道藏哪兒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怕是陳郡主保媒,也不能壞了原有的規矩。
柳月初搖了搖頭,「郡主如果出面,你還指望父親作何?到時候叩拜郡主為高堂,你還佔便宜了呢。」
前世她直到臨死那天都沒再見過父親,父親只是隔上一兩年能來封信,給家裡人報平安。可他們想給父親寫封信,根本不知送到哪兒。
在她心裡,父親就是沒了。
柳慕升想了想,陳郡主做高堂,似乎也不是不行?
……
小年祭灶、掃塵,柳月初和大哥拜完了祖母,又與侍從們一同用午飯。
午飯後,她們便上了馬車去郡主府。
到了柳府門口,柳慕升就見柳慕敕與柳月嬋也在馬車上。
「你帶他們兩個幹什麼?!」柳慕升十分惱火。
在他心中,從未把庶出的弟弟妹妹當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