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條子
不等春芽驚愕的緩過神,林孟玉就已經搖了搖頭,「我也只是說說而已,這事兒不許告訴月初,我不希望她擔心。」
春芽憂鬱,她有太多不懂,可在她來看,主子都說出了這樣的話,顯然這門親事是不妥的。
「其實您也不妨和老爺與夫人說實話,您是他們的親閨女,他們還能委屈了您?或者您可以和大少爺說?」
林孟玉搖頭,「大哥那個性子,說了等於沒說。」她反倒覺得大哥這性子還不如那幾個紈絝子,軟糯得似一團棉花,愚孝得可憐至極。
春芽不知怎樣才好。
林孟玉隱藏了心底的恐懼,想到在柳月初那裡的小生意,「沒事,咱們已經在月娘那裡存了體己錢,若真有走投無路的那一天,咱們也是有人撐腰的。」
春芽不懂,但也只能聽林孟玉的話。
可二人還不等再說,門外的婆子來回話,孟氏和張志佟已經離開了。
「……但夫人說了,今天開始,姑娘您就別出門了,在家裡安心備嫁,明日開始會有綉娘上門,為您量體裁衣,然後開始綉嫁衣。」
林孟玉心底一堵,但也點頭應了,「柳家有幾個嫁衣的綉樣子我十分喜歡,那還是月初母親留下的,明日我會讓春芽去借來。」她可以不去,但還想讓春芽去給報個信兒。
婆子欲言又止,還是嘆口氣的說了,「姑娘您怎麼糊塗?夫人不讓您出去,就是不讓您見柳家的人。」
「那是我的閨中密友,母親憑什麼不讓我見她!」
「柳家如今風口浪尖上,正鬧醜聞呢,那袁公子的名聲都臭了,您也得為咱們府上的體面做著想吧。」
「他那是被人污衊,絕不可能!」
「事實勝於雄辯,倘若他被污衊,早晚會有清白,但現在您還是離了柳家遠些才好,咱們大公子今年也是要參與秋闈科舉的,您可不能給大公子拖了後腿。」
……
婆子絮絮叨叨的說完便走。
出門之後還特意留了媳婦子在院門口看著。
林孟玉把屋子裡的東西全砸了,砸了一個稀巴爛。
「名聲名聲,她還有什麼體面名聲,若不是為了她的名聲,我用嫁給那麼一個臭變態!」
林孟玉一肚子委屈,卻不敢全罵出口,因為那件事,哪怕是春芽她也不能說。
「可惜我此生不是個男人,否則絕不會似大哥活得那麼窩囊!」
「阿嚏!」
林孟君走到柳家門口時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也因為噴嚏太大,他險些被眼前的門檻兒絆了一個大跟頭。
袁厝連忙扶住了他,「林兄小心。」
「沒事沒事,真沒事,我就是來告訴你們一聲,孟玉要專心備嫁,出嫁之前不能再來小聚了。」林孟君送走了姨母和張志佟,再三琢磨還是應該來告知柳月初。
但他不敢見,生怕挨罵,亦或被柳月初問起什麼,他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知道母親做得很過分,也很認可柳月初與袁厝的人品。
但他說服不了母親,只能退而求其次。所以他只在門口見了袁厝,說了兩句就想回去了。
袁厝自然看得出林孟君的小心思,「無妨,都是為了親事,月娘只是擔心姐妹嫁的不順心,只要玉姐兒願意,她也會把心思放在肚子里。」
提起張志佟,林孟君仔細想想,還真挑不出什麼錯。
但他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排斥,但為何排斥他自己也說不清。
「表兄雖然為人傲氣了些,但該有的禮數也是規矩的,姨母也有幾分刁鑽,但是親上加親,總比嫁到陌生人家更放心些。」
袁厝輕笑了一聲,「只要林兄覺得沒問題就好。」
林孟君察覺到嘲諷的味道,卻也沒法子反駁,他只能這麼灰溜溜的抱拳離去,只說改日再來便跑了。
袁厝也沒急著回院子,跑到門房坐下,召喚著春叔下棋。
「姑爺不回去陪月娘?」春叔訝異。
袁厝慢條斯理的把棋子擺好,「鎖子媳婦兒在說林家的事,閨中的話我少聽為妙吧。」
春叔憨笑了兩聲,挽起了袖子就挪炮。
柳月初聽了鎖子媳婦兒的話,義憤填膺。只是下晌的這一小會兒功夫,就知道張志佟不是個穩當的人,更喜歡同僚麾下的小婦人。
「他還被捉姦過一次,當時那手下的要告到督查院,被他跪地攔下了。」
「而後商量賠了一千兩,私了。他自然是沒錢的,當了他母親嫁妝中的一套金鑲玉雕的孔雀項圈,還有好幾套首飾。」
「我恍惚記得這件事,剛剛就回鋪子里把票據翻了出來,果然就是他的事……」鎖子媳婦兒把單子和那幾套首飾都帶來了。
柳月初仔細看過之後氣了個眼冒金星。
「林夫人是瞎了眼嗎?這樣的人,就算是親外甥,她也不該讓女兒出嫁的啊!」
「亦或許林夫人根本不知道?」
鎖子媳婦兒道,「若不是我記得這一套首飾,也早把這事給忘了。按說鋪子里是有規矩的,只收東西不聽閑話,若非是您問起,我也是要閉上嘴巴裝不知道的。」
柳月初抿了抿唇,也甚是理解。
行有行規,鎖子媳婦兒其實已經破例了。
柳月初瞭然的點了點頭,「也是難為你了。」
「這也沒什麼難為的,您也是為了自己的好友著想,但這事兒您考量好了再動作,畢竟還牽扯了另外一家人呢。那家當了王八的忍氣吞聲,也沒鬧什麼和離休妻,拿了一千兩銀子,日子過的比之前好了太多,也沒準是合起伙兒玩了手段,那些人的腌臢心思可說不定。」
鎖子媳婦兒整日見的都是底層的醜惡,畢竟能去當鋪當了物件的都不是什麼穩當人。
真正的窮苦百姓,也沒有物件可當。
柳月初點了點頭,「我琢磨琢磨,你回去后和鎖子說一聲,但凡涉及到張家的事,也幫忙盯一盯。」
「您還是先想想自個兒吧,柳家都被人戳了脊梁骨,還有心思去管旁人。」方嬤嬤在旁邊沉半晌,只覺得柳月初是咸吃蘿蔔淡操心。
柳月初訕笑,「好好好,我不為外人操心,只琢磨咱的小日子,行不行?」
方嬤嬤才不信她,伸出手指頭點她額頭,「從小時候就會說話蒙我這個老婆子,我才不信你!」
柳月初又調侃兩句,正準備讓鎖子媳婦兒回去歇。
袁厝突然進來,手中還拿了一個條子,「你看看,這是不是林孟玉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