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清白之身
雲姝的一句話,引起了季寒舟的警惕。
他微微眯起眼睛,「清白之身?舒窈,你這話可是很不負責任啊......你是清白之身,那我算什麼?」
雲姝眨眨眼睛,調皮地笑道:「唔......你算暫時讓我借宿的好心人吧?」
這話剛剛說完,季寒舟突然一把抱起寶兒就要往外走。
寶兒都驚呆了:「爹爹,你幹什麼呀?咱們不和娘親一起玩了嗎?」
季寒舟看著寶兒,一本正經道:「你認錯人了啊寶兒,這個姐姐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清白之身呢,怎麼會有你這麼大一個兒子?」
寶兒愣住了:「娘親沒有兒子?娘親不是我的娘親?那我的娘親是誰?」
季寒舟一臉沉痛道:「不知道啊,估計跑了吧,寶兒,你娘不要你了,也不要爹爹了,咱們是沒人要的父子了。」
寶兒沉默半晌,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嗚嗚嗚嗚......娘!娘!寶兒的娘親不要寶兒了啊唔哇哇哇!」
雲姝就跟屁股被針扎了一樣,火急火燎站起身來,狠狠瞪著季寒舟:「你嚇他幹什麼?都把孩子惹哭了,你高興了?」
季寒舟十分無辜道:「是嗎?你也知道嚇人啊,你剛剛嚇到我了算怎麼回事?我也要哇哇大哭給你看。」
雲姝都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接過大哭的孩子,心肝寶貝的一陣哄,並且再三發誓以後絕對不會拋下寶兒。
寶兒這才不哭了。
她趴在雲姝懷裡,遠遠的腦袋搭再雲姝的肩膀上,望著身後的季寒舟。
他小臉上還留著一點點沒擦乾淨的淚痕,這會兒看著後頭的季寒舟,突然露出一個狡猾狡猾的笑容。
季寒舟朝他豎起大拇指,無聲地誇讚:「幹得好!兒砸!」
雲姝經此一事,再也不敢拿這件事開玩笑了,就怕嚇到孩子。
不過私底下卻是記恨季寒舟拿孩子說事兒,又逗了季寒舟兩回。
不過雲姝似乎忘了一件事情。
寶兒在的時候,季寒舟顧及寶兒,所有所收斂,只能嘴上說幾句,
寶兒不在的時候,季寒舟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加上現在沒有了大夫的要求,可以肆無忌憚地佔有雲姝......
雲姝這種標榜自己是自由身的行為,簡直就像一塊散發著甜味的小糕點,不斷朝著季寒舟勾著手指頭說:「來吃我呀來吃我呀......」
於是季寒舟就吃了個爽。
從裡到外,完完全全。
小糕點最後嗓子都啞了,鬧脾氣差點把人趕出去,季寒舟才罷手。
雲姝洗完澡,渾身痕迹,躺在被子里生悶氣。
武力差距太懸殊,註定了她這輩子只能嘴炮,還要被季寒舟一個不如意就撲到大吃特吃的命啊.....
雲姝狠狠錘了一下枕頭,又吸著涼氣縮回手:「疼死了......」
季寒舟忍笑給她揉手:「該!你就嘴上逞能!」
雲姝癟癟嘴:「我開個玩笑,你就會當真,借口滿足私慾,一點兒都不愛我!」
人嘛,是這樣的,當感受到被愛著,被縱容著的時候,就會變得幼稚,變得愛撒嬌,總之是跟平時不一樣的。
雲姝跟季寒舟掰扯了好一會兒「你究竟愛不愛我」這種幼稚到了幾點的問題,才打著哈欠睡著了。
轉眼,便是空棺下葬的日子。
本來按照禮節,是要把屍體帶回西南下葬的,而且要和季燁葬在一起,這是規矩。
但季寒舟心眼兒小得很,就算是名義上的合葬,就算是空棺,他也不想便宜了季燁。
於是便稱作不忍雲姝的屍體在路上顛簸受苦,葬在京都即可。
下葬當天,季寒舟去了,雲姝也出現了。
事情剛剛發生,雲姝不敢太張揚,還是一身白衣,帶著斗笠,看不清臉。
只是寶兒上次被嚇唬之後,怎麼也不願意自己在家,粘著雲姝不撒手。
於是送葬的隊伍里就出現了十分耐人尋味的一幕。
隊伍的前面,身穿喪服的兩大一小走在一起,那個被陛下找回來的燁舒窈抱著西南王府的小少爺,十分親昵。
季寒舟時不時照顧一下。
那孩子也不認生,窩在陌生人的懷裡不願意下來。
看上去,倒像是一家三口來給雲姝送葬。
只是誰也不敢多言。
這裡頭的彎彎繞繞,懂的都懂,誰也不會自討沒趣。
倒是有人擔心,等到阮宗和公主回到閔梁,邊境的緊張能不能緩解。
這也是他們不敢說季寒舟風涼話的原因——
|閔梁的使團是回去了,可閔梁的邊境的大軍,還虎視眈眈呢。
一旦開戰,季寒舟勢必要上戰場,這個時候誰敢惹季寒舟,那就是跟皇帝過不去。
往小了說,是不懂聖心,給陛下惹麻煩,往大了說,那就是動搖三軍統率,那是居心叵測啊!
這送喪的隊伍中,三個主角一路跟秋遊似的,到了選好的風水寶地,就只留下了幾個心腹,然後將地方讓給了鳶兒和她的爺爺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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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雲姝提出的主意。
她當初借了「雲姝」這個名字和身份,導致原本的雲姝到死都不敢光明正大,這是她欠鳶兒和兩位老人家的。
如今選好了風水寶地,下葬之時,雲姝便找兩位老人要來了一套原本那位雲姝的衣裳,算是立了一個衣冠冢,以後也有人每年祭拜,算是雲姝的一點點補償。
「你帶著寶兒出去一下,我跟兩位老人家有幾句話要說。」雲姝道。
季寒舟點點頭:「別太自責,我們在外面等你。」
墓穴中,鳶兒攙扶著兩位老人,三人都是雙眼通紅。
「爺爺,奶奶,對不起......」關於身份的事情,她欠這兩位老人太多。
鳶兒奶奶抹了一把眼淚:「不怪你,她命里就是病痛多,不長壽,你也是個好孩子,她死後的名字能幫到你,也算是一件福報,而且現在多好啊,這麼大的墓穴,那孩子小時候跟著我們吃苦,死後能住大房子......」
雲姝越聽越覺得心酸不已,握著奶奶的手:「奶奶,若是您不嫌棄,百年之後,我願作為後人,將你兩位老人家也安置在此,雖說不合規矩,但......她肯定是想跟你們在一起的。」
兩位老人並未因為雲姝提到這種話題而不開心,反而睜大了眼睛:「真的嗎......可這名義上畢竟是西南王府家眷的墓穴......」
雲姝點點頭:「當然可以,您放心吧,她在世時陪你們的時間太短,一定也會同同意這個提議的。」
兩位老人抹了一會兒眼淚,雲姝就哄著兩人出去了。
到底是年紀大了,哭久了不好。
只有鳶兒還依依不捨。
「鳶兒,以後不用掩飾自己,我知道,你這幾日很傷心。」
只是強裝罷了。
當時季寒舟跟她說鳶兒去廚房找薑汁,雲姝就覺得不太可能。
鳶兒怕是把這場葬禮當作自己姐姐真正的葬禮來辦了,才會日日紅著眼眶,卻還要在她面前假裝。
鳶兒抬起頭:「小姐.....我......」
「我把你當妹妹,你忘了嗎?不要瞞著我。」
鳶兒的眼淚頓時洶湧而出,撲到雲姝懷中痛哭。
雲姝安慰著,「她那麼好,來世一定會投胎到一個特別好的人家,無憂無慮,無病無痛的。」
「可是我還想和她做姐妹......」
雲姝溫柔道:「會有機會的,說不定即幾世輪迴之後,連我都能和你們生為一家呢?」
......
雲姝安慰了鳶兒一會兒,鳶兒整理好了心情,出了墓穴。
在季寒舟的吩咐下,千斤巨石緩緩落下,預示著「雲姝」這個人,徹底死去。
寶兒似乎也意識到有什麼事情變得不一樣了,抱著雲姝的胳膊不願意下來。
「要永遠和娘親在一起!」
雲姝把臉埋在寶兒奶香奶香的小懷抱里,悶聲道:「好,娘親永遠和寶兒在一起。」
辦完雲姝的喪事之後,季寒舟又有了休假的理由。
他這段時間著實清閑,基本都怎麼去上早朝,乾脆趁著這段時間,帶著雲姝和寶兒又重新搬回了王府別院。
雲姝現在有了新的身份,為了給以後兩人的婚事一個順理成章的理由,季寒舟時不時就要帶著她出去一趟,彰顯一下存在感。
雲姝挺喜歡這樣的生活的,除了外出需要遮面,其他的都挺不錯。
這日,一家三口又一同出門,準備去山上的寧安寺祈福。
最近寶兒夜裡睡覺不怎麼老實,找大夫看了也沒個所以然,說是可能孩子受了驚嚇。
雲姝猜測是不是家裡辦白事嚇到寶兒了,便準備帶著寶兒山上祈福,求個平安什麼的。
孩子還小,有些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上山的路有些顛簸,馬車晃晃悠悠的,雲姝困意都被晃出來了,索性靠著季寒舟的肩膀開始睡覺。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雲姝突然感覺馬車停下了,季寒舟似乎帶著寶兒下了馬車,在跟外面的什麼人說話。
雲姝瞌睡醒了,掀開馬車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竟然看到幾個身穿外族衣服的人。
那打扮雲姝還很熟悉,像是閔梁那邊的打扮。
季寒舟看到雲姝睡醒了,朝她招招手:「下來看看嗎?有些寶兒可以用的小玩意兒,挺好看。」
雲姝下了馬車,才知道原來這幾個都是閔梁過來的商人,到京都來做生意。
其中一個家中有重病的親人,聽說寧安寺很靈驗,特意過來求平安福,雲姝他們的馬車上山,對方則是下山,互相讓開的時候季寒舟瞥見他們裝貨的箱子,就把人叫住了。
「都是些小孩子的玩意兒,您看這個,這個鑲瑪瑙的小匕首,還沒開刃呢,男孩子玩最合適不過了!」
「還有這個,這是草原上狼王的牙齒,小孩子掛在身上可以避邪!」
這群人帶的最值錢的東西,其實就是這一箱子了,只是他們第一次來,沒有門道,窮人買不起這些不實用的,富人則是遇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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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寒舟看了一眼那小匕首,點點頭:「是上好的瑪瑙,鐵用得也不錯,這工藝也還行,寶兒喜歡嗎?爹爹買給你。」
寶兒早就看中那小匕首了,接過來拿在手裡就不願放開:「好看!寶兒喜歡!」
這會兒季寒舟抱著寶兒,雲姝便自然而然地解下季寒舟腰帶上的錢包,給了銀子。
對方清點之後,連忙感謝:「多謝多謝!我們本來都要趕回去了,沒想到還能做成一筆生意!」
雲姝心情也不錯,便隨口道:「離冬天還有段日子,趕得回去,不用著急。」
對方卻是連連搖頭:「哎,夫人有所不知,我閔梁的使團已經回去了,這次不知道回去之後又是何等情形......閔梁各個小部落之間都有自己效忠的皇子,我們要在公主之前趕回去。」
說完,便重新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雲姝聽完對方的話,想到隨行的阮宗,不免有些擔憂。
「也不知道師兄他們會不會有危險,難道王位之爭已經這麼嚴峻了嗎......」
季寒舟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呼延塞雅能說動閔梁王單獨來大鄴,還是有幾分本事的,她在民間很受愛戴,你師兄跟著她不會受苦的。」
雲姝笑了,「怎麼說得跟師兄遠嫁了一樣......」
「可不就是么?說不定下次見面,他家是駙馬了。」
與此同時,大鄴邊境的雲城。
「保護公主!」
「大膽!你們是什麼人?!」
使團人馬亂作一團,進城的路上突然出現一夥山匪,竟然敢對使團的隊伍動手!
「咻——」
帶著風聲的利箭從遠處破空而來,護衛們頓時大驚!
「有重弩!怎麼回事?!保護公主!」
「鐺!」
呼延塞雅身前,阮宗拔劍一揮,砍飛箭頭,那箭卻沒斷,換了個方向狠狠插入了泥土中。
阮宗眉頭狠狠皺起,「這是重弩發射的箭,山匪怎麼可能裝備重弩......這事兒不對勁,先走!我去找當地官府問問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