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山匪
剛剛箭射過來的時候,呼延塞雅周圍都沒什麼人,她當時正被一個山匪纏住,根本沒有防備的機會。
是阮宗突然從斜側里沖了出來,為她擋下了這一箭。
而那時候,阮宗也在跟山匪纏鬥,為了擋住這隻箭,他不顧困境,硬是沖了過來,左邊胳膊被刀劃破了一大個口子。
呼延塞雅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你的手......」
「先走!」阮宗在這個時候完全沒有慌亂,有條不紊地吩咐護衛們。
「保護國師和公主往城內撤離,到了城門口拿通關文書給守城的將士!」
他說著,還從腰間摸出一個東西,「這是陛下賜我的令牌,你也拿著一塊兒過去。」
「那你呢?」
阮宗看了一眼還在不斷湧來的山匪:「我帶一部分人先拖著他們,快走!」
「不行!」呼延塞雅下意識拒絕,他以為阮宗會跟他們一起撤退的。
然而這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羅蠍拉著呼延塞雅往城門口走:「快走!」
「可是......」
「阮大人拖住他們就是為了讓你脫身,別讓他的一片苦心白費,走!」
呼延塞雅一步三回頭,被護衛和國師護著走了。
阮宗在此刻的臨危不亂,以及對呼延塞雅的保護,也贏得了護衛們的信任,留下的一小隊人馬殺出了血性,那些山匪一時間竟然拿他們沒有辦法。
這群人戰鬥力不算強,勝在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一個重弩,還有就是人多。
這會兒他們邊戰邊往城門口的方向緩慢撤退,對方不知道是不是顧忌守城的官兵,沒有帶著重弩追過來,給了阮宗等人一絲喘息的機會。
另一邊。
呼延塞雅等人已經來到了城門口。
呼延塞雅看到守城的官兵,立刻就想過去和對方交接,叫人過去增援,然而就在這時,羅蠍突然拉住了她。
「等等。」
呼延塞雅急得跺腳:「還要等什麼?!他們那邊支持不住了!」
羅蠍臉上閃過一絲猶豫:「這個阮宗,說是聽從於你,其實就是鄴帝的一個眼線,把他帶回閔梁,恐怕會在王室內掀起腥風血雨,這可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如今還在大鄴境內,竟然遇到這種事,若是阮宗自己運氣不好,遭遇不測......那也怪不了我們吧......」
呼延塞雅瞬間就明白了羅蠍的意思,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怒火:「你什麼意思?!這人是我答應要帶走的,目的也是為了幫助我和哥哥,你到底什麼意思?!」
羅蠍連忙勸慰:「這畢竟是外人,哪裡能比得上您之前用慣了的閔梁勇士,您......」
呼延塞雅突然抬手朝著羅蠍的臉上揮去,一個耳光打得羅蠍嘴角都溢出血來:「你給我閉嘴!別以為你打的什麼主意!我信任不了他,難道你就值得信任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情,表面上幫著我和我哥,背地裡跟你有勾結的皇子不下三個!忠心?呵呵,這世界最不能信任的就是你!」
呼延塞雅知道羅蠍一直不喜歡阮宗,在出發來大鄴之前,羅蠍曾經向她的母親舉薦了自己的朋友做駙馬,她都知道。
羅蠍此人狡猾至極,左右逢源,要不是這次父王非要讓羅蠍跟著一起來,她才不想帶著這麼個兩面三刀的人來!
「記住,現在我是公主,我是主子!我不想聽的話,以後別說了,我相信阮宗不介意幫我除掉你這麼個不確定因素。來人!帶著文書和信物去找援兵!」
呼延塞雅拿出的東西很有用,今天也是阮宗走運,守城的將領正好前來巡視,看到文書和信物,又聽說被困的是大鄴的官員,立馬帶著人就去支援了。
他們趕到的時候,阮宗和剩下的護衛身上都帶著傷,但是看著士氣還行,那群山匪被打得節節敗退,看到穿著守城官兵衣服的人,立馬作鳥獸散,逃進了附近的山林之中。
守城將領姓魏,按照官階,在阮宗之下,見了阮宗立刻上前行禮:「大人受驚了,下官來遲了。」
阮宗搖搖頭:「多謝。是雲城守城將領魏大人吧?久仰大名。」
「哪裡,大人先跟著我回城裡吧?你們的傷需要處理一下,公主正在城門口等您。」
回去的路上,阮宗順便問了一下這群山匪是怎麼回事。
「這群山匪出現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人數不算太多,但是狡猾得很,我們出動了幾次守城的軍兵,都沒能把他們剿滅。」
魏大人臉上有些羞愧,又有些為難:「雲城是個小城,守城官兵人數不多,不敢全部調走圍剿匪徒,怕出亂子。此處的太守楊大人曾說要稟明聖上,請兵圍剿,只是......」
阮宗浸淫官場,瞬間明白了。
此處山匪還未成大氣候,這事情若是上報,說不定還要問責一句這太守辦事不利,能力不足,倒不如就這麼拖著,偶爾派人圍剿,震懾一二,等日後再說。
地方上的官員,大多如此,天高皇帝遠,只要不出大亂子,一般是不願驚動皇帝的,因為一個不好,烏紗帽就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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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宗略一沉吟:「這麼說,山匪平日里沒有太囂張?」
魏大人點點頭:「他們的老巢在深林里,偶爾出來打家劫舍,劫的大多是路過的商賈,行商的也會帶護衛,大多數時候都是兩敗俱傷。」
「這就奇怪了,今日,我可是看到他們搬出重弩來了。」
魏大人聞言大驚失色:「怎麼可能?!他們連武器都湊不齊全,怎麼會有重弩?!連我軍中都沒有重弩!阮大人別開玩笑了!若是他們有這樣的武器哪裡還能乖乖鎖在山中,這玩笑可開不得!」
阮宗聞言,神色未變,淡淡道:「那或許是我看錯了吧。」
從剛剛兩人簡短的交談,阮宗感覺這魏大人為人還行,看起來也想剿匪,或許只是礙於上峰不作為......
「可能是我真的看錯了吧,魏大人就當我隨口一說吧。對了,公主還沒來過雲城,很是好奇,還有,大家都受了一些傷,可能要留下安頓幾日,可否請魏大人向楊太守稟報一聲?」
魏大人拿不準阮宗是什麼意思,重弩......這也太匪夷所思。
但對他來說,阮宗留下或許是一件好事。
不管是養傷還好,又或者他說的是真的,想做些什麼也好,總之是對百姓有好處的事情。
城門口的呼延塞雅拒絕了進城的安排,一直在原地焦急地等待。
直到遠處漸漸出現了熟悉的身影,她立刻跑了過來。
閔梁的女子沒有大鄴女子那麼矜持,呼延塞雅衝過來之後就給了阮宗一個大大的擁抱。
「你嚇死我了!」
阮宗只覺得一陣清新的味道直撲鼻尖,女孩子軟軟的身體陷在他的懷裡,讓一向鎮定的他身形都一瞬間的僵硬。
「公主,這是外面。」
呼延塞雅根本不管他說什麼,退開一步之後,上下左右打量他的身體,確定全身上下除了因為救她留下的那道傷痕之外再也沒有別的傷痕,才呼了口氣:「還好還好。我們進城去,趕緊幫你處理一下傷口。」
阮宗被她拉著走在前面,走近城門才看到羅蠍臉上一個紅腫的巴掌印。
也不奇怪,呼延塞雅本來就有武功,那一巴掌又是憤怒之下的傑作,估計是十天半個月消不下去了。
「國師這是......」
「別管他!他活該!」呼延塞雅氣呼呼的:「誰讓他......算了,以後再跟你說。」
說罷,看向魏大人:「勞煩幫我們找一個休息的地方。」
魏大人連忙道:「好的好的,阮大人也說了,要留下休整幾日。」
呼延塞雅抬頭看了阮宗一眼,十分神奇地明白了阮宗的意思。
阮宗估計是要留下來查一查那伙山匪究竟是在怎麼回事。
魏大人帶他們進城之後,之前去通報楊太守的人也回來了,那楊太守親自來迎接:「不知公主路過此地,有失遠迎,公主贖罪啊......」
呼延塞雅皮笑肉不笑道:「好說好說,這雲城真是個好地方,還沒進城就送了我們這麼一份「大禮」,還好我們反應快,不然怕是永遠都要留在這裡了。」
楊太守是個五十多歲瘦瘦小小的乾巴老頭,聽到這話連連抹汗:「都怪下官處理不當.....阮大人呢?阮大人在哪裡,沒有受傷吧?」
阮宗盯著那老頭看了一眼,道:「小傷,就是這山匪,還挺厲害的。」
他看似隨口一說,楊太守的冷汗瞬間下來了。
「阮大人恕罪啊!不是下官不想剿匪,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阮宗抬手打斷:「這些等安頓好了再說。」
說罷,帶著呼延塞雅前去準備好的地方安頓。
楊太守跟了幾步,見沒人搭理他,便悻悻回了自己的府邸,等到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他和心腹護衛,臉上那唯唯諾諾的樣子,頓時消失不見。
「沒用的廢物!不是把東西都給他們送過去了嗎?怎麼人還活著進城了?!」
那護衛也是一臉沉重:「如今人已經進城了,怕是不好辦了......」
楊太守神色陰鬱:「原本想著進城之前把這群人處理了,到時候正好把罪責都推到這伙山匪頭上,直接先斬後奏,誰也說不出半個不好,如今卻是麻煩了啊......」
護衛欲言又止:「可是大人......阮大人官階在那裡,那個女人還是公主,這出了事......真的好嗎?」
楊太守冷哼一聲:「你當所有人都想看到兩國交好?大鄴已經太平太久了!上一次是季寒舟帶兵,包攬了所有兵權和好處,朝中那些大人是一點兒好處都沒撈著!」
「不打仗,你好我好大家好,國庫怎麼開?不開國庫,錢從哪兒來?靠民間這點兒......怎麼喂得飽京都那些大人?」
那護衛越聽臉色越白。
也對,這些話,隨便一句,傳出去都是砍頭的大罪!
「大人,我們真的要這麼冒險啊......在京都的時候那些大人怎麼不自己動手?非要咱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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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太守嘆了口氣:「哎,沒辦法,誰讓我們是一條船山上的螞蚱呢......我再想想辦法就是了......」
阮宗那邊,下榻的地方是一所楊太守招待貴客的院子,瞧著還行,能住下使團全部人。
隨性的大夫想要幫阮宗處理傷口,被呼延塞雅揮退了。
阮宗看著她拿著紗布在自己胳膊上比畫,道:「你比大夫還會治外傷?」
呼延塞雅哼了一聲:「那個大夫是羅蠍的人,你敢讓他幫你包紮嗎?」
她一邊說,一邊示意阮宗抬起手來:「我雖然不是大夫,但這點傷還能處理,你以為我們閔梁的女子是那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我也是上過戰場的好不好?」
阮宗揶揄道:「什麼時候?被季寒舟痛揍的那次嗎?」
呼延塞雅瞪他一眼,狠狠往他傷口上撒了一大把金瘡葯。
「嘶——你這丫頭!」
「活該!伸手!手抬起來!我給你包紮!」
等到處理完傷口,阮宗跟呼延塞雅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我準備留下來幾天,那伙山匪絕對有問題,還有那個楊太守......雲城離邊境太近了,絕對不能出事,總覺著今天這事兒是沖著兩國交好來了。」
「什麼意思?」
阮宗琢磨了一下,道:「若是我死在這兒了,你卻沒事,你覺得會怎麼樣?」
「唔......鄴帝肯定覺得使團有問題吧。」
「那要是你死在這兒了,我卻活著,你父王又該怎麼想?」
呼延塞雅樂了:「父王本來就缺一個發兵的理由,這不正好了嗎?」
阮宗點點頭:「所以啊,不管我們之中的誰出了事,這段時間陛下和你經營起來的友好遊戲,都會付之一炬。開戰,就會成為唯一的選擇,而這背後又會牽扯到多少人......」
「所以你想查清楚?」
阮宗點點頭:「起碼要知道山匪手裡的武器和重弩是從哪兒來的,還有這個楊太守,對我們遇襲的事情知不知情,究竟是個意外,還是有人借著山匪的手,想要挑起兩國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