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拜把子啊?
「所以就可以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
阮宗眯起眼睛,身上透出幾分危險的氣息。
呼延塞雅很明顯感覺到阮宗現在的心情很不好,但呼延塞雅覺得自己很冤枉。
多冤枉吶,她這麼做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阮宗?
總要找個理由破局的,難不成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人被鄴帝欺負啊?
她可做不到!
她這個人極度護短,一旦把阮宗歸結到自己人的範圍里,那就誰也別想動他一根手指頭!
呼延塞雅委屈地看著阮宗:「你這是在怪我?好心當成驢肝肺,你放我下來!我不要跟你一起騎馬!」
呼延塞雅平時不是輕易會有這種軟弱情緒的人,可是現在說不出為什麼,就是莫名覺得難受極了,眼眶也有一些脹脹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在眼圈裡打轉,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憋得眼睛都生疼。
面對這樣的呼延塞雅,阮宗心頭那點兒一下子就被澆滅了,甚至有些無奈和手足無措。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
「只是什麼?!」
呼延塞雅紅著眼眶瞪著阮宗,似乎現在只要他再出說一個責怪的字,她就能當場哭出來。
阮宗瞬間啞火:「只是......只是這樣值得嗎?你知道我不是什麼好人。」
「好不好的,你說了不算!」
呼延塞雅氣呼呼轉過臉去,不看阮宗:「反正我的目的達到了,這個山匪頭子我一定要自己審問,你別管,等我問出東西來我會告訴你的。」
之後的事情全權交給了羅蠍和楊太守,將一干山匪全都抓了起來,該判判,該殺殺,只留了幾個核心人物。
至於那個刀疤臉大當家的,最後被羅蠍以極其強硬的態度留下了。
而阮宗這邊,帶著呼延塞雅回到了住的地方,就開始幫她包紮傷口。
說來也是巧,之前剛入城遭遇襲擊的時候,阮宗為了給呼延塞雅斷後,左手胳膊受了傷,而現在,一模一樣的位置,呼延塞雅也為了幫阮宗出口惡氣而受傷了。
「還真是有緣分......」
來送金瘡葯的護衛看到了,小聲嘀咕道
呼延塞雅哼了一聲:「孽緣!」
阮宗默默不說話,只是坐在離呼延塞雅極近的位置,盯著她受傷的胳膊。
原本雪白修長的胳膊上,現在多了一道還泛著血色的傷疤,是那樣刺目,看得阮宗心口一陣一陣悶痛。
「公主,要上金創葯了,您忍著點啊.....」
就在這時,阮宗突然抬起手來。
護衛還以為是他要親自給呼延塞雅上藥,卻不想阮宗掀開了胳膊上的布料,放到了呼延塞雅嘴邊:「疼就咬著。」
呼延塞雅剛想取笑一句「你是不是話本看多了,儘是橋段」,以及「我怎麼可能怕疼」,沒想到那護衛眼疾手快直接把金瘡葯撒上去了。
呼延塞雅只覺得一陣鑽心的疼從胳膊處傳來,腦子裡那些話全都不見了,只是下意識一口咬在了阮宗的胳膊上。
那一下子來得太突然了,呼延塞雅也是真的疼狠了,一口下去那是一點兒力氣都沒留,當即唇齒間就泛起一股腥甜。
然而阮宗神色絲毫未變,只是盯著那沾了金創葯的傷口,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但很快就消失不見。
呼延塞雅只顧著疼了,沒注意阮宗的這一抹表情,那個上藥的護衛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心中不免感慨,這兩人明明都互相那麼在意對方,坦誠一點兒會死么?
等到上完葯,那護衛本來想走的,一看阮宗的胳膊,好么,一個滲血的牙印,順便也給阮宗處理了一下。
等護衛走後,呼延塞雅看著阮宗胳膊上那個牙印,還有點兒不自在。
「多此一舉,這點疼算什麼!」
她嘴硬慣了,只是看到阮宗胳膊上的牙印又略顯心虛:「疼不疼啊......」
「不疼。」
阮宗抿唇:「謝謝你。」
「啊?突然說這個幹嘛.....」
呼延塞雅眼神亂飄,覺得這會兒氣氛怪尷尬的,還好羅蠍及時趕到,告訴呼延塞雅人抓回來了。
呼延塞雅「嚯」的起身:「我這就去......」
「我跟你一起。」
阮宗也站了起來。
呼延塞雅十分驚訝:「你不是不願意趟這趟渾水么,我來就好了。」
阮宗搖搖頭:「之前只是覺得不在乎,誰想要我的命,我不在乎,有本事的,儘管拿去好了。可是現在......你都為我操心這麼多了,我怎麼可能再事不關己。」
最終還是一起去了。
甚至最後他們想知道的東西,還是由阮宗親自問出來的。
阮宗此人,心思深沉,狠辣至極,對自己狠,對別人更甚。
用刑的時候,他沒有避諱呼延塞雅,只是在結束之後,用手擦去濺在臉上的血跡,抬頭問了呆愣的呼延塞雅兩個字:「怕嗎?」
呼延塞雅猛然回神,然後轉頭——
阮宗眼中閃過一絲失落,然而下一秒,呼延塞雅從身後手下人手裡接過了一張帕子,上前一步細細幫他擦去臉上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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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知道小心點,這種事兒,讓下人來就好了,你怎麼還親自動手呢?」
這會兒怔愣的人變成了阮宗。
「你真的不覺得我可怕么?」
呼延塞雅嗤笑一聲:「這算什麼,我好歹也是公主,這種事我見得多了,我只是有一點點驚訝而已,以及......你這麼小心翼翼地問我怕不怕,是因為之前從來沒有讓別人看到過這樣的你么?」
「對。」
阮宗想也沒想地承認了。
是的,他在別人面前一直都是偽裝,包括在雲姝面前。
說完這個字,呼延塞雅心情肉眼可見地變好了,嘴角翹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那就是說雲姝也不知道咯?」
「嗯。」
呼延塞雅更加滿意了,用胳膊撞了一下阮宗:「那咱倆現在也算是過命交情了?而且我還知道了你不為人知的一面,怎麼也算最好的朋友了吧?」
「噗——」
一旁傳來一個護衛的「噗」聲,呼延塞雅猛地回頭:「看什麼?」
那護衛連忙擺手:「沒什麼,沒什麼!」
他真是服了他家公主了。
多好的氣氛,多坦誠的對話,這進一步就是互表心意直接成親的事兒了,公主愣是左一個「過命之交」,右一個「最好的朋友」,擱這兒拜把子呢?
但這些話他也只敢想想,當然是一個字都不敢說出來的。
只是......
護衛看了一眼阮宗的表情。
嗯,確定了,阮大人也是跟他一樣的無奈。
......
那山匪嘴裡翹出來的東西十分零碎,只是提及了幾個除了楊太守之外的人名,呼延塞雅不太清楚,只記得這幾個人官位都不小。
倒是阮宗,一點兒都不驚訝。
「你不在朝中,不了解是正常的。」阮宗嘆了口氣:「這就是我為什麼懶得深究的原因,因為最後通常都會不了了之。」
呼延塞雅看著名單上的名字,皺眉:「為什麼?這有名有姓的,為什麼會不了了之?」
阮宗指著幾個名字:「這幾個人,都是二皇子一派的主戰派。」
呼延塞雅皺起眉:「二皇子?」
阮宗繼續道:「你不用去管二皇子是什麼人,你只需要知道,這是皇帝的兒子。說到底,這件事最後只能歸結於黨派之爭。因為他們覺得除去我或者你,挑起戰爭,符合他們的利益,對二皇子有利,他們就會這麼做。」
「而在陛下眼裡,只是自己的兒子之間的爭鬥,難道還能因為這件事,把兒子殺了不成?」
呼延塞雅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那就這麼算了?動不了皇子,這幾個官員總能動一動吧?」
阮宗還是搖頭:「動了他們,等於打壓了二皇子一派,皇子之間維繫的平衡就會被打破......陛下正值壯年,他最想看到的其實是維持現在幾個皇子之間平衡的現狀,他不想看到任何一方強勢起來,也不願看到任何一方弱勢下去。牽一髮而動全身,這會涉及到大鄴朝堂的平衡。」
呼延塞雅聽明白了,但卻覺得十分憋屈。
「那你豈不是成了皇子之間鬥爭的犧牲品?」
阮宗笑笑:「嗯,是啊,誰讓我哪個皇子都沒選,最後選了一個別國的公主效忠呢?」
呼延塞雅錘他一拳:「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阮宗摸摸下巴:「嗯......也不是收拾不了這些人,不過要看季寒舟的態度......還是算了吧,我覺得他不會幫我,估計聽到我脫困的消息還會覺得可惜呢。」
......
京都。
兩日後,雲城的消息傳到季寒舟手中。
季寒舟看著呼延塞雅寫來的信,臉上十分不爽:「她讓我幫幫阮宗,可你看看這態度,這是求人的態度嗎?」
雲姝湊過來看了一眼:「那你幫不幫呢?」
季寒舟冷笑:「幫個屁!他真是命大,怎麼沒死在山匪寨子里呢......」
話還沒說完,就被雲姝掐了一下胳膊。
「嘶——你又幫著外人!」
雲姝斜眼瞧他:「你又在裝什麼惡人?」
季寒舟覺得沒意思,「這不是習慣了嗎?換了以前我現在就該派人支援山匪......」
「你再胡說?」雲姝瞪他:「想好怎麼處理了嗎?你可先把我們之間那點破事放放吧,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雲姝聲音里有幾分冷意:「師兄當初多得陛下信任啊,如今呢......?陛下今日能這麼對師兄,明日就能這麼對你。這件事,陛下明日肯定會問你怎麼處理,你得想好了,你該給他什麼態度。」
季寒舟伸手掐了一下雲姝的臉頰:「這麼苦大仇深幹嘛?這是我該操心的事情,你就操心一下晚上穿什麼和我一起睡就好了.....」
雲姝險些又給了他一拳,被季寒舟快速躲過:「好了好了,我知道該怎麼處理的!陛下不就是不想打破皇子之間的平衡,不想因為一個臣子,讓任何一方勢力有改變嘛?他怕皇子之間此消彼長,有兒子太過得勢唄?那還不簡單,那就大家一起吃個悶虧就好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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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如雲姝預料那樣,鄴帝問起關於公主遇刺一事,季寒舟的看法。
季寒舟直接就表明態度,不能姑息,必須要罰,涉事的官員必須做出懲戒,誰出的餿主意,必須下了他的官職!
此言一出,殿上皆是嘩然。
季寒舟一向不參與皇子間的鬥爭,現在這是什麼意思?
要站在主和派的皇子一邊了嗎?
然而這些人還是先想得太簡單了。
就在鄴帝神色變得難看之時,季寒舟又從善如流地提了幾個官員的名字。
「另外,這幾位大人也不要覺得事不關己!為什麼能這麼明目張胆地行刺公主和朝廷命官,還不是有的人尸位素餐,沒有及時察覺!這些人,都得負連帶責任。」
這次說的,是幾位主和派的名字。
季寒舟竟是雙方誰也沒放過!
然後在大家詫異的目光中,又道:「這些人都應從嚴辦理,之後臣舉薦這幾位補上之前的空缺。」
說完,又說了幾個名字,
而這次從他嘴裡說出來的官員,竟然都是鄴帝很看好的,而且基本沒有站隊的。
鄴帝神色緩和了幾分:「這件事的確不能輕易姑息,你說的意見朕還得再想想,也不能寒了老臣的心。今日就先這樣吧,明日再議。」
嘴裡說的是明日再議,其實很滿意季寒舟的提議。
下朝之後,季寒舟跟雲姝說了一下今天朝堂上鄴帝的反應。
「說到底,什麼權衡之術,什麼此消彼長......權力在他自己手裡才是最把穩的!其實這個道理他們都懂,沒人敢說而已。要麼站隊了,要麼害怕得罪人,我來說正好,讓他順著台階下了。」
季寒舟一樂:「你都不知道那幾個皇子的神色有多難看,誰都別想落了好,一人一個巴掌,都受著吧!」
雲姝給他揉肩膀:「那你就不怕他們記恨你?」
「怕什麼?我沒打算在朝堂呆多久,在陛下退位或者......之前,一定帶著你解甲歸田,順便把爵位還給皇家。到時候天高皇帝遠,誰還能管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