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均八百個心眼子

「……」

李哥尷尬地笑了笑。

倒也、倒也不必這麼誇張的。

頂著這小夫妻倆期待的小眼神，李哥磨磨蹭蹭把手伸進兜里，真不是他不願意給錢，實在是覺得有些寒磣拿不出手啊。

雖然年紀差幾歲，但李志宇跟顧朝陽也算從小一起長大，大院里他們這些孩子，哪個從小沒被拿來跟顧朝陽這個真正的天之驕子比較過。

現在好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顧朝陽像個小雞崽子一樣，被他爺爺捏住了命運的后脖頸，看看這空空如也的小破屋子，再想想兜里顧老爺子施捨的那點錢，李志宇實在沒忍住露出了憐憫的神色。

剛默默唏噓了一下，忽然想到顧朝陽待會兒看到這錢，可能會更憤怒，再想想顧朝陽那可怕的戰鬥力……

李哥飛快收起略顯得多餘的同情心，一邊瞄準門的方向，一邊飛快背誦道：

「老爺子說，年輕人哪要多吃苦，才能走更遠的路，就像你們小夫妻倆，既然能從素不相識走到一起，成為一家人，以後就希望你們能夠攜手並肩，自力更生，艱苦奮鬥，早日成為合格的共產主義接班人。」

「這是你們一個月的生活費20塊錢，還有一些糧票什麼的，老爺子說讓你們看著花，要是表現好呢，下個月也不是不可以漲，要是讓他徹底滿意，什麼好東西都可以給。」

「那個，最後一句，顧爺爺說讓他孫媳婦江暖同志負責管錢，朝陽、朝陽要是餓了的話，就向媳婦請示，看媳婦讓不讓吃飯，好了，我說完了，我走了！」

幾乎是話音落下的同時，李志宇已經像是一道閃電躥了出去。

顧朝陽和江暖反應也不慢，小夫妻倆同時飛快出手。

江暖眼疾手快，直奔20塊錢和那些票，拿到手迅速翻轉手心，防備被顧朝陽搶去。

而顧朝陽明顯就要傻一些了，他竟然伸手去抓李哥，還罵他：

「李志宇你就是個叛徒！」

好在李哥跑得快，一口氣撒丫子跑出去老遠都沒敢停下。

一陣雞飛狗跳，等李哥身影徹底消失，江暖立刻收起剛才那副裝乖的神態，嘚瑟地揚了揚手裡的兩張大團結。

還故意眨巴下眼睛，看著顧朝陽真誠問道：

「你說，顧爺爺為什麼不把錢給你呢，為什麼呢，是你不想要嗎？」

顧朝陽：「……」

又來了又來了，他真覺得江暖好欠揍啊。

這種一張嘴就能讓人想揍她的本事，真不是誰都有的，至少他活了二十多年，就見過江暖這一個！

江暖這會兒得意得很，生怕顧朝陽不夠氣，還一臉認真地分析顧朝陽剛才的舉動：

「你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呢，你剛才抓李哥幹什麼，抓住了你還能打他一頓啊？你就是太年輕了，其實想想就知道，他也就是個不值一提的小嘍啰，真正的幕後黑手是你爺爺啊。」

顧朝陽：「……」

怎麼說呢，忽然又沒有那麼氣了。

也不知道在大院也是人中龍鳳的李志宇，聽到江暖說他是個小嘍啰，還是個不值一提的小嘍啰，會是什麼心情。

哦，對了，還有他爺爺。

呵！

還特意指定讓江暖來管錢，結果呢，在江暖心裡他老人家就是個幕後黑手，老爺子若知道，想必心情也不比此刻的他好受多少吧。

鬧騰一早上，兩人心總算都心平氣和了，畢竟現實擺在眼前，江暖果斷道：

「我也不跟你繞彎子，我需要這筆生活費。」

顧朝陽趕緊道：

「我也需要。」

老爺子太狠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威脅他領導的，他現在每天只能中午在食堂吃一頓，，也沒有戰友敢接濟他，如果沒有這20塊，他早飯晚飯都沒地方吃，會餓死的。

「那就一人一半，雖然顧爺爺說讓我管錢，但我可以直接給你10塊，前提是，這屋子我有一半的居住權，你不得說廢話干涉，成交嗎？」

「成交！」

顧朝陽掙扎了一下，還是選擇低頭。

默默伸手接過錢票，想到先前他還一副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樣子，再想想為了10塊錢竟然轉頭就打臉，顧朝陽多少覺得有些羞恥。

生怕被江暖笑話，都沒敢再看她一眼，扭頭就跑了。

江暖：「……」

不是，這就跑了？

忍不住搖了搖頭，出來混臉皮這麼薄可怎麼行啊。

不像她，從來都是靠著子彈都打不透的厚臉皮行走江湖，看，這不就給自己爭取來了免費住所，而且，笑死，顧朝陽不知道先來先佔的道理嗎？

等他晚上回來，可就要什麼都排在她後面了。

在屋裡待了會兒，把僅有的東西都歸置好了，想想就10塊錢，這實在無法給她安全感，江暖打算出去轉轉。

一開門，嚯，這風吹的，趕緊「啪」地一下又把門給關上。

回屋把厚實的衣服都武裝到身上，江暖可不管好不好看，冬天風度哪有溫度重要。

想找個鏡子照照都沒有，又把行李袋翻了個底朝天，這窮的，賊來了都得同情地倒給她留下二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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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門時忽然想起來，原主來部隊之後也不是啥都不知道，至少她聽說過，部隊每天上午會有拉菜車去市區，他們這些家屬都可以免費坐，江暖連忙揣上她全部的家當10塊錢，一溜煙兒往大門口跑。

她都窮成這樣了，有免費車還不積極點去坐，那不缺心眼嗎？

這會兒顧朝陽那個傻蛋不在，江暖邊跑邊飛快整理了下書里關於原身的信息。

原主也叫江暖，是濱省附近向陽大隊的人。

江家是個大家庭，老爺子老太太都健在，生了三兒一女，而且全都好好養大了，這對經歷過飢荒年代的人來說，是相當不容易了。

長子江建平，娶妻朱翠華，生了江家長孫女江晴，排行老三的江林。

二兒子江建軍，當年機緣巧合進了縣裡機械廠，娶了師傅的女兒薛巧玲，只有個行二的獨子江宇，在縣裡安家落戶。

三女兒江春梅，高中畢業正好趕上供銷社招人，用老太太的話就是走了狗屎運，就一個位置竟然讓她給考上了。

後來還靠那張跟老太太像了五六分的臉，迷住縣紡織廠採購主任的獨子，結婚後三年抱倆，是江家幾個兒女里條件最好的一個。

至於原主她爸江建設，是小兒子，從小沒啥大出息，但他會長啊，靠臉迷得江暖她媽王如意說什麼都要嫁，要知道王如意當年可是高中生。

夫妻倆生了兩兒一女，大哥江酒，小弟江胖崽，包括排中間的原主江暖在內，一家五口人均八百個心眼，天天靠嘴就能把老太太哄得心花怒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