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孤軍遊盪
第一節剝魂谷
戰新江為了不讓鬼子追著我們大隊尾巴，選擇了和我們不同的撤離路線。沒有想到的是，戰新江的身後已經被一隊鬼子包抄了，沒有了退路。
日軍嗚嗚呀呀的伴著炮火轟炸，沖了上來。「連長，得突圍了。不然鬼子會把我們吃個乾淨。」戰新江緊皺著眉頭，他還不知道找個地方突圍？問題是，四周的鬼子一樣多。還伴著炮轟，當務之急是想想該怎樣將鬼子的這次衝鋒打下去。
「鬼子是從北面殺過來的。營部是往東撤的，我們的西面是大山，南面被鬼子包了。我們往哪突圍啊。」戰新江手下的一個排長已經無法想象接下來的事情了，整個連被炮火壓在臨時挖掘的戰壕內，抬不得頭。全連都在等戰新江下命令，戰新江堆坐在戰壕最深的地方，又在那裡搓著東西，這一次沒有紙給他搓了，他不斷的撿著地上的小土坷垃，慢慢的將它們搓成面兒，鬼子的炮轟揚起了陣陣塵土，像暴雨一樣潑灑在他身上。
喊殺聲漸漸近了，炮聲也漸漸退去。戰新江抓起落下來的一塊大土坷垃狠狠的砸下去。「把分給咱們連那面軍旗給我支起來！旗不到人不退！！！旗在哪人在哪！！！」還是那個很壯的士兵，將那面青天白日的青軍旗插在了陣地的高出。
「聽我命令！我們要打退敵人的這次進攻，伺機突圍！不論這次進攻鬼子多麼的猛烈，我們都要打下去，哪怕我們只剩下一個人，只要那面旗還在。我們是青年軍！我們有著一腔的熱血！我們進入了青年軍，就要為了那十六個字而奮戰！為了我們的國家，為了我們的親人，為了我們那面青軍旗！」
青軍策馬！旌旗飄揚！橫刀殺場！熱血報國！
小夥子們熱血涌動，抽出刺刀掛在槍尖。戰新江一聲怒吼，全連海嘯般沖了出去。
瘋狼營里瘋狼連。一群年輕氣盛的小夥子，猶如群狼狩獵一樣，喊殺聲蓋過了人數更多的日本人！戰新江握著大刀，身上已經濺滿了鮮血，戰場上一個又一個的年輕漢子倒下，一個鬼子兵狠狠的刺向他的腹部，戰新江猛的磕開他的軍刺，飛起一刀，片下了他的腦袋。戰新江本想用我的不講道義的辦法，可惜他們已經彈盡糧絕。正面的鬼子也沖了上來，戰新江已經被包在了最中間，扛著軍旗的壯兵早已經被鬼子連刺了幾刀，他還拄這那面軍旗。小鬼子是很講道義的。紛紛推出了子彈，邁著齊刷刷的步子推進。
「都夠本沒！！！」戰新江怒吼道！
「早夠本兒了。」還活著的幾個戰士有氣無力的說道。
一個日軍軍官阻止了正在前行的隊伍，用生硬的中國話講到，「你們是戰士。你們的這位長官，是，一位，戰神。我看到他殺了我們，十幾個。你們，中國，有句話，英雄相惜。我很敬佩，你們。而且我看，你們很年輕，不要再，和皇軍對抗了，留下你們寶貴的，生命，我們好好的，安排你們。」
戰新江微微一笑，「誰他嗎跟你英雄相惜，你們是群野獸，是狗屁！」
「連長，他是個結巴，你看他說話一頓一頓的。哈哈。」年輕的戰士們好不畏懼，他們已經視死如歸了。這條命仍在了抗日的戰場上，值了。
日軍軍官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摸了摸那兩撇精心修剪過的鬍子。
「你們是支那的驕傲。你們支那有很多軍人是好樣的。」說完無奈的搖了搖頭，輕輕的揮了揮手，鬼子們忽的一下沖了上來……
軍官接到了緊急命令。回過頭去看了看已經倒下的幾名青年軍士兵，眼裡充滿了敬佩，他們還年輕，卻這樣的頑強，有著這樣的毅力，有著這種精神。一聲令下，日軍列成整齊的隊伍，朝天鳴槍為他們送行，為這些年輕人送行……可幸的是，那面青年軍的軍旗卻挫在士兵們倒下的屍體上，依然飄揚。
……
派去打探戰新江連的人已經回來了，只給我帶回了一面青天白日青年軍的軍旗和戰新江連全連陣亡的消息。失去了一名好戰友，失去了一支善打硬仗的隊伍，我們更像是失去了親人，失去了兄弟。
林勁超陳志康不約而同的集合了各自的人馬，衝進臨時營部向我請戰。他們衝動，我不能，雖然心裡也是無比難過，雖然心裡也很想為他們報仇，雖然他們也都是我的好兄弟。
「你不下令，我下令！弟兄們！跟我走，去給戰連長他們報仇！」林勁超難掩心中的悲痛，更是看不慣我的無所作為。冷靜的陳志康揮了揮手，手下的兩名警衛將林勁超架住，林勁超拔出手槍大嚷道，「怎麼著！還想撤我的兵權嗎？你問問這些兄弟誰同意！」
在林勁超的鼓動下，兩個連的兄弟蠢蠢欲動。
「造反嗎！！！」陳志康大吼道。場面被控制了下來，我揉揉眼睛，走出了帳篷。
「兄弟們，戰連長是為了我們才死的，如果你們現在殺回去，好啊。我可以下令帶著你們殺回去，我們可以多殺幾個鬼子，我們可以痛痛快快的打一仗。是啊，為什麼我們一路都要撤，一路都在逃。小日本的戰鬥力你們也都看到了，僅僅是拼刺刀他們一個日本兵就要換我們兩個兄弟。我們就這樣回去，說不定我們這些人也就扔在那兒了。現在小日本正在大舉進攻熱河，我們的大部隊被打散了，光憑我們這幾百個人幾百條槍能把這些日本人打退嗎？能把這些日本人打回東北，打回日本嗎？你們想去送死，我不攔著，把林勁超給我放開，讓他帶著人殺回去！」
陳志康的兩名警衛鬆開林勁超，他也沒有了那股精神頭，雖然平靜了心態，但是那眼神還是帶著憤怒，帶著不滿。
「我命令!各連集合！撤離這裡。現在我們成了無家可歸的了。」我望著遠處的青山，還有些煙霧繚繞，也許那是老戰他們抗擊鬼子留下的硝煙，也許那是他們的靈魂在飄，環繞著青山。「就去那裡。」
路上，聽王錦德講，我們現在正要去的地方叫做剝魂谷。以前常常聽到這裡的一些傳說，這個谷以前叫做瓮谷，是附近百姓進出山內的必經之路。據說古時候的一支農民起義軍，在起義之初一舉奪了附近幾個府州縣衙，將那些貪官一併斬首，懸挂於瓮谷，直至風乾成了骷髏。然而這些貪官的背後都是朝廷內的大官有些親系或是主要的來錢兒路，這些人被殺，朝廷必然會被這些大官鼓動出兵討伐。農民起義軍輾轉激戰了幾天幾夜最終全軍覆滅，幾十個被活捉的農民頭領在瓮谷被斬首，幾十個人頭也同樣懸挂在了瓮谷。朝廷官兵並對附近的村莊進行了屠殺。至此之後在這個瓮谷經常會聽到不計其數的呼喊聲，就像成群的幽靈在不斷的哀嚎。民國初期，一支保安部隊路過此地時，好好的人從一頭進入瓮谷，從瓮谷走出來時竟然被活生生的剝去了身上的皮，血淋淋的肉人只走了兩步便倒下了，幾十個人的肉也被鳥蟲啃光了。雖然誰也沒見過真事兒，但是王錦德說確實是有一支幾十個人的保安隊失蹤過，而且這裡從此就經常聽到怪叫，老百姓誰也不敢過，就叫這裡叫剝魂谷。
第二節傳說
聽罷王錦德所說的，我的衣服不覺的被汗水浸濕了，頓時一股涼風吹了過來。我打了一個寒顫。
「照你這麼說，只要到了這剝魂谷，就得繞著走？」林勁超緊了緊領口。
王錦德有些發抖，看了看林勁超又看了看我，「我的意見是繞道。這些東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我雖然是讀過書，也接受過一些新的思想理念，但是有的時候我看到的事物是書本上的知識無法解釋的，因此我並沒有發表意見，但是眼看隊伍離那個剝魂谷越來越近，已經有些動搖的我，必須要做個抉擇，走過剝魂谷，還是留在剝魂谷外，等到明天天明再繞過去。
「隊伍停下。」我的聲音有些發抖。
「隊伍停下！！！」「隊伍停下！！！」……
這三個連長加上剩子幾乎第一時間傳達了我的命令。聽得出他們的聲音也略有些發抖和戰慄。那剝魂谷是個剝皮吃人的地方，不管那些所謂的傳說是否真實，畢竟那裡是有些陰風陣陣，雖然遠遠望去，圍繞谷的兩座山是雲霧繚繞，一派天上人間仙境，可是這底下卻有著陣陣的涼風吹在身上不覺的讓你不停的打著寒顫。而且這裡地勢險峻，地形也很複雜。即便那些所謂的鬼魂剝人皮是假的，難免有人會借用這些傳說搞鬼。
「你是說，所謂的剝魂谷有鬼，那些鬼魂是當年被砍了頭的那些農民起義軍的魂靈？」我開始有些冷靜下來，不再聽故事。
王錦德點點頭，繼續講到後來，雖然也有人猜測這是人在鬧鬼，是不是當地的一些土匪或是當年朝廷屠村時剩下的遺孤之類的全集結在一起為了報復。但是曾經有一支軍閥的老總是個傻愣子，因為和別人打賭，就賭敢不敢在剝魂谷走上一遭，那個老總集合了所有的部隊，傾巢出動，還是壯著膽子在剝魂谷走了一遭，後來全軍以連為單位搜山，非要找出是不是有人在作怪。結果是一無所獲，並且還有兩名士兵失足跌下山崖。
這個傻愣子老總賭贏了，得了不少錢，結果是大病一場，又花了不少錢，差點連命都丟掉。
「全營後退10里安營紮寨。」我的這句話充分的顯示出了自己的恐懼感。知道的一句話不說，帶著隊伍往回走，不知道的那些士兵只是有些莫名其妙。
一個剝魂谷的傳說讓我再次陷入了焦慮。幾百人就被我滯留在了離剝魂谷15裡外的東庄。這裡據說曾是當年官軍所屠的村當中之一，如今依然可見幾坯廢磚舊窯。這一幕更印證了那個傳說的真實性，原來這裡真的是有村莊的。
晚上我召集了連以上的軍官開會。討論我們下一步，在聯繫到軍部之前的去向問題。僅剩下的三名連長加上剛剛被我私自提為營部副官的剩子你一言我一語，不過最終分成了兩派。第一，繞開剝魂谷，前往北平；第二，直接通過剝魂谷，因為只要過了剝魂谷就到了陝西境內可以直接去西安。
許久，他們不再爭論，而是一起看著我。面對他們的迷茫，天知道，我的心比他們更迷茫。從小鎮上劫下的鬼子的糧食是吃不了幾天的，更何況每耽誤一分鐘，就有可能將我的兵陷入死地，要麼餓死，要麼被日本人抓個正著，面對現在糧食彈藥緊缺，要是真和日本人幹上，全營都交代了。
「老張，大家都在等你拿主意呢。」陳志康不緊不慢，剛剛失去了曾經一起出來闖的好兄弟，他的心裡也許比我還要難過，畢竟他和戰新江早就相識了。
「把糧食都分了，散夥吧。現在軍部也找不著，彈藥也沒有，要是遇上日本人，看到咱們這大隊人馬，還不得一鍋端，再說了，這糧食也不夠吃了。」不知道林勁超的話是真話，還是因為剛剛在全營面前我讓他丟了面子故意說給我聽的氣話。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林勁超看出了我的眼神中帶著的憤怒，低下了頭，又抬了起來。「那你說怎麼辦，我們在這討論，你這一營之長也不表個態。我看你一點也沒有當初打楊樹嶺那個時候的勁兒了。怎麼了？失去大部隊，我們就活不了了？手下這些兄弟，只要你張天翼說一句話，我敢保證，一呼百應。」
陳志康轉過頭來看著我，「老張，趕緊拿個主意，幾百個弟兄都在等著你呢。」
我做了一個深呼吸，看著幾個出生入死的兄弟，終於做出了一個讓我都有些意想不到的決定，直至後來都會後怕。
（近幾天正在忙著考試，工作也比較忙，更新的就比較少。希望大家還是能夠多多投票支持我。下一章我會盡量讓故事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