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十二節 有妻如此

「胤兒，你……」趙匡胤的母親看著趙匡胤如此固執己見，心中很是無奈。在她的心中，原本就恨極了妓女，再加上聽說此次趙匡胤惹事，都是因為眼前那個叫苗惜若的妓女，她的心中，怎能同意趙匡胤將她帶回家來！

可是，此時，趙匡胤狠話已說出口，自己一個女人家，又能如何？這家當家作主，還輪不到自己呢！怪就怪，自己怎麼生出趙匡胤這麼一個固執的兒子，竟做出這等事來！平時的趙母是對趙匡胤極為放心讚賞的，因為他做事沉著冷靜，心中又有無限的抱負，作為一個大好男兒，他給自己，掙了不少臉面！所以，很多事上，趙母對趙匡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這次，她再也不能縱容他，因為，他正在做這一件當時人們看來極為荒唐的一件事。

娶一個妓女！你娶的是**，還是靈魂？她嫁的是男人，還是權勢？

趙匡胤看著自己的母親，她眉頭緊鎖，臉色看上去好生痛苦。「你要是敢娶她，你就別再叫我娘！」趙母終於將自己所有的不滿凝縮為一句話，一句讓趙匡胤難以抉擇的話。其實這也怪不得她，自己的男人，年輕時就已是很荒唐了，可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培育出來的一個兒子，自己千教導萬囑咐不要學他父親的兒子，竟然比他父親還要荒唐！

「娘！」趙匡胤此時是百苦難言，這家中一個一個，竟然都如此明確的反對自己，虧自己先前還認為，他們會為了自己找到幸福而高興！

趙匡胤不再言語，繼續往旁邊看去。再旁邊，是他的兩個小孩子，一個五歲，一個三歲，在奶娘的拉扯下，晃晃蕩盪的站著，用兩雙無辜的、清澈明亮的眼睛，好奇的盯著趙匡胤，那是一種讓人迸發父愛的表情！

趙匡胤雖然不喜歡自己的正室，可是，這兩個孩子，畢竟是自己的骨肉，又豈能有不愛之理？！此時，這兩個小生命，什麼話也沒說，可他們的眼神，卻比什麼話都來得重！趙匡胤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自己，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嗎？

「相公，我理解你。」這句話，完全的順接著時機，徹徹底底的將趙匡胤感動了。說這話的人，竟然是趙匡胤的原配夫人，賀金嬋！這個，原本趙匡胤以為會最為反對自己娶苗惜若的人！

趙匡胤將目光轉向賀金嬋，她的懷中，正抱著一個小不點大的孩子！那好似他趙匡胤的孩子，早在自己逃亡之前，賀金嬋便已懷胎十月，想如今，這孩子都生出來了！而自己呢？在夫人懷孕之時，還出去喝花酒，在夫人誕子之時，自己竟然不在她身邊！

任是自己如此對不起她，可在自己被所有人指責時，她毅然挺身而出，說她理解自己！趙匡胤的心中，突然對賀金嬋生出一股感激之情！甚至，一股感動！以前一切都平靜，自己只知道叛逆，反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卻不想，自己對賀金嬋，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想當年賀金嬋嫁過來時，也是清秀水靈的一個少女，當趙匡胤掀開她的蓋頭時，她還會滿面紅雲！可如今，她已然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一個徹底的婦人！自己，虧欠了她多少！

「夫人……」趙匡胤突然走了過去，狠狠的將賀金嬋抱住，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就那麼連孩子帶人，狠狠的將賀金嬋抱在懷中。此刻，他才知道，賀金嬋對自己，是多麼的好！多麼的美麗！

在那個時代，嫉妒並不能讓女人得到更多的疼愛，反而是寬容，往往能令自己的男人感動！

你一輩子的好，只要給他一個窗口，他便能全部看見！

苗惜若站在後面，看著在趙匡胤懷中的賀金嬋，心中不禁充滿了敬佩與感激。這一家人中，只有她一個，不驅逐自己。雖然此刻，她正躺在趙匡胤的懷中，可是，她並不介意和這樣一個女人分享自己男人的愛。

因為，她是一個值得自己，也值得人們尊敬的好女人！

「逆子，你別以為嬋兒為你說句話，你便得了天了你！」趙老太爺也沒想到賀金嬋會說這樣的話，按理來說，最為反對的，應該是她才對！「你倒是給大家個說法！是要這青樓妓女，還是要我們一家？！」趙老太爺心中很是憤怒，為什麼自己的兒子，第一次要納小妾，便要納個紅塵女子！他要是娶個黃家閨秀，自己高興還來不及呢！可這娶個紅塵女子，那是要貽笑四方的啊！

一切，說起來不過是些有身份人家的面子問題！

可就是這個面子問題，難道了千千萬萬的華夏子孫！

趙匡胤看著趙老太爺，也不知該答些什麼，只好放開賀金嬋母子，走到趙老太爺面前，撲通一聲跪下，抬起頭望著趙老太爺一字一句的說道「這個家和惜若，我都要！有了惜若，我們的家，便會成為一個新家！父親大人，惜若並不是庸俗的紅塵女，她的好，你們一定要慢慢接受的！」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父親大人，我也懇請父親大人允許相公娶惜若姑娘為妻，我已經打聽過了，惜若姑娘她雖淪落紅塵，可是，卻未做過任何不乾不淨之事！既然相公如此愛她，便請父親大人成全相公！不然，如若相公不開心，整個家，也不會開心。」賀金嬋也抱著孩子，跪在地上，向趙老太爺乞求道。

賀金嬋可不是真的那麼喜歡苗惜若，她接受她，是因為趙匡胤，這個作為自己丈夫的男人！剛剛那一抱，賀金嬋明顯感覺到了與以往完全不同的味道！一種趙匡胤從未給過她的味道！以前的擁抱，趙匡胤帶著的，只是人類的原始本能，是男人對女人的渴望！那種衝動，不帶絲毫的愛意。可剛剛，趙匡胤的那個抱，沒有絲毫的淫念，雖然很用力，可是卻一點也不激烈，給人的感覺，很安全，很溫馨，很舒服。

這，才是一個丈夫應該有的懷抱。

賀金嬋愛自己的丈夫，即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趙匡胤的優秀，也立馬吸引了她的愛意！一個優秀的男人，對女人來說，本身就具有致命的誘惑力！雖然趙匡胤總是對她冷冷淡淡，可是，她從沒放棄！雖然有過抱怨，可是她從不表現出來。她只想呆在自己心愛的英雄身邊，為他洗衣，做飯，生孩子，陪他睡覺。

在他生病的時候，守在他身邊為他擦拭身體；在他高興的時候，陪他小酌幾杯；在他失意的晚上，將他抱得緊一點。他們之間沒有什麼言語，賀金嬋能為他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行動告訴他，自己，有多麼愛他。

可是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的過去了，趙匡胤對自己的感情，卻絲毫沒有察覺到一般，依然對自己冷得像塊石頭。可是剛剛，雖然只有那麼短短的數秒，可賀金嬋明顯感覺到了，趙匡胤對自己的那份擁抱，竟然使自己心跳如此加速！

那是幸福的加速！

原來，自己一直期盼回應，期盼趙匡胤對自己愛的回應！

賀金嬋是一個女人，而且，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這種時候，自己最該做的事，就是讓趙匡胤知道，自己，始終站在他的這邊，風雨同舟，患難與共！

果然，她話剛一出口，趙匡胤便轉身，傳給她一個感激的眼神。同時遞給她感激眼神的，還有苗惜若。作為一個女人，不排擠她，還能大肚的接受她，這對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是值得感動的。

苗惜若見趙匡胤和賀金嬋都跪了下來，自己這個當事人也緊跟著跪下來，不敢說一句話。還沒進這個家，她連說句話的權利都沒有！

賀金嬋見趙老太爺的表情有些鬆動，趕忙向奶娘示意，奶娘是經歷過幾十年滄桑之人，又豈會不懂賀金嬋的意思。當下帶著兩個小少爺跪在地上，兩個小孩子不懂事，一被奶娘叫自己跪下，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一邊跪在地上，一邊放聲大哭起來。

「你們……你們！哎，罷了罷了，此事明日再議！胤兒你剛回來，先回房休息休息！這事，明日再說！」趙老太爺實在是沒辦法了，這一家子人，都這樣跪在自己面前，自己說再多，又能起怎麼作用！

「那惜若呢？」趙匡胤一聽只有自己的安排，心中驚了。

「家裡沒有剩餘的房間，她就先安頓在柴房吧！」趙老太爺說完，再也不理這群人，獨自一人先行回房間去了。

「父親大人，這……惜若是我的妻子，怎能住柴房呢！」任趙匡胤如何喊，趙老太爺就是頭也不回的一路走遠去了。

「要不讓惜若妹子住我的房間，我去柴房湊合湊合吧。」賀金嬋說道。

「不用了，姐姐，您今日對惜若的恩情，惜若永生難忘，惜若打小就窮苦慣了，住柴房沒事的。」說完，便對著趙匡胤示意了一個眼神，讓他說句話。

趙匡胤一看，心中不禁一嘆，雖然不能委屈惜若，可也不能委屈賀金嬋吧。畢竟，她還帶著一個未滿月的孩子！再加上今日，她的行為，令自己如此感動，自己又怎麼忍心……

「惜若，那你就先委屈一下吧。」趙匡胤感覺喉嚨上卡著什麼東西似的，艱澀的將這句話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