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萬更!)
章節名:第381章(萬更!)
瑞祥山莊此時貴客迎門,夕陽近黃昏卻熱鬧非常,原來是北堂雪一家五口來了。
「姨母,阿正呢?」十歲的勾妍依然如小時候那般喜歡夏侯正,進門給長輩見完禮就忙不迭地追問不在場的夏侯正在哪兒。
沐月慈愛地看著小姑娘,微笑地說:「正兒在書房呢!」
「那我去找他。」勾妍興沖沖地轉身而去,緊接著八歲的勾怡和6歲的勾瑩邊喊邊追著姐姐跑出去:「姐,等我!」「大姐、二姐,我跟你們一起去!」
北堂雪很是憂桑指著女兒遠去的身影喃喃自語:「真是女生外相啊!有了哥哥就不要老娘了!」她左手撐著后腰,右手輕撫著六個月的孕肚,滿懷希望地說:「兒子,你可要給娘爭口氣呀!」
旁人見她這樣皆是搖頭輕笑,尤其勾燦不贊同她的話:「孩子是咱們的心肝寶貝,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怎能重男輕女呢?我告訴你,不管這小四是男是女,我都不准你再生了。」
其實他更疼女兒,再說北堂雪以前生老三時出了意外,好不容易這幾年才將身子養好,她又迫不及待地好說歹說、死求活求的才使勾燦答應再讓她生最後一胎。
勾燦雖懂醫卻不擅婦科,為了愛妻他放下面子特意是向專司後宮的老太醫請教。即便他將妻子照顧得很好卻仍然放心不下,這才決定帶著北堂雪來瑞祥山莊,他知道自己在這方面遠不如沐月。
北堂雪由夫君細心地扶著落座,信心滿滿地抬起眉眼來笑著對勾燦說:「放心,我這胎肯定是兒子,跟前三回的感覺都不一樣!」
沐月看著這樣的北堂雪很是無奈:「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兒子有什麼好的?沒聽過娶了媳婦忘了娘嗎?哪有女兒來得貼心!」
北堂雪了一聲,撅嘴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更何況女兒長大了總歸要嫁出去的,哪能長留身邊?兒子娶兒媳進門還是會在咱們身邊盡孝,將來老了能指望上的還是兒子。你一連三胎生的都是兒子才會不稀罕,換成你是我也會如此的。」
沐月搖頭剛要反駁她的話,就被步進門口的夏侯燁搶白了:「我娘子才不會那般世俗呢!」
北堂雪不服氣的撇撇嘴,嘁了一聲后張口要說什麼的時候,旁邊的勾燦就扯了扯她的袖口,北堂雪側頭見自家相公那搖頭的眼神,便不再說這事了。
大人們在前面聊天,孩子們則聚在了後院。勾家三姐妹每年都會跟母親來瑞祥山莊,故而輕車熟路的她們不用別人帶就直接找過去,豈料在書房外面見到紫茉正給剛打完拳的夏侯正拭汗。
「你滾開!」勾妍立刻化身醋罈子,瞪著眼睛怒氣沖沖地上前推開了紫茉。
夏侯正反應快立刻出手拉住紫茉才使其沒有跌倒,馬上虎著臉斥責勾妍:「我家輪不到你來撒野!」
勾妍不理會別人,只在乎夏侯正對自己的態度,於是一臉委屈地指著夏侯正哭了起來:「阿正,你怎麼可以為了一個奴婢吼我?嗚嗚……她算什麼東西?」
「紫茉是我夏侯家的人,由不得你隨意打罵。」夏侯正此時的臉色非常嚴肅,他就是要護著紫茉。
勾妍氣呼呼地指著他:「你」眼神轉向紫茉:「今天我非得教訓這個不知羞恥勾引你的奴婢不可。」說時就要動手。
紫茉的兩個弟弟秦淮與秦合也跑過來護在姐姐身前,穿著緞綉氅衣的勾怡和勾瑩姐倆見狀忙拉住勾妍的手。
「姐,你消消氣,何苦跟一個下人過不去。」勾怡在左邊。
「是啊!大姐,咱們在人家府里做客還是以和為貴的好。」勾瑩在右邊。
勾妍的雙手被兩個妹妹死死的攥住,心中一惱憑著自己年長力大的優勢使勁揮開她們:「你們居然胳膊往外拐,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見那姐倆摔在地上哎喲哎喲的叫著,秦淮與秦合好心的去扶二人起來。
誰知勾妍趁大家注意力在兩個妹妹身上之時,揚手就給了紫茉一巴掌;而夏侯正最直接的反應就是更大力地摑了勾妍一個大耳刮子。
秦淮與秦合才剛扶起勾怡和勾瑩來就聽到特別響亮脆生的耳光,這四個人下意識的馬上抬頭,結果看到紫茉和勾妍都用手捂著自己的右臉頰,夏侯正站在中間隔著她們。
「完了完了!」勾怡暗叫不好,她大姐自小備受呵護,從未挨過打罵,這下子夏侯正可是捅馬蜂窩了。
小妹勾瑩大著膽子走到勾妍旁邊,輕輕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大姐,你沒事吧!」
「你打我?你竟然為了她打我?!」勾妍憤悶於心,卻又難以置信,淚珠兒吧嗒吧嗒地往下淌。
夏侯正卻不為所動,反而是把紫茉護得緊:「是你不把我的話當回事,既然你敢動手,就必須承受現在的後果。」
勾妍哇地一聲大哭著跑了,勾怡和勾妍姐倆顧不得自己被大姐推倒摔疼的地方,抬腳就追過去:「姐(大姐)!」
「疼嗎?」夏侯正沒管勾家三姐妹,回身關切紫茉的臉。
紫茉搖了搖頭:「正,你不該為了我對她動手的,她畢竟是郡主。」
夏侯正見到紫茉臉上紅紅的五指印,既心疼又氣結:「都出印子了還說不疼!她要擺郡主的威風回北嵩去,咱們家裡容不得她橫行霸道。」懶得再提刁蠻的勾妍,吩咐秦淮與秦合去拿活血散來。
紫茉從未忤逆過夏侯正,見自己說不動他去哄勾妍也只好作罷,乖乖跟他進了書房。
秦淮很快就拿來了活血散,夏侯正接過來不容分說的親自為紫茉塗臉:「下次我若不在,你記得打不過不躲,不要再像今天這樣傻傻的站在那兒挨打,知道嗎?」
紫茉會心地嗯了一聲,感覺臉上輕輕涼涼的,很快就不疼了。等到夏侯正給她塗完活血散,才想到沒見秦合,便問秦淮道:「三弟呢?」
只見秦淮撓了撓後腦勺回道:「三弟去廚房找娘了。」
「才剛塗完葯,你去哪兒?」夏侯正見紫茉突然站起來往門外走,忙叫住她。
紫茉怕母親為自己著急,要去找香芷:「三弟那張嘴沒個把門的,我不能讓娘擔心。」
「好,我陪你一起去芷姨。」夏侯正了解紫茉,沒有阻止,還要隨行。
就在他們剛走出書房沒幾步,就見到香芷急匆匆跑來:「紫茉,你的臉……」香芷身為母親必然會擔心著急,一進院子見到紫茉就拉著女兒的手,看她的臉還未完全消退紅指印,不免心疼。
夏侯正卻搶在紫茉開口之前先認錯:「芷姨,都怪我沒保護好紫茉。」
「不是的。娘,我沒事,你別聽三弟瞎說,我的臉上過葯了,完全不疼。」紫茉是孝順女兒,盡量寬慰母親。
香芷還能說什麼,勾妍的母親若不是北堂雪,管她是哪家的郡主,她都要為女兒討回公道的。可偏偏沐月是勾妍的乾娘,她不能讓自己主子為難,只好咽下這口氣。
秦合突然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進來,喝叱喝叱地來報信兒:「大少爺、姐,那個妍郡主惡人先告狀,夫人正找你們過去呢!」
「我跟你們一起去。」香芷牽著女兒的手和夏侯正一起去了前廳,沒讓兩個兒子跟來,免得他們添亂。
別說北堂雪忍不得,就是勾燦也動了怒,勾妍可是他們的長女,心肝寶貝受了委屈自然要給她撐腰的。
「月兒,不是我護短,妍兒也是你看著長大的,我們做父母的別說打了,就是重話都未曾說過半句。今兒個為了區區一個小丫頭,正兒就對妍兒動了手,當真是傷了我的心啊!」
勾妍哽咽著趴在父親的懷裡,勾燦抱著女兒心疼得無以復加:「倘若妍兒做錯了什麼自有我們做爹娘的管教,你們看看妍兒的臉,就算正少爺瞧不上我們妍兒,也別下這麼重的手啊!」
夏侯燁沒吭聲,他一向跟北嵩皇室的人不睦,並且相信自家娘子能妥善處置。
沐月沒有偏向誰說話,而是對勾妍招招手,讓孩子到自己跟前來。
北堂雪和勾燦見沐月將勾妍抱在腿,心裡的火氣就去了一半,覺得沐月還是向著自家女兒的。
勾妍靠在沐月的懷裡,轉著淚眼請求道:「阿正欺負我,姨母為我做主!」
沐月拿起錦帕為勾妍拭了臉上的淚珠兒,柔聲哄著:「妍兒乖,不哭了。」
「孩兒見過爹娘。」夏侯正進門先給夏侯燁和沐月見禮。
「老爺、夫人。」香芷帶著紫茉也向主子福了禮,抬頭見到勾妍靠在沐月懷裡,母女倆惴惴不安的彼此對視一眼。
勾妍一見紫茉就抬手指責她:「姨母,就是她攛掇阿正打我的。」
聽女兒這麼說,北堂雪和勾燦立刻瞪向紫茉。
「不是的,夫人。」香芷不想主子誤會,急欲解釋。
沐月卻對她搖頭示意她別急,隨後看向自己兒子:「正兒,告訴娘,你為什麼打妍兒?」
夏侯正回身將紫茉牽到前面,回母親的話:「娘,是郡主不問青紅皂白一來就耍威風,您看看紫茉臉上的五指印,兒子剛才只是本能的還她一巴掌,當時也沒有多想。」
「正兒,這就是你不對了,你怎麼能為了這個小丫頭打妍兒呢?」北堂雪是從夏侯正小時候就將這孩子當成女婿看的,她疼這孩子不假,但與親生女兒相比還是有遠近之分的。
勾燦不改毒舌本色,不屑地瞅了紫茉:「小小年紀就狐猸惑主,真是了不得啊!」
「不,我沒有。」紫茉杏眼含淚,委屈萬分。
夏侯正豈容別人如此污衊紫茉,上前一步對勾燦行了躬禮:「駙馬爺袒護妍郡主是父女天性,可不問緣由就指責別人未免有失身份,還請慎言。」
「你」勾燦沒想到夏侯正敢對自己嗆聲,於是轉向夏侯燁道:「目無尊長是夏侯家的家教嗎?」
夏侯燁放下手中的茶盞,抬眼直視勾燦道:「做長輩的當以公正嚴明論事才能使小輩打心底里尊敬,你?只知道護短不問是非的人,有什麼值得我兒尊敬的?」
「你」勾燦接連被夏侯父子噎得夠嗆,護女的對上護子的倆人誰也不讓誰。
北堂雪不想扯了扯夫君的袖子,示意他稍安勿躁,轉頭問沐月,相信沐月是疼勾妍的:「月兒,你看這事兒?」
沐月摟著勾妍問她:「妍兒,是你先打紫茉的嗎?」
勾妍沒看到母親給她否認的眼神,直接回了沐月的話:「姨母,那個小蹄子貼著阿正舉止親密,用心不純,不給她點教訓,她就不知道奴婢的本分。」
「娘說過人不分高低貴賤,在我家沒有主子下人之別,同住一個屋檐下都是一家人,只是所司之事不同罷了。剛才我讀書累了就在院子里疏通一下筋骨,練完拳腳就出了汗,我自己沒理會,紫茉怕我著涼才會幫我擦,以前也是如此,沒有任何不妥。」夏侯正搬出了母親的教導。
沐月點點頭,應道:「正兒說得沒錯,紫茉不是下人,她自小跟在正兒身邊照顧,不過是給他拭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接著,她又貼到勾妍的耳邊小聲說著話:「此事的確是你衝動了,正兒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嗎?你先去給他服個軟,以後你才好跟他一起玩兒不是?你若非得跟他對著干,他不理你,姨母也沒轍哦!」
勾妍低著頭眼睛骨碌碌地轉了轉,方走向紫茉。
夏侯正擔心她會再出手打紫茉,於是忙擋在前面:「你休想再動手。」
「阿正,剛才是我不對,我向她賠不是,你就不要再跟我置氣了,好不好?」勾妍去拉夏侯正牽著紫茉的手。
北堂雪和勾燦是把長女捧在手心長大的,說三個女兒都是掌上明珠,但長女是最亮的那顆一點都不為過。他們夫婦很好奇剛才沐月到底跟勾妍說了什麼,才使得從小就倔強得要命的長女突然服軟了。
夏侯正卻避開了勾妍的手,對她說:「只要紫茉原諒你,那麼我也會向你道歉。」
勾妍沒法子只好深吸一口氣對紫茉說:「你不會記恨我的是不是?」
「這就是你的道歉嗎?」夏侯正覺得勾妍根本沒有誠意。
「我」對勾妍來說,做到這樣已算是最大的讓步了。
勾燦忍不住跳腳了:「臭小子,你還想怎麼著?」
夏侯正卻絲毫沒把他放在眼裡:「剛才您說我沒有家教,現在看來妍郡主的家教也沒好到哪兒去。」
「好好好,看看他們養的好兒子!你若真的把妍兒嫁給他,將來非得委屈死咱們妍兒不可。」勾燦這下也不對夏侯家的人了,只好借著北堂雪說給人家聽。
紫茉見夏侯正還要張嘴嘲笑勾燦,忙勸住他:「別為了我傷了和氣。」然後又轉向勾妍道:「郡主,都是紫茉不好,萬不敢計恨的。」
夏侯正也依言向勾妍道歉,勾妍最討厭的就是他聽紫茉的話,心裡著實憋悶,小嘴撅得老高:「算了。」
北堂雪趁機上前拉著勾妍和夏侯正的手打圓場:「真是兩個小祖宗,只要你們以後和和氣氣的相處,我們就知足了。」
先不說多年來的情誼,眼下他們還有求於沐月,加上勾妍從小就喜歡夏侯正,總不好真的為了一個小丫頭撕破臉,北堂雪夫婦也就認了。
從頭到尾看著兒子坦然淡定,夏侯燁和沐月心沒有多說什麼,他們相信兒子能夠獨自面對並妥善解決此事。
「好了,你們才剛到,先去梳洗歇息一下吧!等到晚膳我再給你們接風洗塵。」沐月站起身來把這個小插曲告一段落。
香芷將女兒也帶回房,秦淮與秦合馬上跑上前關心地問母親和姐姐有沒有事吧?
「沒事沒事,這會兒大少爺去找二少爺了,你倆趕緊跟過去。」香芷把兩個兒子打發走。
紫茉見母親對自己嘆氣的樣子,很是內疚,於是起身跪在了香芷面前:「是女兒不好,讓娘擔心了。」
香芷趕緊伸手去扶女兒起來:「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母女倆坐在一起掏心窩子的聊起來,獃子都看得出來夏侯正對紫茉的看重,但香芷不得不提醒女兒認清楚身份懸殊,免得將來希望越大會受傷。
「茉兒,如今你們都大了,以後就讓淮兒侍候大少爺吧!你們本就男女有別,雖是主僕,也要顧忌些。那三公主是打從正少爺剛出生頭一回抱他就要跟夫人結親的,咱們比不了人家,可你也是爹娘心裡的寶,我們捨不得讓你做妾去受委屈,更別提妍郡主這脾氣,倘若將來她真的嫁給了正少爺,恐怕眼裡也是不容沙子的。」
紫茉已經十二歲了,對感情之事還是懵懵懂懂,但她一直陪伴夏侯正長大。他們兩小無猜,很多時候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想做什麼,非常默契。現在突然要把他們分開,紫茉心裡很捨不得,卻又不想讓母親擔心自己,只好無奈點頭答應母親:「好。」
香芷將女兒拉近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知道她心裡難受,卻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來安慰她。
而書房那邊,沐月也正在跟長子談心,夏侯正倒是很乖的站在那兒聽訓。
然沐月卻未說他半句,有個問題她始終沒問出口,總感覺十歲的小孩子懂什麼感情,看他平時對紫茉的好只當是護短了。可今日他竟然不惜對勾妍動手來護著紫茉,這就非比尋常了,難道兒子早戀了不成?
「正兒,你對紫茉是不是」沐月實在有些張不開這個嘴問,豈料兒子竟然會主動坦誠心意,甚至跪在了自己面前。
「娘,今天完全是妍郡主沒事找事。紫茉自幼陪伴在兒子身邊,已經成了不可或缺之人。我喜歡紫茉,無法忍受別人欺負她,將來兒子想要娶她做娘子好好保護她,求娘成全!」
沐月看著兒子呆愣了幾秒鐘,萬萬沒想到夏侯正還這麼小就想自己定要媳婦了。
夏侯正見母親沒回應,他心急地拉著沐月的手:「娘,您從來沒把青楊叔和芷姨看成下人的不是嗎?」
「你呀?才多大就想著娶媳婦了,真是的。好了,既然你鐘意紫茉那孩子,為娘也不會反對,只要求你兩點。」沐月覺得孩子小好奇心又重,必須提點一二。
只要母親點頭,夏侯正願做任何事:「娘請說。」
沐月先讓兒子起來,然後拉著他坐下來緩緩道來:「這一嘛,就是你以後要機靈點兒,既然要護著紫茉,與其等她挨打了還回去替她出氣,不如讓別人打不著她。這二嘛,就是勾妍一家要住在咱們這兒好幾個月,她又是個小辣椒,你不想惹她就乾脆帶著紫茉避開她,也省得她沒事找岔。畢竟三公主曾經幫過咱們夏侯家,娘也不好在他們需要我幫助的時候趕他們走。你說是不是?」
夏侯正聽母親說完頓時領悟了,更覺得自己今天真是笨,沒把事情處理好:「是,兒子聽娘的。」
沐月笑笑,跟北堂雪是金蘭姐妹的交情是不假,倘若某天北堂雪落難她會毫不猶豫的伸出援手。但她不會勉強兒子做他不樂意的事,更別提勾妍那個壞脾氣跟溫柔貼心的紫茉相比,還是紫茉更適合做她的兒媳婦。況且紫茉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她是真心的喜歡這孩子。
夏侯燁完全相信自家娘子,只是見她回房后一直勾著嘴角在笑,不禁相問何事。
沐月給夫君斟了杯茶,笑著說:「你兒子春心萌動了!」
噗!夏侯燁才入口的茶被沐月的話震驚得突然噴了出來:「你說什麼?」
「真是歲月催人老啊!再過幾年等正兒把紫茉娶進門,咱們就升格當公婆了。」沐月感嘆著人生短暫,想著將來與夫君過著含飴弄孫的日子。
夏侯燁畢竟是男人比較粗心,沒留意過兒子這心思:「你想把紫茉許給正兒?」
沐月自飲一口茶放下杯盞抬頭看著夫君:「不是我想,是正兒自己喜歡紫茉,求我成全他們的。」
夏侯燁突然樂了,很是感慨地說:「一晃眼正兒都要成家立業了!臭小子,有幾分他老子的風範,知道媳婦是要自己努力爭取的,好樣的。」
「嘁!瞧你臭美的,當初要是早知道你對我是有預謀的,我才不會……」不等沐月說完,夏侯燁就利落的起身將愛妻抱在自己腿上,與她面貼面,彼此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
夏侯燁用著無比磁性渾厚的聲音只道了句:「你不會瞧上別人的,只有我才能入你的眼。」
沐月輕輕摟著他,柔媚地微微一笑:「是,我的夫君只能是你,那麼就請你讓我生個女兒吧!」
「還生?」夏侯燁皺眉不想再讓愛妻冒險生孩子,然而沐月卻不給他拒絕的機會:「不生女兒絕不罷休。」
北堂雪是重男輕女,而沐月則是覺得這輩子要是不生個女兒就是最大的遺憾。
睡了近兩個時辰,客房裡的北堂雪一家也醒了,勾怡和勾瑩由貼身的丫環給穿好衣裳后,就命她們退了下去。
「大姐,咱們還得住在這兒一陣子呢!你可別再鬧事了!」勾瑩像個老太太似的口苦婆心勸著自己的大姐。
勾妍回給她的是一個怒斥地眼神:「滾!」
還是勾怡會說話,將二姐拉到身後,自己上前對勾妍說:「姐,我們知道你喜歡正哥哥,可你今天打了那丫頭在正哥哥看來就以大欺小,他當然站在弱者一邊了,更何況那丫頭自小服侍在他身邊的。你若想跟正哥哥好好相處,就別動不動就對人家扇耳光。」
「那我該怎麼辦吶?」勾妍雖然年長,卻不如小自己兩歲的二妹聰明。
勾怡把凳子拉近,給大姐支招兒:「姐,你不能在正哥哥面前亂髮脾氣,哪怕再見到那丫頭給正哥哥擦汗,你也千萬要忍著,就算是裝也要裝出大家閨秀的溫柔賢惠來,只有這樣才能使正哥哥不至於討厭你。只有他不躲著你,總會發現你的好來。」
「真的嗎?」勾妍被二妹說動了。
不僅是勾怡應聲當然,連勾瑩都點頭認同,就怕大姐再跟人家鬧不愉快。
沐月親自和香芷一起操持了豐盛的晚膳為北堂雪一家子接風洗塵,勾怡和勾瑩幫姐姐坐在了夏侯正旁邊。
勾妍難得在吃飯的時候看別人的眼色,親自動手夾菜給夏侯正:「來,這是你最愛吃的。」她清楚記得夏侯正喜歡吃什麼。
豈料夏侯正竟然避開了,只道:「娘說過,食不言寢不語,再說我早就不喜歡吃那個菜了。」
這使得勾妍有些氣餒,好在有兩個妹妹鼓勵的眼神,她再接再勵又夾了另一道夏侯正曾經愛吃的雞翅放在人家碗前的小盤裡。
結果夏侯正還是不領情,一頓飯下來始終未動分毫勾妍夾給他的菜。
用過晚膳后大人們在聊天,孩子在院子里玩耍。勾妍還沒琢磨好怎麼去接近人家,夏侯正就以兩個弟弟困了為由帶著夏侯泰和夏侯旭回房了,勾妍再次失敗。
夏侯家的孩子每天都是按時作息的,今兒個還沒散步就被帶回房,夏侯泰很是好奇地問夏侯正:「哥,你是不是很討厭那個郡主啊?」
「是啊!」偏偏夏侯正毫不隱晦的承認了。
而夏侯泰十分講義氣地點頭小腦袋說:「恩,我也討厭她。」
這下輪到夏侯正不明白了:「你為什麼討厭她?」才三歲的小傢伙總不會跟自己一樣有喜歡的人吧?
夏侯泰坐在榻上一本正經地回道:「凡是哥討厭的,都是壞人。」
看著二弟如此夠哥們,夏侯正摸了摸夏侯泰的頭。而一旁的夏侯旭看著兩位兄長有說有笑的,便單字發音叫著他們,讓哥哥們注意自己。
這邊哥仨樂呵呵,那廂勾家三姐妹鬱悶啊!沒什麼耐性的勾妍情緒十分低落。
「哎呀!姐,你別急嘛!反正咱們要住在這兒好幾個月呢!來日方長,你總有機會的。」勾怡見姐姐不開心就好言哄著她,勾瑩只負責點頭附和二姐。
勾妍倒在床上拉上被子閉眸就吐出倆字:「睡覺。」
兩個妹妹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好一起歇息。
沐月脫了衣裳鑽進被窩裡,憋著笑拉著夫君說悄悄話:「沒想到咱們正兒這麼招人喜歡,你瞧見沒?那妍兒可是卯足了勁兒來討好正兒。」
夏侯燁伸出左胳膊,讓愛妻枕在上面:「幸好正兒喜歡的是紫茉,那郡主的壞脾氣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忍受的。」
「是啊!我可捨不得自己兒子受那份兒閑氣,還是溫柔賢惠又孝順的紫茉好。」沐月和夏侯燁夫婦的想法向來絕對一致。
夏侯燁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也不知道怡軒他們接到三弟他們沒有?」
沐月闔了闔眼,已有了困意:「放心吧!就算接不到他們也認得路回來的。」
男人嗯了一聲,閉上眼睛和女人一起夢周公去了。
數天之後,鬼醫和敏若一行人越過了塔石部落到了寨子坨,又正巧趕上大集,鬼醫要去換幾樣東西,敏若想到上回在此見過夏侯燁,便也跟著過去了。豈料還真讓她收穫了最大的驚喜,在大集里她看到了齊洪和慕容佳、怡軒和齊蕊兩對兒。
沒錯,自從南滄那回的生死與共之後,慕容佳就深深地愛上了齊洪,都說女追男隔層紗,偏偏齊洪是個不解風情之人。她雖不如怡軒追齊蕊那般耗時費力,但也整整磨合了兩年多才總算讓齊洪接受了自己。
這不,去年臘月初六在南滄成親時夏侯燁和沐月沒能去觀禮,二人新婚燕爾就跑來瑞祥山莊了。怡軒和齊蕊正好閑著沒事,算計著日子在北堂雪一家來的前一天就出發去接兄嫂了。
在越都嶺以南的那家客棧里,他們等了數日總算是見著了齊洪和慕容佳,接他們回瑞祥山莊時正好遇到跑去寨子坨趕大集的小部落人。想著那天的熱鬧,怡軒和齊蕊乾脆帶著齊洪和慕容佳去了寨子坨。
「你們看,那是老鷹。」怡軒指著最南邊叫著。
從沒有來過北部落的慕容佳覺得哪裡都新鮮,跑過去就要買只幼鷹,說要自己來訓。
怡軒和齊蕊也湊熱鬧非要買,齊洪身為兄長又不缺錢,乾脆一塊買了。就在他們高興地挑選自己中意的雛鷹時,敏若的眼神定格在他們身上。
老嬤嬤和僕婦沒下馬車,護衛頭兒跟著敏若身邊,見公主愣在那兒不動,低聲問道:「主子,怎麼了?」
敏若指了指怡軒和齊洪他們,下令道:「你悄悄靠近他們,聽聽他們說什麼。」
護衛頭兒立刻應是慢慢走到賣鷹旁邊的攤子,眼睛沒往那邊瞅,耳朵卻豎起來在仔細聽他們在說什麼。
怡軒正高興地選好了一隻,正好齊蕊也喜歡。
慕容佳猶豫半天也沒選定,乾脆讓齊洪來選。
齊洪眼睛很利,很是痛快地選了兩隻滿膘的、羽毛光亮順滑,且精神飽滿的雛鷹,對自家娘子說:「這隻給你,那隻給正兒。」
「好。」慕容佳沒心沒肺地笑著接過自己那隻雛鷹:「那咱們趕緊去瑞祥山莊。」
他們四人離開,護衛頭兒趕緊回去向敏若稟報:「主子,他們跟咱們一路,說是也去瑞祥山莊。」
敏若這回倒不急著追過去了,瑞祥山莊不正是鬼醫要帶自己去的地方嗎?她又問了句:「他們還說什麼了?」
護衛頭兒回憶了一下接著回道:「他們買了三隻雛鷹,其中那個子最高的說是要送一隻給什麼正兒。」
「那就是他,不會錯了,我就知道他沒那麼容易死的。」敏若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苗。
鬼醫一直到散集才回來,大家乾脆先在消河邊上找了個地方吃些乾糧,敏若趁機向他打聽了關於瑞祥山莊,更加確定莊主就是夏侯燁,跟著鬼醫走一定能找到。
「放心吧!我那個朋友不僅醫術好,而且非常樂於助人,她要是有辦法,一定會治好你的臉。」鬼醫放下水囊對敏若說。
本來一心求醫的敏若突然變得沉默了,只是看著消河的長流出神。
就在他們準備出發之時,卻又意外地遇見了南滄小皇帝派來找她的人,說是老太后病危,讓她速回南滄。
既然鬼醫治不了,老嬤嬤就覺得沒必要在這兒浪費時間了,於是勸著敏若:「公主,太皇太后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皇上尚且年幼,倘若您不在宮裡坐陣,那幾個不安分的定會蠢蠢欲動。老奴懇請公主以江山社稷為重,速回南滄。」
可敏若不親自確認一眼是不會甘心的,她對鬼醫說家裡的祖母病了,她必須趕回去,這次先跟鬼醫去瑞祥山莊認個門,就先不露面見鬼醫口中的那位好友了。
鬼醫自然不會勉強人家,治不治是人家的自由,更何況她的臉也未必能治好。於是帶著他們往瑞祥山莊走,到達之時正好看見夏侯燁和沐月夫婦親自出來迎齊洪和慕容佳、怡軒和齊蕊進門。
今天沐月身著桃紅色織錦緞絨襖顯得眼色紅潤,夏侯燁則是一襲冰藍外裳特別帥。
「表哥、表嫂,我們把三哥和三嫂接回來了。」怡軒咧著嘴對夏侯燁和沐月說。
齊洪右手那柄凌霄寶劍隱於鞘中,左手牽著自家娘子,看到兄嫂很是激動:「大哥、大嫂。」
慕容佳跟沐月等人也早就相熟了,隨著自家相公也見了禮。
「大嫂,我給正兒也買了只雛鷹,他在哪兒?」齊洪手上的那隻就是給侄子的。
沐月微笑著回道:「這會子他正在書房呢!若是看見你送的這隻雛鷹定會高興得蹦起來,我這就派人去叫他來。」馬上叫青楊去找夏侯正並將他們迎進家裡。
說起來夏侯燁和沐月也很久未見齊洪和慕容佳夫婦了,沐月特意去房裡取了一個首飾盒送給慕容佳。
慕容佳本不想接的,覺得都是自己人沒必要讓人家破費,誰知齊洪讓她收著,她只好順著自家相公的意思接過來表示了感謝。
「打開看看你喜不喜歡。」齊洪一點都不覺得失禮,別人或許不清楚,他和怡軒可是知道夏侯燁和沐月到底有多富。
縱是見過珠光寶氣的慕容佳在打開首飾盒的一剎那也看呆了:「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沐月卻是掩口一笑,將首飾盒推回給慕容佳,對她說:「再貴重的首飾也比不了他們最可貴的兄弟情,你也別推辭,同樣的首飾盒我準備了三個,不偏不倚,為的就是有朝一日送給三位弟妹。如今你和齊蕊各得了一盒,就差沈源還沒娶媳婦了。」
齊蕊對自己嫂子點頭佐證:「沒錯,我也得了一盒,都是這麼大的珍珠和瑪瑙。」
慕容佳聽她這麼說,自己也就是接受了:「謝大嫂!」
「都是自家人,無需客氣。」沐月拍了拍慕容佳的手。
相較齊蕊而言,慕容佳顯得拘束很多,畢竟她曾經得罪過人家。好在沐月是個好相處的人,很快就聊到一塊兒去了。
外面,鬼醫指著瑞祥山莊的門口問敏若:「就是這兒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進去打個招呼?」
「不用了,多謝您帶我過來,我認得這兒了,下次來我會報上您的大名,相信他們不會拒我於千里之外。您快進去吧!我也該走了。」敏若已經確定了這個地方,聽鬼醫說他們在此處住了好幾年,就不擔心他們會再換地方了。
而瑞祥山莊里,一大家子人生活在一起每天都過得很熱鬧。
北堂雪終於得償所願順利產下一個兒子,等她坐完月子,勾燦就帶著妻兒回北嵩都城去了。
慕容佳跟齊蕊這對姑嫂還算相處融洽,只是這兩個自幼習武的女子經常互相切磋、大打出手。
好在她們的夫君比較淡定,天天教夏侯正兄弟和秦淮學功夫,不問女人間的事。
南滄那邊,敏若回去剛好趕得及見老太后最後一眼,緊接著就操持老太后的葬禮,然後就是輔佐小皇帝坐穩江山,耽誤了她想馬上去瑞祥山莊的計劃,直到三年後她才再次起程來到北部落……
這章寫到了凌晨四點多,天就快亮了,好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