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情感危機

教堂的倉庫是生活在這裡的孩子們得到最基本物資的集合地，被隱藏起來的念能力者層層保護著。

沈千檀突然抬頭，平淡的目光直接對上了正躺在房檐上無所事事的念能力者，那人被嚇了一跳，如果不是看到神父就在旁邊，還以為沈千檀是來做壞事的。

沈千檀只覺得這副場面有些好笑，「神父，我看起來就那麼像是一個反派角色嗎？怎麼你手下的人會有這樣的表情？」

神父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口，最終還是說出了實話，「千檀，你所做出的事情，已經超出了大部分流星街人能夠接受的範圍，流星街是被神明拋棄的地方，而你卻偏偏可以戰勝神明。」

「神明？」

沈千檀挑了挑眉，「你們猜的沒錯，這個世界確實是有神明存在的，不過並沒有你們所想的那麼多，黑暗大陸也並不是神明的住處，頂多可以算得上個有趣的後花園吧。」

神父大驚失色，「你知道黑暗大陸？」

沈千檀輕笑出聲，「當然，那裡是能量波動最為強烈的地方，我當然會有所察覺，更何況，黑暗大陸不是被你們描述成了遍地有寶藏的地方嗎？我還是會有些好奇的。」

「千檀，你是一定要去那裡嗎？你會把災難帶回來的。」

神父的聲音突然變得格外的刺耳。

沈千檀無奈的按住了神父的肩膀，凈化的力量隨即湧現，「好一些了嗎？控制你的情緒，符紙也是有承受的臨界值的，並不能完全壓制。」

「我不會這麼早過去那邊的，流星街的改變才剛剛起步，我怎麼可能放下一切突然離開，這裡才是最為重要的。」

神父平復著混亂的思緒，「抱歉，一提到黑暗大陸，我就會有些難以控制情緒。」

沈千檀有些好奇的詢問道：「是因為有認識的人去了那邊嗎？」

神父搖了搖頭，「不，我曾親眼目睹了從黑暗大陸降臨至此的災厄，那副場景讓我至今都無法忘懷，千檀，答應我，如果你一定要去，就不要再回來了。」

「不要將災厄重新帶回這個世界。」

沈千檀挑起眉毛，露出了張揚的笑容，「我不就是災厄嗎？如果我的力量失去控制，可以瞬間將流星街夷為平地，神父，你害怕了嗎？」

神父瞬間感覺到一陣脊背發涼，冷汗順著臉頰的輪廓向下滑落，「千檀，你不要開玩笑了，你是不會那樣的，我們快點進去放東西吧，孩子們終於可以吃到好東西了。」

神父轉移話題的轉移的非常的生硬且不自然，行走間的動作都快同手同腳了。

沈千檀捂著肚子笑的格外的開心，「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你居然還不夠了解我啊，你放心，就算黑暗大陸的災厄真的降臨了，我也會把它給送回去的。」

沈千檀輕輕推著神父的肩膀向前走去，「走吧走吧，讓你見識見識我的存貨儲備。」

倉庫的大門發出了「嘎吱嘎吱」的響動聲，倉庫中空蕩蕩的，一眼都能看得到頭，「這是倉庫？這未免也太乾淨了吧。」

神父有些尷尬的搓了搓手，「千檀，你是知道的，流星街中所有乾淨的食物都是需要從外界高價購入的，而且還必須有相應的渠道與人脈，所以——」

神父欲言又止。

沈千檀抬腿走到了倉庫的最中央，「我只是驚嘆於，你居然可以放任能夠利用的資源這麼久，而都不去想著利用起來。」

沈千檀轉過身，表情十分複雜，「我想我已經表現的足夠明顯了，我有能力可以幫助到你，可是你卻從未開口過，如果今天不是我先開了這個口，你準備怎麼解決食物的問題？」

神父的肩膀瞬間垮了下去，整個人彷彿都快要碎掉了，「我不知道，我沒有想過向千檀求助，流星街中從來沒有平白無故的幫助，我只是怕還不起，我不想這些孩子成為我們之間博弈的砝碼。」

沈千檀的心情也是極為沉重，這種根深蒂固的思想該要如何去改變呢？不管說什麼都好像起不到一丁點的作用。

「我到底是做了什麼？讓你們如此的看待我？」

「是，我是殺人了，可是你們就能保證自己的手上沒有沾染過鮮血嗎？我是還做了什麼嗎？你告訴我啊？神父。」

沈千檀字字泣血，他從未感覺到如此疲累過。

他的立場，在最開始就已經告知了所有人，沒有人願意相信，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認為沈千檀必定是有所圖謀，解釋的話語說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最後，沈千檀已經不想多做解釋了，既然他們喜歡被絕對的實力壓制的感覺，而他偏偏就可以做到這一點，他為何不這樣做呢？

看著沈千檀疲倦的眼神，神父的表情慌亂了起來，「不是的，不是的……」

原來，想要將光亮灑進黑暗的地方，也是需要極大的勇氣，與能夠抵禦所有痛苦的堅強、誠摯的真心。

沈千檀微微揚起腦袋，閉上了雙眼，隱藏起自己混亂低落的思緒，「你出去吧。」

神父一步三回頭的人走出倉庫。

沈千檀的身影消失在了倉庫中，可是，倉庫中卻多出了許多的食物與物品——青翠欲滴的蔬菜，還淌著血絲的肉塊，表皮光滑的土豆與紅薯……

神父一直沒有等到沈千檀的出現，猛地推開門一看，東西有了，人卻早已離開。

［千檀，我們該怎麼辦呢？］

沈千檀有些麻木的呆坐在床邊，內心被「好累啊」，「要不就這樣吧」，「為什麼要是我」，「人的成見真的好可怕」……瘋狂的刷屏。

龍淵彷彿感知到了沈千檀的情緒變化，立馬放下了手上的工作，仔細的觀察著沈千檀如今的情況。

［千檀，你還好嗎？發生什麼事兒了？］

沈千檀抬起頭，露出了空洞的眼神，「我只是覺得心好累，我都快把整顆心臟挖出來拿給他們看了，他們依舊不相信我。」」

［千檀，這並沒有什麼，他們生活的環境迫使他們喪失了坦然信任別人的能力，如果你是以看得到的利益去拿給他們看的話，也許就不會有這麼多次的解釋與壓迫下的點頭了。］

「所以是我做錯了？」

［不，你並沒有錯，錯的是這個可悲的地方，以及生活在其中更加可悲的人，他們無法理解被他們所拋棄的情感是多麼的珍貴，他們沒有這份勇氣。］

沈千檀非常無奈且難受的搖了搖頭，「不管怎麼說，我都沒有放棄的權利，再痛苦，再難受，還是要去做，我只是覺得真心被浪費非常的可惜，至少以後我不會再這樣做了。」

龍淵的心彷彿被針扎了一下，刺痛感讓他有些難以呼吸，［你可以放棄的，千檀，沒關係，我們還有很多的機會與時間去嘗試。］

沈千檀的目光變得幽深無比，「可是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我想要快點看到結局，我是真的……真的太累了。」

龍淵緊握著雙拳，恨不得自己馬上就能夠衝過去幫助千檀完成這個任務，可是他不能，哪怕他身處高位，那位他擁有著權柄與力量，這些東西反而成了他無法擺脫的枷鎖。

［千檀，沒關係的，累了我們就好好休息，等這個世界結束，多停留一段時間可好？我們不著急的，我們擁有漫長的時間，可以慢慢的去接近結局。］

沈千檀看似乖巧的點了點頭，心中早已有了打算，既然都是苦澀的，不如就一口氣吃光，先苦后甜再苦再……這種波狀的感受反而讓人更加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