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墨錚跟「墨錚」

【凡凡你還好嗎？】統子見他悶在泉水裡遲遲沒有露出水面，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

墨錚這才破水而出，任由水珠滴落四濺到水面上。

（統子……他都知道了！怎麼辦,他都知道了！）墨錚六神無主，心有餘悸。

統子才剛剛被從小黑屋裡放出來，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見墨錚這樣異常，連忙追問：【凡凡，李拂衣他說了什麼讓你這麼慌張？】

墨錚喘著粗氣，張大嘴巴，顛三倒四的說了起來：（他……他說我奪他氣運，抽他仙脈……）

統子還以為啥呢，【這事他知道也不奇怪，或許是林嬌嬌說的。】

墨錚的臉色更加蒼白，連連搖頭，把頭髮上的水珠甩得四散開來，（不只是這樣！）

回想著李拂衣那些斷斷續續的話，他十分確認李拂衣一定是已經知道了些出乎他們意料的東西。

（他問我為何要變？）

他沒由來得打了個冷顫，（他問我為什麼要對他好，為什麼要讓他陷入如此進退兩難的境地，還說……不如直接奪走他的運勢、抽取他的仙脈、辱罵貶低他……）

（既然都做了，為什麼不繼續下去……那樣他就可以毫不猶豫地為自己和姐姐報仇……）

這下連統子都驚了，難以置信地問：【凡凡你從沒有貶低過他吧……即便在上一世，你待他也算得上栽培有加，再小心不過，何曾有過貶低？】

墨錚劇烈地咳嗽著，試圖將嗆進喉嚨的水咳出來，他連連點頭，（統子，他一定知道了。可他怎麼會知道這些的！）

【凡凡，你先別急，我去問問主系統。別擔心，我這就去查個清楚。】

墨錚靠在池邊，置身於溫熱還略帶些燙意的泉水中，身體卻止不住得時不時顫抖著……

他無法想象，如果李拂衣知道了原著中的那些秘密，會如何對待自己。

這也難怪，自從李拂衣回到紫辰劍宗后，他便再也不碰自己。

甚至有時候，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複雜、難以形容、且極其古怪。

好在統子這一次效率極高，在墨錚把自己泡得渾身發白之前，它就匆匆趕了回來。

【凡凡我回來了。】

【主系統說李拂衣不可能知道原書劇情的，也許是我們太敏感，誤會了什麼。】

【我再一想，凡凡，你是不是誤解了他的意思？他是不是在說，如果你對他不好，他就能不像現在這樣猶豫不決？】

墨錚睜大了眼睛，剛剛驚慌之下顧著逃離出來，再加上李拂衣本就是呢喃囈語，不十分連貫……

難道真是自己嚇自己，聽錯了？！

屋子裡他剛奪門而出，李拂衣便從床上坐了起來。

目光落在墨錚匆忙中未及穿上的鞋子上，眼神晦暗不明。

（魅魔。）

遠在雪境，正在修鍊的魅魔立馬睜開眼，【主人，老奴在，請吩咐。】

（把那傢伙給我丟進岩漿池，不用留了。）

魅魔一愣，意識到李拂衣說得是破缽盂裡面的「墨錚」，【是，老奴這就去辦。那邊……已經確認了？】

（嗯，照計劃進行。）黑暗中，李拂衣的眼眸恢復了銀灰色，冷得仿若千年不化的玄冰。

【好的，老奴一定辦妥。】

【只是這樣一來，他怕是在縹緲界再無立錐之地，主人您……真捨得？】

李拂衣冷冷一笑，（少廢話，照辦。）

【是……】魅魔到現在還是無法相信，破缽盂里的那傢伙與如今在紫辰劍宗的那位墨錚竟是同一個人。

但親自用盡手段，從它神識里搜出來的那點東西做不了假。

那畫面雖然時斷時續，但也大致能看得出「墨錚」竭力想要隱瞞的那些東西是什麼。

那可真是……卑鄙無恥到連他這個昔日鬼域大蚩，都要稱一聲佩服的境界。

作為當事人的李拂衣，又怎能無動於衷？

原先赤傀用了回溯把「墨錚」帶離了原有的時間，但墨錚這個人的軌跡本不應發生變化的。

然而，他們所熟知的墨錚確實活得與「墨錚」截然不同，他避免了所有「墨錚」犯過的錯誤，變得與它截然不同。

好得，甚至讓人懷疑他和它不是同一個人。

這些絕不可能是一個外來奪舍者，或者不知情的人能夠辦得到的。

唯一合理的推測只有一個，那就是：

若是沒有赤魅橫插一腳，「墨錚」會在之後遇上大機緣，重活一次扭轉乾坤。

這才有了他們認識的那個，待徒弟慈愛、待李拂衣更是關懷備至的墨錚。

也怪墨錚天生倒霉命，哪怕得了機緣巴巴得「痛改前非」對李拂衣好到極點，李拂衣也對他改觀，漸漸對他產生愛意，視若珍寶。

甚至願意為了他放下對姐姐和家人的仇恨，只求隱居恩愛度日。

可就在他終於能夠逆天改命的節骨眼，卻遇上了會回溯的赤傀、跟他帶來的這個破缽盂。

只能嘆一句：時也，命也。

現在破缽盂里的那傢伙恐怕連一絲灰燼都不會留下，只是不知道，另一個墨錚會是個怎樣的收場？

魅魔一邊感嘆命運的無常，一邊提著破缽盂，匆匆趕往岩漿池。

看著破缽盂被墜下岩漿池，被滾燙熾熱的岩漿吞沒，最終化作一道黑煙，魅魔也跟著轉身出了雪境。

照著李拂衣給他的畫像上的模樣，化身成白眉、白須，佝僂著腰，一身樸素青黑袈裟，拄著斑竹法杖的老和尚；出現在了雪淵邊境最不起的一個小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