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真相大白

天和九年，永王府內一片混亂。

丫鬟侍衛們都不知所措的站在院子里不敢動，今天王爺一下朝，就氣勢洶洶的帶著一幫人衝進了王妃住的後院，還命令王府所有的人站著不許動。這一幫人中除了王爺的手下，還有皇上的禁衛軍，看來是出了什麼大事。

這永王肖啟言是當今皇上的第二個皇子，母妃在他出生的時候便撒手人寰，皇上大筆一揮，便把他給了一直沒有生養卻背景雄厚的武貴妃撫養。武貴妃平白多了個兒子，也算是多了個依靠，二十幾年來對他視如己出，無論是衣食住行，還是教育培養，那都是和當今太子一個檔次的。

肖啟言當頭衝進了自己王妃住的梓言院，後面跟著一干人，也不避嫌，看來這是故意給永王妃一個措手不及吧。

永王妃身邊的小丫頭紅玉見王爺進來，嚇得一個趔趄，趕緊大聲叫道：「紅玉給王爺請安。」看著是請安，實則是通知屋內還沒有睡醒的自己的主子。

肖啟言看了她一眼，揮揮手，示意後面跟著的人停下來，他自己一個人走進了內室。

慕容紫菱一身白色裡衣，頭髮隨意散著，髮絲舞動，她若有所思的坐在床邊，別說看一眼來人，她連頭也沒有抬。

現在的她，一點都不像那個思維單純的相府二小姐。肖啟言看著這樣的她，竟然有些羞愧，她一直是相信他的吧。

「啟言，成功了嗎？」慕容紫菱低著頭，幽幽問道，其實這個問題根本就不用問，若是那件事沒有成功，肖啟言根本不可能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裡。

「嗯，成功了，太子已經被父皇壓進天牢，雖說有的大臣誓死支持太子，可是叛國大罪，可不是說免就免的，這一次，大哥永無翻身之時了。」肖啟言咬牙回答，說的都是家國大事，可他分明參雜了不知多少的個人仇恨進去，他對太子的這一份刻骨之仇，連認識他十年的慕容紫菱都不曾了解。

慕容紫菱本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外祖父蘇振天是大興皇朝的開國將軍，被皇上封為鎮國侯，慕容紫菱一出生，便被封為紫菱郡主，所以說起她這身份，可算是名副其實的相府千金，大家閨秀了。

只可惜她自小體弱多病，形容不足，如今已經十八歲了，卻還是十三四歲的樣子，腦袋也不是很機靈，經常會忘記剛剛才發生的事情，像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孩子。雖說她長得唇紅齒白，膚如凝脂，再加上一身空靈的氣質，仿若下凡的仙子，可是哪個男人願意娶一個只能看著，還得好好養著卻不能碰的瓷娃娃回家呢？

所以當年慕容紫菱的母親主張將自己的女兒嫁到一個普通的官員家，這樣，無論怎樣，仗著丞相府和侯府這個背景，女兒也不會受到什麼委屈。

可是慕容紫菱不願意，三年前，她寧可和母親鬧翻，也執意要嫁給二皇子肖啟言，因為自從八歲的時候認識肖啟言，她就很喜歡他，無論是與她一起踏雪賞梅的他，還是在風中舞劍的他，亦或是望月灑淚的的他，都是她最美好的回憶。

況且，肖啟言曾經在她的畫像上寫下：一生一世一雙人。

多美啊，試問，王侯將相，縱使多愛一個女人，又怎會許下這樣的承諾？所以，嫁給他，一直是慕容紫菱的夢想。

「那，我姐姐呢？」慕容紫菱小心翼翼的問道。她依舊沒有抬頭，可是面上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平靜。就算是她啥，也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太子被壓，作為太子妃的慕容紫嫣，不知道怎麼樣了。

「死了。」肖啟言想都沒想，直接回答。

「什麼？」慕容紫菱不敢相信的抬起頭，秋水般的雙眼瞬間蓄滿了淚水。愣了一下，她猛地站起來，抓住肖啟言的袖子，質問道：「啟言，你，不是承諾過我，會保住姐姐嗎？」在她答應做那件事的時候，肖啟言明明說過，他可以保住姐姐和姐姐的孩子的性命，如今，怎麼是這個結果？

肖啟言見她這樣，嗤笑道：「我給你的承諾多了，哪一個實現了呢？」

說完，狠狠地甩掉慕容紫菱還抓住他袖子的手，慕容紫菱一個趔趄沒有站穩，摔倒在地上，柔弱的身子蹭到地上，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氣。她心中一陣悲愴，自己是一直被保護的太好了嗎？自恃清高，自以為冰雪聰明，怎麼連肖啟言這樣的保證都能相信，肖啟言他要的是皇位，如果留下太子妃和世子，讓他如何能心安。

慕容紫菱愣愣的坐在地上，也許是姐姐的死訊讓她過度傷心了，她甚至沒有聽懂肖啟言的那句話，他說的是：「我給你的承諾多了，哪一個實現了呢？」

回憶似海，雖說她的記憶力不太好，可是她還記得自己嫁人前的那個晚上，姐姐回家來看她，親手為她綰髮，姐姐手法很輕，弄得她很舒服，不知不覺就睡著了，隱約中聽到姐姐說：「菱兒長大了，知道如何追求自己的幸福了。」可是那語氣中完全不是欣慰，而是無盡的悲傷，她從小就放不下心的菱兒不知道，她嫁的這個人，不是溫順的綿羊，而是一匹隨時都可能爆發隨時都可能咬人的中山狼！

「姐姐，菱兒……對不起你！」慕容紫菱猛地跪下來，面朝著皇宮的方向，淚如雨下。

肖啟言見她這個樣子，心中一陣厭惡，明明嫁給了自己，卻一直想著自己的家人，根本不是全心全意的對待自己。

想到這裡，肖啟言沒有一絲遲疑，朝著門外喊道：「來人，把慕容紫晴帶進來。」

話音剛落，便見兩個暗衛樣子的人帶著一個少女走了進來，少女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容顏姣好，雖不及傾國傾城之色，但是和像個小孩子的慕容紫菱比起來，已經算是極品了。只見她一身蘇錦掐花的白宮裝，腰間鉤織淡鵝黃的絲帶束腰，楚腰纖細，盈盈不堪握。裙裾飛揚，步履優雅。

「三妹！」慕容紫菱見到她，驚叫出聲。

「二姐，沒想到還能見到你。」女子出聲，聲音很好聽，脆脆的，可是聲音里的冰冷算計，卻讓慕容紫菱不寒而慄。

「你怎麼在這裡？」慕容紫菱繼續傻傻的問道。接著猛地搖搖頭，自己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腦子迷迷糊糊的，剛才發生的事情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行了，本王先出去，給你們姐妹兩個一個談心的機會。」沒等慕容紫晴說話，肖啟言率先開口，帶著兩個暗衛走了出去。

慕容紫晴見肖啟言出去，慕容紫菱還愣愣的看著自己，突然惡毒的笑了：「二姐有所不知，現在的永王妃，已經是我了。」

慕容紫菱心中一痛，這就是肖啟言的選擇嗎？太子已倒，太子妃已死，自己再也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嗎？

「哈哈，你不會還想著永王是喜歡你的吧？傻了吧！永王那樣的人，怎麼會愛上一個人，他一直在利用你，利用你牽制鎮國侯府，利用你牽制慕容紫嫣，哈哈，慕容紫嫣那個傻瓜，明明知道肖啟言的目的，還同意你嫁給他，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裡推嗎？」慕容紫晴看著腳下已經縮成一團，不知所措的慕容紫菱，心中快感驟起，她就知道，慕容家的兩個嫡女，總有一天，都會像乞丐一樣在她的腳下苟延殘喘。

「你姐姐以為只要雙方權勢均衡，就能互相牽制，相安無事，可惜啊，她漏算了你這枚棋子，她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府上的那些叛國證據，是自己親親的小妹親手安置下的。」慕容紫晴越說越陰毒，說到最後，都已經伸出手來掐住了慕容紫菱的脖子。

而此時的慕容紫菱已經泣不成聲，後悔莫及，那些證據確實是她親手放過去的，仗著姐姐沒有對她設防，可是，肖啟言說過不會傷害姐姐的啊。結果……是她自己傻啊，相信了他，害了姐姐！

「你不用想是怎麼回事了，現在你不會還對永王抱有什麼希望吧？那我告訴你，永王啊，認識你，都是由我和他設計好的。」慕容紫晴有一句話，把慕容紫菱打入了萬丈深淵。

慕容紫菱抬起頭，不敢置信的望著門外肖啟言的身影，在這之前，她甚至還相信肖啟言是愛她的，姐姐的死只是他迫不得已被形勢所逼。

「她說的沒錯。」是肖啟言的聲音，他沒有帶他的手下，獨自一人走了進來，語氣冷漠，好像在對一個陌生人說話。

「啟言。」慕容紫菱望著他，眼中含淚，她心中暖暖的愛，一直以來，都被她當作身體的一部分，現在卻就這樣，被生生撕離，可縱使痛徹心扉，她又能如何！

「你知道你為什麼長不大嗎？還有為什麼腦子笨笨的嗎？」慕容紫晴繼續說道。

她話音剛落，不知為什麼，慕容紫菱猛的吐了口鮮血，一個支撐不住，趴倒在地上。肖啟言下意識要去扶，卻生生忍住了，可能是以前裝模作樣照顧她照顧的多了，習慣了吧。

慕容紫晴看了肖啟言一眼，對上慕容紫菱血跡斑斑的衣服和臉頰，陰森森的笑了：「二姐，你五歲那年，掉到了河裡，被撈出來時已經奄奄一息，我母親便拿出家傳的葯來救你，可是，那葯，雖然救了你的命，卻也給你下了一生的毒。」

「而且，那葯本是無毒的，誰讓永王推波助瀾，給你吃了那些個補血養顏的桂花餅呢！」慕容紫晴轉過身，對上肖啟言的臉：「是吧？永王，只有一個傻子，還是一個看起來聰明的傻子，才能為你所用吧！」

肖啟言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已經奄奄一息的慕容紫菱，這個慕容紫晴，確實說出了他的意圖。沒想到，慕容家的女兒，一個個，都這麼「冰雪聰明」。

慕容紫菱的眼睛已經有些模糊了，她不知道他們對她做了些什麼，怎麼剛才還好好的，現在卻全身無力呢，她心裡竟然已經沒有了恨，聽著他們說的這些話，也沒有任何的感覺了。難道又是某種藥物的原因？慕容紫菱用力睜開眼，想看清楚肖啟言的臉，卻怎麼也看不清。

隱約中，她感覺到自己被人抱起，放在一個堅硬的木板上，然後是馬車，然後呢，是什麼呢？忘記了。

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醒來，不知道這具身體會被運往哪裡。

慕容紫菱沉沉的睡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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