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大典(下)
莉莉斯走出神殿,往海邊只見天際黑雲繚繞,厲吼隱然,顯然是魔獸出世的徵兆。|/|
——這樣大的邪氣,絕不是一般的魔獸。
她正要往海邊走,忽然聽到一陣陣喧嘩,整個塵寰島上的人叫嚷起來,紛紛看著天空,站在最高神殿的階梯上的莉莉斯也下意識地抬起頭來。
只見天空中,一條通體血紅色的巨龍騰空而已,用它的尾巴纏著一條巨船。
船穩穩噹噹地在天空中浮著,船上隱約站幾個人影。
這艘怪船的方向,赫然是沖著神殿這邊來的。
莉莉斯認出那條龍是九爪魔龍,心下凜然,下意識地拉弓,架起了箭。
「怎麼,你還想用渡魔箭再送我去神魔之獄走一趟嗎?莉莉斯。」
熟悉的聲音從空中傳來,莉莉斯神色驟然一變,險些拿不住剛剛凝聚成形的箭。
這個聲音幾乎將她的整顆心揪了起來,疼痛和欣喜交雜著,忍不住抬起頭搜尋他的身影。
他出來了?
這、怎麼可能!
這個時候,幾道金色的光從海邊騰起,追了上來。
船上紅光一閃,九爪魔龍瞬間調過頭,狂吼出聲,烈焰和毒氣纏繞在一起,向追上來的那幾個人噴去。
瞬間,天際都被黑雲滿滿蓋住,雲層中激斗聲傳來,紅光熾烈,金光微弱,顯然是九爪魔龍這邊佔盡了優勢。
這時只聽見黑雲中傳來另一個聲音:「莉莉斯,用引路光矢凈化這些邪氣!」
……
「老爹,你看,天上有船!」大街上,小男孩拉了拉逆風的袖子,指著天上喊。
逆風扯回了袖子,在他頭上敲了一記:「臭小子,你喝多了吧!」
「真的真的,你看,好大的船,還有一條龍!」小男孩堅持地說。
逆風皺了皺眉,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馬上又低下頭去,喃喃自語:「難道我也喝醉了?」
「不是,滿大街的人都在看。」小男孩興奮得滿臉通紅:「什麼人把這麼大的船都弄到天上去了,好厲害……比老爹你還厲害!」
逆風不屑地唾棄著他的說法:「有什麼厲害的,變戲法的都會,你老爹我這可是真刀真劍真本事……」
小男孩卻已經沒有在聽他說話了,瞪大著眼睛,看著空中精彩的搏鬥,讚歎了一句:「老爹,塵寰島就是塵寰島,變戲法都比別處好看……那條龍是怎麼變出來的啊?好酷啊……」
逆風打著哈欠,順口編造:「有什麼不好變的,會一點低等魔法就變出來了……」
「咦,老爹,你看船上下來個人!」小男孩聲音忽然提高了幾個分貝:「我怎麼好像見過這人!」
「隔這麼遠你小子看得見么……」逆風冷冷一哼:「就眼睛好,怎麼就不見你腦袋像眼睛一樣靈光?」
「這不就是那尊什麼魔神嗎?!」小男孩吃驚的小臉從紅色瞬間變成了煞白:「老爹……太厲害了……人都能變得這麼像……」
「魔神?!」逆風皺緊眉,手在眼睛上面搭了個涼棚往上看:「看不見啊……有人嗎?」
「現在在那個女的那兒去了!!」小男孩讚不絕口:「誰變的戲法……」
逆風察覺到四周的人都在看這邊,忙一把捂住小男孩的嘴巴,將他拉到了一邊:「臭小子,你要看就看,被在這兒大吼大叫的給老子丟人現眼!」
小男孩忙忙點頭,逆風這才放手,他剛想說什麼,眼睛四處瞄了一眼,再看看逆風陰沉的臉色,忙乖巧地住了嘴,專心地看天上的「表演」。
……
莉莉斯的箭,剛剛搭在弓上,半空中忽然颳起一道怪風,她微微閉了閉眼,再睜眼時,伊維爾已經站在了她的眼前。
驟然看到他的臉,莉莉斯拿弓的手又是一顫。
原來以為將結束於今晚的短暫生命里,已經再也看不到這個曾經震撼了她的靈魂的男人……然而,這張陌生又熟悉的臉,還是再一次,在這麼殘忍的時間裡出現了。
他竟然能從神魔之獄里出來……
莉莉斯才感到一絲微微的慶幸,驟然覺得自己說不出地罪惡和污穢——她竟因為這魔鬼得以逃脫感到高興!
他身後,九爪魔龍還在和里德主教的人廝殺,大船巋然不動,他的眼裡滿是冷意,嘴角卻含著一絲微笑,只是完全看不出來笑意……
她的目光,也漸漸地冰冷下去:「你來幹什麼?」
伊維爾嘴角一勾。
「來看你。」
莉莉斯微微笑著,緩緩退了兩步:「我知道你恨我,所以你不必再裝。」
看著這個親手將自己送到神魔之獄里去受了十年禁錮之苦的女人,伊維爾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恨意,他低低一笑:「我該謝謝你。」
莉莉斯心裡一震,抬起頭來。
「要不是你,我十年前已經死了。」他抬起手中的通體深黑的長劍,手指在劍身上輕輕一彈:「就不會有今天,從地獄里歸來,來找你復仇的我。」
莉莉斯嘆了口氣,閉上眼:「我真後悔……當初為什麼不直接使用天罰箭……親手埋下了災難的種子……」
「災難?」伊維爾冷冷一笑:「你真的明白災難從何而來?」
莉莉斯目光冷然:「魔國。」
如果不是死亡魔神……和罪惡魔神,這個世界本該是平靜的。
她沒有絲毫地閃避,正對上了伊維爾嘲諷的眼神。
「呵呵……」伊維爾微微笑出聲來,湊到她的耳邊,輕聲地說:「已經不重要了對嗎?你今晚就可以解脫了。」
他的氣息近在咫尺,莉莉斯渾身一顫,抓也抓不住,躲也躲不開,任由那個聲音和冰涼的氣息一起,鑽入了心裡。
「你……怎麼知道?」
「我會好心地讓你解脫,但不是現在。」伊維爾退開了幾步:「你會一直以守燈聖女的身份,看著你守護的世界,承擔自己的責任。」
莉莉斯只覺得渾身冰冷:「你到底想幹什麼?」
……她的心念才一動,伊維爾就已經伸出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別想再射你的箭,它們現在已經無法靠近我半分。」
莉莉斯心魂俱震,貪戀地感受著他手掌的溫度,嘴裡卻依舊執拗地問:「你到頂為何而來?」
「我並不想幹什麼,不會殺你,也不會拆你的神殿。」他微笑著,放開她的手:「我只是來帶走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