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相信你
可怕的夢裡面有警車鳴笛的聲音與人群的嘈雜聲,望見那一灘血時,左佐猛地驚醒,置身於現實里時才發現是真的,真的有警察來了……
而荀良媛也是真的死了……
她身上的血已經快流幹了,臉上毫無血色,徹徹底底地變成了死人。
左佐不用上前去摸,也知道她現在的身體是冰冷的。
顫抖著要撐起身子坐起來,這時候才發現原本插在荀良媛身上的刀不知道什麼時候握在自己手上,而且,她的血流了一地,有的沾到了左佐身上和手上。
她大叫了聲,一把丟開刀子,縮著身體往後退,害怕得不得了,瞳孔不住地收縮。
門在這個時候被用力撞開!
穿著制服的警察魚貫而入,一看到眼前的場景便立馬上前,把左佐按在地上。
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腦子裡依舊有些暈暈乎乎的,荀良媛死時的樣子在她腦海里重複播放著,進一步想到了麗華,左佐哭出了聲,直到有手銬銬住了自己的手,她才猛然清醒,驚慌失措地大喊著,「不是我……不是我殺的,我也不知道她怎麼就死了……真的不是我殺的……」
辦案的警察眼裡只看得到犯人,根本不理會左佐的喊叫,把人押起,「有什麼話回經常局裡再說。」
命案現場被封鎖,屍體和犯罪嫌疑人一併被打走。
此時已接近傍晚,左佐被押到了樓下,她的身上有很多血,長發凌亂,一臉懼意,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每次沒人護著她的時候,她就會想起荀良佑,一想起荀良佑,他就很及時地出現,此次也是。
他急匆匆地從車上下來,左佐一看到他彷彿就看到了救命稻草,連忙呼救,「良佑,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好可怕……」
荀良佑的身後還跟著桑柔,他大步走上前去,看了一眼左佐,隨後又望向抓著她的警察,沉著臉質問道,「為什麼要抓她?」他來得很匆忙,氣還沒喘勻。
「荀先生,您的妻子現在涉嫌殺人罪,我們接到報案的電話,奉命過來抓人。」
聞言左佐立馬出聲反駁,「我沒……」
「我相信你。」她話還沒說完,荀良佑就開口打斷,在她最害怕的時刻,給予她信任感。
左佐又哭了出來,這裡沒有一個人相信自己,只有他,不問理由,不問事情的前因後果,直接相信她。
「死者的身份是荀家的二小姐,也就是您的姐姐。」
荀良佑一愣,臉上出現錯愕的表情,全身都僵住了,彷彿被雷劈中般……
萬萬想不到竟然是自己的二姐,雖然這一段時間很討厭她,可聽到她死了的消息,他心裡還是不好受的。看著那披著白布被抬出來的屍體,想過去確認,卻沒有勇氣。
荀家的人誰都認識,不會認錯的,況且這裡的荀良媛的私人別墅,她確實死了。
左佐望著他的表情突然變了,還以為他動搖了相信她的想法,出聲喊道,「良佑……」
荀良佑反應了過來,收斂下情緒,拍了拍左佐的肩膀,安慰道,「別害怕,你沒做就不用害怕,還有我,我不會讓你出事的。小佐,你現在先跟他們去局裡,我隨後就到。」
「好好……」左佐連連點頭,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荀良佑身上。
荀良佑安慰好她,又去找了那堆警察里的頭兒,說話時也換了副語氣,「你應該聽說過我有多疼她,給我照顧著點,讓她吃一點苦頭,我就擰了你的頭。」
被人這麼警告著,那頭兒似乎很沒有面子,但仍小聲附和道,「是是,這個自然不會,我們只是奉命抓人。」
「把她的手銬打開,她不是你們能銬的。」
「回到警局就打開。」
「老子讓你現在,還不快去辦!」
「……好。」
警車的聲音再次響起時,左佐被狼狽地帶走了。
荀良佑回過頭去,剛要吩咐桑柔聯繫律師時,就見到她已經在打電話了,她的辦事效率一向高,知道什麼樣的事情該採取什麼樣的手段,做起事來又快又好。
文卉芝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聽說荀良媛已經死了的時候,當場暈了過去。
荀良佑過去的時候,她剛好醒了過來,一醒了就哭,說自己不相信老二就這麼死了,要過去看看。走到門邊突然又想起了是左佐殺的,立馬變了臉走了回來,「那個小狐狸精在哪裡?」
「媽,不是小佐殺的。」
「我問你她在哪裡?」
「小佐怕血,她不敢殺人。」
「我問你她在哪裡?!」
荀良佑不說話,和她對望了十來秒,之後起身走了。
從文卉芝那裡離開之後,荀良佑就回齊眉山去拿衣服,這是給左佐拿的,知道她怕血,穿著那身佔滿血的衣服肯定不舒服。
去了警察局之後立馬親手給她換了,之後就是審問,左佐自己坐一邊,他和審問她的警察坐在她對面,一臉凝重地看著她。
「荀太太,請問您下午三點鐘的時候在哪裡?」警察一邊問她一邊做記錄。
「……」左佐還未從震驚中緩過來,蒼白著一張臉,不敢說話。
「別怕,」荀良佑適時地出聲安慰她,「你說實話就好,有我在,沒人敢動你。」
左佐終於有了勇氣,小聲答道,「當時……我剛下課沒多久,正在學校里。」
「那之後去了哪裡呢?」
「我二姐的別墅里。」
「為什麼要去哪裡?」
「她的腿受傷了,打電話叫我過去接她……」左佐沉默了幾秒鐘,看了一眼荀良佑,才接著答道,「我說給她安排司機,可她非要我過去,我本來不願意,可最後還是答應了,因為她是我二姐,我想,她的腿不方便,能幫就幫一下。」
「你說她打電話給你,這個能提供證據嗎?」
經警察這麼一問,左佐才想起她身上的手機沒了,急忙答道,「我趕過去的時候,我二姐……她已經沒有呼吸了,後來我暈倒了,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也不知道。」
「你為什麼會暈倒?」難不成現場還有別的人將她給打暈了?
「她從小就怕血,」荀良佑替左佐回答,「見到血或者血腥的場面,就會崩潰,心理承受不住就暈了。」
「對對對,」左佐點點頭接著答,「我醒來之後,你們就來了,而且插在她身上的刀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到了我手上,手機也不見了,是她給我打的電話,你們可以看她的手機。」
警察一臉嚴謹,「荀小姐身上沒有你所說的手機。」
「不會的不會的,不可能……」左佐又慌亂起來,搖了幾下頭之後聲音大了些,「她明明和我通電話的,怎麼可能會沒有……」
「請安靜!!」警察用力敲了敲桌子,厲聲打斷。
左佐一下子靜了下來,一臉怯怯的。
看到她害怕荀良佑就心疼,不悅地皺起眉頭,「你小聲點會死是不是?能不能好好說話,都嚇著她了。」
迫於荀良佑在場,警察的語氣才好了許多,「荀太太,你感到現場的時候差不多是四點鐘,我們趕過去的時候剛好五點,法醫的鑒定結果已經出來了,荀小姐是在四點鐘遇難的,也就是你趕到那裡的時間。」
「……」左佐腦子裡嗡嗡響,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按他這麼說,就在她剛到或者快到的時候,荀良媛就死了,就算是算好的時間,也不可能這麼准。
「根據我們掌握的資料,荀小姐生前曾與你多次發生過矛盾,再加上時間上的吻合,我們懷疑你……」
「我沒有殺人!」左佐失控地打斷,「我真的沒有殺人,我老公知道的,他知道我根本就不敢殺人……我確實有點討厭我二姐,可我已經在試著和她和好了,我真的沒有殺她,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就死了……」
「荀太太……」
「夠了!」荀良佑拍案而起,一臉陰沉,「別審她了,給我保釋!多少錢都可以!」
「荀先生,荀太太目前的情況不能保釋。」
「我說了我要保釋,趕緊把人給我放了。」
「不行,」警察一臉為難,「我們手上有證據,而且,因為荀夫人的原因,這件案子已經受到了上面的關注,保釋的事情我們真的沒法兒做主。」
荀良佑誰都防,就是不防家裡的人,女兒出事了,做媽的一定是第一個出馬,只不過這動作也太快了。
「良佑……」見荀良佑沉默,左佐擔憂地出聲喊他,「我害怕,我明明沒有殺人……」
「你別怕,我相信你,你說什麼我都相信你。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出事的,」荀良佑抓著她的手,眼神堅定,「夫妻之間就是要互相信任,我信你,你也相信我,好不好?我會想辦法把你弄出來,別害怕,有我,知道嗎?」
「知道知道,」左佐連連點頭,眼眶裡蓄滿了淚水,「我相信你,你要快點。」
「在這裡等我,別亂想,我一定會把你接回家的。」荀良佑對她說完,看向一旁的警察,換回那種命令的語氣,「別讓她挨餓受凍,我沒在場,你們也別再審問她,不管是誰來見她,都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好的,我知道。」
荀良佑嗯了聲,又把目光移向左佐,柔聲安慰道,「小佐,你先委屈一下,暫時呆在這裡,我出去辦事,很快就會再來的。你記著,這裡誰敢動你,你就給我記住他的臉,等我過來就扒了他的皮,有我在,你不用害怕。」
「好,」左佐又點了點頭,整個人鎮靜了些,使勁將眼底的淚水吞了回去,「那你要快點過來。」
荀良佑應聲之後,又朝一旁的警察交代了幾句,才放心地離開。
桑柔聯繫的律師是國內的金牌律師,一接到電話之後,立馬推掉別的案子,趕了最快的航班過來。
荀良媛被捅了三刀,其中兩刀捅到內臟,就此斃命。
荀良媛包養的男人都接受了調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她一共包養了八個男人。
而這八個男人,都有下午的不在場證明,而且荀良媛死前出了車禍,一躺躺了幾天,沒跟他們任何人聯繫,所以他們暫時排除了嫌疑。
荀良媛沒有朋友,應該說沒有真心的朋友,她一向是用鼻孔看人的,自然看不上別人,別人也不會和她做朋友。
別墅在半山腰,而且是獨棟的,周圍自然沒有鄰居,案發的時候,她也沒有帶保鏢和傭人,所以沒有目擊證人。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左佐和她的手機,都不翼而飛了。
她給左佐打電話一個小時之後遇難,能到她別墅里去的,應該是認識的人,不然就是下屬,再加上別墅里一件值錢的東西都沒少,所以可以肯定的是,真正的兇手一定是和荀良媛鬧過矛盾的人。
律師掌握了以上的線索,了解案件發生的始末,問訪了荀良媛平時出入的地方以及來往的人群之後,去了趟警察局。
他看到左佐的時候,她正在吃飯,飯菜都是荀良佑讓人給她送進來的,不能算山珍海味,但絕對可口。
律師等著她吃完,才開始和她談話,了解了所有的細節與通話的內容之後,又和她聊了幾句家常減少她的心理壓力,這才離開。
從警察局出去之後,他給荀良佑打了通電話,叫他多注意平時和荀良媛接觸的人。
荀良佑掛了電話,就聽見從院子里傳來了引擎聲,一會兒過後,一身軍裝的荀良萱大步走了進來,在荀良佑對面坐下,表情很沉重,「二姐真的……到底是誰幹的?」
「兇手還沒抓到,反正不是小佐。」
「我也知道不是她,」她看人一向准,得到消息的時候都嚇了一大跳,冷靜思考了一會兒才發現有些蹊蹺,「可是,之前她和二姐不和,媽現在很傷心,憤怒之下認為就是她。」
荀良佑挑了挑眉問道,「你站在哪一邊?」
「難道非得這樣嗎?在我眼裡,我們家從來不分彼此,我是荀家的人,我自然是向著荀家,而你也姓荀。」
「現在不分也得分,要不是文小姐,我現在都把小佐給保釋出來了。」
荀良萱抬頭看他,一臉錯愕,「你的意思是,你要和媽對著干?」
「別說得我像個不孝子似的,我只是想護著小佐而已,」荀良佑生了一肚子氣,此刻說話的語氣並不是很好,「她也是個有腦子的人,可這個時候卻那麼糊塗。」
「你可能沒法兒懂她現在的心情,大姐其實是只白眼狼,爸那麼久還沒醒,二姐又……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她做為母親自然是接受不了,難免會糊塗。」
「老三,如果你是來說廢話的,那就走吧,別在這裡浪費時間!」
「沖我發什麼火?」荀良萱一臉不悅,皺了皺眉,想到事態嚴重,這會兒才沒有和荀良佑計較,收拾了下情緒,一臉正經地說道,「我來是有事要告訴你,狗仔神通廣大,不知從哪裡得到的消息,不想明天的報紙問世,就趕緊讓人去解決。畢竟荀家這次的血案,確實見不得光,你猜猜如果真的發出去,他們會用什麼標題,兒媳殺了女兒?呵呵,真有看頭。還有,二姐養了那麼多男人,也全都被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