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說不收鬼就不收鬼
王涯經過睜眼瞎身邊的時候聽到睜眼瞎喊「王涯」,她惡狠狠地回頭怒視睜眼瞎氣道:「幹嘛?既然請了別人,何必再請我?既然請我出手,又何必請別人?睜眼瞎,你這是什麼意思?」
睜眼瞎輕聲說道:「此行兇險,世叔是特意趕來助拳,沒有別的意思,王涯,你別誤會。」
金色唐裝男子一副高人風範地立在路中央曲指掐算。
王涯重重地哼一聲,朝不遠處停放的三輛車掃了眼,對睜眼瞎傲聲說道:「我的規矩就是既然別人出手我就決不再出手,剛才我本有把握擊斃那老鬼,是你們中途出手打斷我的結印還令我受傷,這筆賬必須算在你們頭上,一百二十萬你還得給我!」她又眼帶深意地朝這金色唐裝男子瞥一眼,又瞅著睜眼瞎用十分客氣而又生疏的語氣說:「睜眼瞎小姐,如果您的這位唐叔搞不定這隻老鬼、你想要回頭來找我,記得備上雙倍的錢,下一次,我先收錢再辦事!不過,這次的錢你怎麼給我?最好不要等到明天,我怕你活不過明天。」她見那金色唐裝男子回頭一臉詫異地朝她看來,氣洶洶地叫道:「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討債啊!」
那穿金色唐裝的男子嘆口氣,搖頭,語重心長地嘆一聲:「現在的年輕人啊——」
王涯重重地「切」一聲,連看都沒看金色唐裝男子一眼直接朝睜眼瞎伸出右手,說:「一百二十萬!」
睜眼瞎十分無奈地說:「王涯,你讓我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去哪裡拿一百二十萬給你?況且,剛才世叔出手是見你有危險才出手,並非有意打攪你。」
穿金色唐裝的男子則不再理會王涯,他掀開衣擺變戲法似的摸出一個乾坤羅盤擺弄著。
王涯的眼角餘光瞥眼這姓唐的男子尋鬼居然還要用羅盤又把他鄙視了一通,眼神卻不依不饒地睨著睜眼瞎,說:「想賴賬?你沒有銀行卡?沒有支票?睜眼瞎,你確定你是想賴賬?」最後一句話的威脅意味極重。
邊上那名後來跟著睜眼瞎的保鏢看不過去,說:「高人,這大晚上的出門在外確實是不方便,希望你能行通融一二。」
睜眼瞎客氣地說道:「王涯,我確實是現在身上沒帶這麼多錢,要不然今晚你與我一起,待這裡的事情辦妥,你去我家休息一晚,明天一大早我就和你去銀行把錢轉到你的賬上。」
那穿金色唐裝的男子收了羅盤,對睜眼瞎說:「今晚先回吧,這鬼物已經躲起來了,我們改日再來。」
睜眼瞎說:「一切聽世叔安排。」又對王涯說:「王涯,今天謝謝你。」
王涯重重地哼一聲,跟著睜眼瞎他們上了停在前方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轎車。她坐在駕駛位後面的位置上,睜眼瞎和那穿金色唐裝的男子也坐在後面,兩名依然是坐在駕駛位和副駕駛位。王涯上了車就閉目運氣養神,睜眼瞎叫她,她沒應,那穿金色唐裝的男子叫了聲:「小友」,想問她師出何門她也沒搭理,只有睜眼瞎說了句聽說是家學淵源。
王涯聽到睜眼瞎有要透她底細的意思,倏地睜開眼眼眸中迸射出寒光滿眼陰寒地盯著睜眼瞎,冷聲警告道:「睜眼瞎,行業禁忌你懂不懂?」她忽在地感到有一雙陰冷的眸子在身後極遠的地方隔著車玻璃盯著她。王涯因惱怒睜眼瞎和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大師高人,別說再次出手,連頭都沒回一下。坐在她身邊的睜眼瞎緊張地繃緊身子喚了聲:「世叔!她又來了!」又驚呼一聲:「在前面!」車子突然一個急剎車停下!開車的那保鏢帶著顫音的聲音傳來:「兩位高人。」王涯側身從前排兩個座位的中間望去,只見一個佝僂的老太婆拄著拐杖立在路中間,燈車照在她的身也上反射不出半點光芒,身後連點影子都沒有留下。她擰起眉頭盯著那死老太婆,她感覺到這死老太婆也在盯著她。死老太婆身後的公路變得一片漆黑,本來這條路已經通了路燈的,可此刻後面的路燈竟然全沒了。她又扭頭朝身後望去,發現身後的路燈也都沒有,不止是路燈,像是連公路都看不到了。王涯落下車窗,便看到有黑色霧氣飄進來,車窗外滿是濃濃的陰氣。她聽到穿金色唐裝厲色喝道:「何方鬼怪,竟敢出來傷天害理!」見到他推開車門就要下車,立即一聲大喝:「別下車!」她冷眼瞅著站在路中間的死老太婆,說:「死老太婆,姐今天晚上沒心情再收你,滾!」
那老太婆仍然目光陰惻地瞅著她,彷彿不把王涯留下絕不甘心。
王涯冷聲笑道:「你以為憑你能留得下我?」
那老太婆說道:「那好說,只要你答應再不管這閑事,把她留下,老婆子我可以饒你一命。」
睜眼瞎一把抓住王涯的衣服,喊道:「王涯,一百二十萬。你把她收了,我立即開全額支票給你!」
王涯清楚地感覺到睜眼瞎抓住她衣服的手在抖,且抖得十分厲害。她「咦」了聲,叫道:「你剛才不是說沒有嗎?」又看到那位穿金色唐裝的高人掀開衣擺又從衣擺內掏出一個一寸多高點的小瓶子,從小瓶子里倒出兩滴水抹在了眼睜上再朝周圍看去,然後臉色就白了。
睜眼瞎緊緊地抓住王涯的衣服,說:「就算是開全額支票也要明天銀行開門才能兌現啊。」她又尖叫聲:「王涯,車子還在移動!」
王涯翻個白眼,說:「你鬼嚎什麼啊,猛鬼搬山法,連山都能搬走,把你一輛車移走有什麼奇怪的!」
穿金色唐裝的高人將一道符紙夾在手上,大喝一聲:「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燃燒的符紙飛出,飄到窗外,往前飄了兩米多遠便滅了!通過符紙燃燒的光,王涯看到周圍儘是濃郁的黑氣,彷彿已經不在人間世界一般。那穿金色唐裝的高人,又從衣擺內側掏出兩張小紙人,口念符訣,那小紙人即化作正常人大小飄了出去。
那兩個紙人仍薄如紙片,只有五官由筆墨所繪,其餘周身上下皆是一片雪白,就連手中拿的刀劍也是雪白的紙狀。兩個紙人,一個拿刀、一個拿劍,飄出車外就朝那陳年老鬼撲去。
陳年老鬼的身形瞬間消失在黑暗中,紙人朝著黑暗中飛去,不多時也沒在黑暗中,只有刀兵相撞的聲音不絕於耳。
睜眼瞎說道:「車還在往下沉。」
王涯則「嘖」一聲,氣叫道:「這死老太婆真能折騰,姐還沒收到錢呢!今晚說不收鬼就不收鬼!」她低頭看看自己的右手手,皺起眉頭糾結地瞅著剛結疤的手指,把之前咬破的那手指送到嘴裡,用力地一口咬牙,剛止血沒多久的手指再次流出鮮血。王涯探起身子,用自己那染血的手指往擋風玻璃上畫去。她口中又極又快狀若蚊鳴地念著法訣,手上飛快地畫出一道蓮花狀的血符,猛地喝一聲:「以血引路,燃我精血,血符引路,蓮花歸陽!開路!」伴隨著「路」字的喝出,手上一道結印打出,那畫在擋風玻璃上的血符中突然飛出一朵蓮花懸浮於車前蓋上方,朦朧的金色光華照在車上,使得周圍的陰氣消褪許多。
王涯一陣脫力目眩,她窩回座位上,有氣無力地說:「會開車嗎?跟著車前的蓮花走!」她又恨恨地對開車的保鏢說一聲:「再開錯道你就可以去死了!」沒見到車動和聽到保鏢的反應,叫道:「發什麼愣啊,開車啊,十五分鐘里開不出去,你們幾個就自己想辦法脫身吧。」
那保鏢趕緊發動車,跟著那已經飄到車前方的蓮花追去。
王涯看到那穿金色唐裝的男子扭頭看自己、張嘴欲言,似乎對自己畫出的符和來路又好奇,她沒好氣地叫一聲:「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啊!」吼得那男子又扭回頭閉上眼,似乎去關注起那兩個紙人的動靜來。因為睜眼瞎就坐在王涯和這金色唐裝男的中間,她想不看到睜眼瞎都難。王涯看到睜眼瞎那張蒼白的臉,想到自己又損失精血,估計這會兒臉色比睜眼瞎的還難看,抬手指著睜眼瞎的鼻子叫道:「睜眼瞎,你知道什麼叫做不怕神一般的對手就怕豬一般的隊友嗎?」
睜眼瞎咬住嘴唇不作聲。
王涯重重地「哼」一聲,扭頭看向車窗外,儘管車窗外陰氣森森,她仍沒把車窗搖上去,而是豎起耳朵聽外面傳來的那兩個紙人與老鬼打鬥的動靜。她和老鬼交過手,知道老鬼有多兇悍,這兩個紙人和老鬼打了半天居然還能堅持,且纏住了那老鬼,讓這老鬼無暇分身過來阻止她離開,這也可以從側面說明,如果是遇到一般的鬼怪,這金色唐裝男子只要放出這紙人,妥妥地滅掉,由此可見還是有點本事手段的。
約摸過了兩三分鐘,車子的燈光照在了熟悉的柏油公路上,昏暗的路燈光芒投照過來。
王涯抬眼朝車前方看了下,沒見到有異樣,說:「繼續跟著蓮花走,開快點,十五分鐘時間裡一定要跑出這死老太婆的範圍。」
「哎!」開車的方臉保鏢應了一聲,車子加速,時速一直提到一百二。
又過了四五分鐘,突然,那金色唐裝男子全身一震,張嘴就朝前方吐出口鮮血!
睜眼瞎驚慌地叫了聲:「世叔!」
王涯敏銳地感覺有寒光從車窗外飄進來,定睛一看,卻是一張雪白的小紙人像秋風中的落葉般歪歪扭扭地飄進了車中落在那「世叔」的掌中,她朝「世叔」看去,見他抬起手背擦了嘴角的血漬,臉如白紙、渾身顫抖的叫一聲:「好厲害的鬼物!它依附地底陰脈,要除掉它很難!」他看向王涯,說道:「不知小友有什麼良策可以除掉這個鬼物?」
王涯扭頭朝車窗外看去,看到頭頂的星星和感受到迎面撲來的夏夜涼風,沒嗅到那森冷的陰氣,知道已經離開陳年老鬼的範圍已經脫險,說道:「三個法子,一是引她出來,出其不意地一招滅掉她;這一招今天已經用過,不過被你打斷,沒能滅掉她,再用她就會有防範已經不靈了!第二個法子,做好充足準備,殺入她的老巢,跟她拼個你死我活,這個法子有個壞處就是太危險,勝算是微乎其微。第三個辦法比較保險,也能對付這個老鬼,但是——」她的話鋒一轉,說:「等我收到錢我再告訴你們!」說完,打個呵欠,說:「累了,我先睡會兒。車到市區找個酒店給我訂個房間,啊,還是先找個吃飯的地兒,餓了。」她捂住嘴,又打個呵欠,然後靠在車窗邊閉上了眼。如果她有錢不是這麼缺錢的話,睜眼瞎的這事她根本不會再管。費勁、費事,睜眼瞎這人還不爽快!邊上那穿金色唐裝的倒是個人物,丟了那麼的厲害的一個小紙人,連帶還受了不輕的傷,居然沒半句牢騷。她雖然沒細看那兩片小紙人到底是日本流傳的式神還是本土的符兵,但也知道那兩張紙人極珍貴,十有**是有傳承的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