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迎親
(一)
天氣連著暖和了好幾天突又冷了起來,冷天里圍在火爐旁飲上幾杯酒無疑是中享受。冷飄雪和老王正在進行這種享受。老王用筷子夾起一塊蘸了醬油的熟牛肉放進嘴裡有滋有味地嚼著,接著將碗里的酒一飲而盡,咂嘴道:「好肉!好酒!我老王能遇到小兄弟你真是有福氣,哈哈……」
冷飄雪飲了一口酒,微笑道:「若不是王老哥的指示與鼓舞我怎能當上貼身侍衛?我遇到王老哥才叫有福氣呢!」
老王笑道:「其實關鍵是你具備了做這貼身侍衛的條件!咦?我還真沒想到你有如此高的一身本領!你參軍之前是在哪學藝的?」
冷飄雪給老王斟上酒,一起碰了一下,喝完才道:「實不相瞞,小弟之前在江湖走動,跟不少人學過武藝,憑藉天生悟性良好,才有了今日這身本領。不過往後還得勤加練習,有待提高!」
老王點頭道:「小兄弟你為人正直誠信,這本是好事,但在江湖和官場上不免要遇到奸佞之人,所以還得善於圓滑!你若再具備了這一點,定能飛黃騰達!」
冷飄雪聽老王這麼一說,深感不好意思,因為自己剛剛就編了個謊話!但轉念一想,自己也是情非得已。於是笑著向老王道:「謝謝王老哥提醒,小弟以後會注意這一點的。」
老王道:「小兄弟,今天我們高興,多喝點!」說完正要去拍掉另一壇酒的泥封,卻被冷飄雪組織了。
冷飄雪道:「今天不便多喝,明天可是護送小王爺迎親的日子,這壇女兒紅你留著自己享用吧。」
老王醒悟道:「哎呦……我忘了!明天是關鍵的一天,你要多加註意,保護好小王爺……」二人又聊了一陣,方才散去。
(二)
天氣風和日麗,這樣的天氣里迎親最好不過了。當迎親隊趕到新娘子家時,每個人都滿臉歡喜,除了冷飄雪。
新娘子家竟然是紫氣山莊!新娘子會是誰?
袁東來已出門相迎,袁繼尚和藏輕塵跟隨其後。袁東來抱拳道:「小王爺和眾為朋友一路勞累,快進山莊歇息,薄酒已備下。」
小王爺回敬道:「岳丈大人客氣了!」冷飄雪聽罷,便明白新娘子就是穆觴,當下心中驚訝、茫然、痛苦、氣憤,強忍著沒表現出來,隨著眾人一起進了山莊。
袁東來、小王爺、陳自力、冷飄雪、藏輕塵、袁繼尚六人坐在一張喜酒桌上。小王爺見迎親隊眾人進了山莊立刻就坐定了,欣賞岳丈大人安排周到,端起酒杯向袁東來道:「小婿先敬岳丈大人一杯。」
袁東來急忙端起酒杯與小王爺對飲,滿臉堆笑。
袁繼尚見小王爺身旁有兩個陌生人,便向小王爺道:「二弟,這兩位應該就是你新選的貼身侍衛吧?」
小王爺點頭道:「哥哥說對了,這是陳侍衛……藍侍衛。」陳自力和冷飄雪向袁繼尚拱了拱手。袁繼尚端起酒杯,微笑道:「我陪二位侍衛喝幾杯!」陳自力和冷飄雪端起酒杯,恭敬道:「多謝駙馬爺!」
(三)
趙王府距離紫氣山莊甚遠,迎親眾人吃完喜酒便抬上新娘子往趙王府趕。紫氣山莊與趙王府之間的路上有一片松林,迎親眾人抬著新娘子走到這片松林時,太陽已只剩下半邊臉。幾隻鳥雀不知在哪棵樹上斷斷續續地叫著,反襯出松林的寂靜。
迎親隊走到松林深處時眼前忽然出現了一排黑衣蒙面人,眾人大驚,兀自喊道:「什麼……什麼人?」迎親隊一行人排在後面的是十個武功不錯的士兵,這十個士兵見此情狀,趕緊跑到隊伍前面拔出佩刀保護小王爺。
為首的黑衣蒙面人兩隻膀子交叉在胸前,慢悠悠道:「我是你爺爺!」
小王爺怒道:「拿下!」話音剛落,突聽一人道:「住手!」
原來是陳自力喊的「住手」,他的佩刀已架在了小王爺的脖子上。
眾人更是大驚。
小王爺圓著雙眼望著陳自力道:「你……你……」陳自力歪嘴笑道:「我什麼我?」
那十名士兵轉過身來,見小王爺被陳自力用刀架著,正不知所措,突感脖子上一陣冰涼,然後生命就被黑衣蒙面人完結了。為首的黑衣蒙面人兩隻膀子仍舊叉在胸前,用嘲諷的口氣道:「一群沒用的東西!」
花轎旁的兩名丫環見十個士兵被殺,驚恐萬分,大叫道:「啊……啊……」穆觴自己一人坐在轎子里早已感到外面的情形不對,現在又聽丫環們大叫,忍不住掀起頭巾,把頭探到轎外,只見一群目光兇狠的黑衣蒙面人、十幾個死去的士兵、脖子上被架了刀的小王爺,當下把手按在嘴上驚道:「啊……」
為首的黑衣蒙面人瞧見新娘子十分漂亮,歡喜地朝花轎走來,一邊走一邊道:「哎呀呀呀……好一個嬌滴滴的新娘子!」離花轎還有一步時,突然身形一閃,將穆觴從花轎里拽了出來,摟在懷裡。為首的黑衣蒙面人眼裡淫光四射,望著穆觴道:「你看這小酒窩,讓爺我摸摸!」剛欲伸手去摸,突聽小王爺喊道:「混帳東西!給我住手!」
為首的黑衣蒙面人把頭抬起來望著小王爺道:「你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說話給我注意點,你脖子上的刀可不管你是不是小王爺!」說完又要伸手去摸穆觴的臉,又聽一人喊道:「混帳東西!給我住手!」眾人大驚,一齊向冷飄雪望去。
穆觴聽這聲音像冷飄雪,看那眼神也像,失聲道:「冷大哥!」為首的黑衣蒙面人吃了「冷大哥」這一罵,心裡一驚,一時迷糊不清,放開穆觴,走到冷飄雪面前,道:「你是誰?」
陳自力譏諷道:「藍侍衛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所以想死得光榮些!」為首的黑衣蒙面人一聽這話更像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自言自語道:「藍侍衛……冷大哥……」
冷飄雪微笑道:「陳侍衛你可知道一件事?」陳自力被冷飄雪這麼一問,心裡咯噔一下,表面鎮定道:「什麼事?」
冷飄雪道:「你在我眼中已是死人。」
話音落,刀出鞘。
為首的黑衣蒙面人見刀砍向自己,急忙飛身閃躲。其實,冷飄雪這一刀砍黑衣人老大是虛招,砍陳自力是實招。陳自力聽冷飄雪說他是死人,深感好笑,可是冷飄雪的刀已向他砍來,他只好把這笑憋在喉嚨里。這種感覺著實難受,好比憋了一肚子屁,卻放不出一樣難受!
陳自力慌忙用刀來抵擋,兩柄刀擠在一起,兩人僵持著比內力。騎在馬上的小王爺見此形勢,揮起大掌朝陳自力的腦門上「啪」的一下,陳自力就帶著一喉嚨的笑鬱悶死去!
(四)
黑衣人老大被這一突變驚呆了,心想醞釀已久、天衣無縫的絕妙計劃卻被這不知名的臭小子一罵一笑給破壞了!於是朝冷飄雪憤然道:「你叫什麼名字?死在我劍下的人最好留下名號!」冷飄雪不甘示弱,也憤然道:「你叫什麼名字?死在我刀下的人必須留下名號!」冷飄雪見剛才穆觴好似認出了自己,因此把言行都變得粗豪些來隱藏身份。
黑衣人老大氣憤地摘下頭上面罩,露出一張帶著兩撇大鬍子的兇悍之臉,道:「我是西南獵鷹堂堂主鐵破空,就不知你有沒有這個能耐讓我死在你的刀下!」
冷飄雪認識鐵破空,五年前他挑戰武林三十八名高威望人士里鐵破空就是其中之一。他記得鐵破空的獵鷹劍招招走偏鋒,尤其是平生絕技「鷹擊長空」更是把劍走偏鋒發揮到了極致。
冷飄雪心道:「這次若要勝他,必須得使出梨花劍法。一法通,萬法通。自己手裡握的雖然是刀,但也可將梨花劍法的精妙發揮出一半,只是怕暴露自己的身份!見機行事吧!」於是拱手道:「我叫藍滄海,是武林後起得小輩,但是自負手中刀還能接住鐵堂主幾劍!獵鷹堂在西南聲譽良好,今日卻為何要殺戮朝廷人員?」
鐵破空哈哈大笑道:「無名小卒!今日讓你死個明白!我們都是齊王的部下,今日在此設下埋伏就是要抓這小王爺回去做人質!你們保皇派危在旦夕了!」
小王爺正言道:「異想天開!保皇派能臣武將多得是,少我一個也沒多大損失!」
鐵破空微笑道:「能臣武將?你是說那些正在喝你喜酒、吃你喜飯的死人嗎?」
冷飄雪驚訝道:「死人?」
鐵破空微笑道:「難道只你能說死人?」
冷飄雪也微笑道:「鐵堂主說讓我死個明白,我現在就死也不明白能臣武將為何會是死人?」
站在鐵破空身後的一名黑衣蒙面人性子急了,大喊道:「笨蛋!酒里飯里被下毒了!老大別和他們啰嗦,殺!」
保皇派眾人聽這黑衣蒙面人一說,大驚失色。鐵破空本想怪這黑衣蒙面人多嘴,但心想這群人已是瓮中之鱉,於是喊道:「上!」
(五)
黑衣蒙面眾人撲了過來,小王爺拔出佩刀下馬也冷飄雪一同抵擋。小王爺會同向穆觴道:「觴兒,快和其他人走!」話音剛落,忽感腰上一陣刺痛,原來是被黑衣蒙面人刺了一劍。趕緊回頭奮戰,也不敢再走神。穆觴望著小王爺腰上的傷口正在流血,又看「藍侍衛」的背影十分像她的冷大哥,正猶豫著不知怎麼辦,忽聽「藍侍衛」喊道:「其他人快走!」其餘人聽小王爺和「藍侍衛」這麼一喊,忙拉著小王妃匆匆後退。
冷飄雪聽老王說小王爺武功不錯,此次一起作戰,果見不凡。但黑衣蒙面人人多勢眾,久戰必敗,定要使梨花劍法了。於是抵擋之際,伸出左手拽著小王爺向上飛起,一邊飛一邊道:「小王爺先走,這裡我擋著,我自會趕上!」說完便將小王爺往身後拋去。冷飄雪這一拋使盡了力氣,待他從空中落下時,黑衣蒙面眾人已不知小王爺被拋到何處。
鐵破空道:「追小王爺!」
黑衣蒙面眾人剛追出幾步,就停了下來,以為松林里突然升起了霧,濃霧。
霧裡響著刀刃劃破喉嚨的聲音……
霧散后,除了冷飄雪和鐵破空別人都已死。
鐵破空脖子上已被割了一條長長的口子,他的眼睛里充滿了驚訝,張著嘴巴道:「你……你是……冷……冷飄雪?」每說一個字,那口子里都要向外冒一股血。
冷飄雪點了下頭,淡淡道:「死人我不用騙!」
鐵破空嘴角帶著一絲微笑,道:「死……死……在你手裡我……我也瞑目了!」
冷飄雪道:「我不想殺人卻不得不殺!」
鐵破空倒下時,冷飄雪竟然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淚。他身上有剛才戰鬥留下的五處劍傷,血還在慢慢地往外流。但是他的眼淚卻不是為這流血的傷口而流……